徐厂长,老师傅家电的叶总过来了,正在会客室里等着。
开完会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徐厂长愣了两秒说:请她到我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秘书领着叶蔓进门。
不等徐厂长说话,叶蔓就笑盈盈地道:徐厂长,打扰了。
哪里,叶总说笑了,欢迎欢迎,请坐。
徐厂长指着椅子客气地说。
叶蔓坐下,微笑着说:徐厂长,我今儿来啊,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咱们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大家不断地降价,摊薄了利润,可市场却只有这么大,每年卖出去的洗衣机总量是差不多固定的,最后受损的是咱们大家。
徐厂长激动得拍手:叶总,你能这么想就太对了。
可不是,每年销量就这么多,咱们打来打去,最后便宜的只有那些消费者,大家都赚不了钱,何必呢。
依我说啊,不如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叶蔓就知道徐厂长会对这个提议感兴趣。
她颔首赞同:可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光咱们两家,根本控制不了市场。
依我看啊,不若咱们省内几个家电巨头坐下来,好好谈谈,看看是划分市场份额,还是大家统一价格,总之商量个对策出来,有钱大家一起赚。
你觉得怎么样?徐厂长兴奋地说:就是这个理,叶总,你能想通真的是太好,我同意。
叶蔓又说:那咱们一起去找孙厂长商量商量对策吧,光咱们俩肯定不行,要是能把孙厂长,还有飞雪那边也一块儿拉到谈判桌上就好了。
有道理,走,咱们去找孙厂长。
徐厂长当即站了起来,拿着公文包和大衣就想出发。
叶蔓遂跟着站起来,笑着说:好。
两人一块儿到了电视机厂。
孙厂长听说两人一块儿来的,讶异地挑了挑眉:奇了怪了,这两人怎么凑一块儿了?琢磨了两秒,他摇摇头说:请他们进来吧。
等两人一进门,他就热情地说:哟,今天什么风,把两位贵客给吹来了,徐厂长,叶总,请坐。
徐厂长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孙厂长,我跟叶总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的。
哦,什么事?孙厂长看了一旁安静坐着的叶蔓。
叶蔓微笑着没作声,这个事,她只要开个头就行了,徐厂长自然会积极地将后续的工作完成。
果不其然,徐厂长激动地说:孙厂长,是这样的,我跟叶总觉得这么一直打价格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市场就这么大,降低了价格,咱们大家赚的钱都少了,吃亏的也是咱们,不若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孙厂长又瞥向叶蔓:上次叶总不是不同意吗?他总觉得今天这事有点怪,叶蔓以前不是不喜欢搞合纵连横这一套吗?今天竟然肯跟徐厂长一块儿过来,稀奇了。
叶蔓脸上露出苦笑:孙厂长,此一时彼一时,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你看我们老师傅家电,今年又是采购生产线,又是新建厂房,招工,开店,还捐了三百万,电视台、报纸上面打广告,这哪都得花钱,现在被富友这么一搞,销量急剧下滑,开支却一直在增加,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
所以我寻思着,咱们大家和解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同行,这么闹下去,受损的是大家。
孙厂长还没说话,徐厂长就在一旁猛点头:对,叶总这觉悟特别高,说得也非常有道理,孙厂长,我觉得咱们可以试试,将言厂长一道请过来,好好谈谈,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
孙厂长没马上响应,他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儿。
洗衣机厂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徐厂长但凡看到点希望,都想抓住,也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稀奇。
可叶蔓脑子一直很清醒啊,富友现在居于上风,答应他们的可能性太小了。
叶蔓应该很清楚这点才对,为何还愿意跟着去碰这一鼻子的灰。
见他不作声,徐厂长又焦急地催促道:孙厂长,行不行你总要说一句话啊。
就咱们四个?孙厂长浓眉紧蹙,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扫过,还是不看好,咱们未必请得动言厂长啊。
人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们三却在走下坡路,换他,他都不想搭理这些人。
徐厂长喃喃道:不会吧,他们现在这么砸钱,哪怕销量不低,那成本也同样不低啊,对大家都有利的好事,我相信言厂长一定会顾全大局的。
再说了,不管他同不同意,咱们总要试试啊。
叶蔓瞅了一眼徐厂长,这可真是个神助攻啊。
徐厂长也未必不知道这事希望不大,但他实在没办法了,不管哪里,只要能有点出路,他都想试试。
这也是叶蔓先找上他,而不是直接来找孙厂长的原因。
孙厂长还能保持冷静,而且他心思深沉,搞不好能猜到她的打算。
但现在,她跟徐厂长一块儿来,孙厂长就自从将这事认定为是徐厂长的主意,她也不过是被拉来的罢了,不会想到,她才是这件事的发起者。
因此也就不会怀疑她别有目的。
咳了一声,叶蔓道:孙厂长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咱们请,言厂长未必会来。
不过有个人请,他一定会来的!哦?谁啊。
徐厂长连忙问道。
叶蔓笑着说:薛总,要是薛总愿意出面,言厂长肯定会卖他一个面子。
这是当然,现在富友的主要渠道就是百货公司,薛总身份搁在这儿,言副厂长也要卖他一个面子。
徐厂长点头:对,叶总说得没错,要薛总肯出面帮咱们说和,这个事成功的几率又大多了。
孙厂长轻轻敲着桌子,认真思考这事的可能性。
薛总跟他们交情不错,而且为人左右逢源,谁都不愿意得罪,按照他的性格,别说,这事还真可能成。
毕竟要是成了,薛总也能省不少麻烦,不然各个厂家时不时地找他。
哎呀,孙厂长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事要是成了皆大欢喜,不成,咱们也没什么损失,你这么纠结做什么?徐厂长着急地催道。
叶蔓在一旁不作声,这种事,有徐厂长使劲儿就行了,她不宜表现得太积极。
孙厂长没搭理他,看向叶蔓:叶总,你认为呢?叶蔓沉思了几秒说:我觉得徐厂长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言厂长我不是很了解,但富友,财大气粗的,我们可以去做,但不能对这个事抱着太大的希望,成是咱们的幸,不成是咱们的命。
徐厂长指着叶蔓说:瞧,叶总这话就是有道理,我赞成。
孙厂长也跟着点头,叶蔓还是很清醒的。
罢了,既然大家都赞同,他也跟着试试吧,不成也就这样了。
行,那咱们联系薛总,委托他出面邀请言厂长到奉河来,咱们云中省几个家电巨头坐下来好好聊聊。
孙厂长总算同意了。
徐厂长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孙厂长,咱们现在就跟薛总打电话吧。
孙厂长在徐厂长期待的目光中拨通了薛总的电话,说明了情况:……得委托薛总做个中间人,帮忙说和说和,不然咱们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损害的是咱们云中省家电企业的利益啊,薛总拜托了。
孙厂长跟薛总交情还算不错,薛总很痛快的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他对徐厂长和叶蔓说:薛总答应了,咱们现在就等他的消息吧。
徐厂长大大地松了口气,又急切地追问道:薛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孙厂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托人家办事,还能要求人家什么完成吗?行了,我说老徐,你也别着急,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耐心回去等消息吧,过几天,要是薛总还没联系我,我再打电话问问进展,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总成了吧。
叶蔓也在一旁笑道:是啊,徐厂长别着急嘛,薛总一向讲信誉,他既然答应帮忙,肯定会帮咱们的,咱们耐心点。
徐厂长只得说:好吧。
见事情已经办成了,叶蔓笑着说:今天麻烦孙厂长了,我单位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孙厂长点头:好,有消息我通知你们。
徐厂长也站了起来:好,我们就等你的消息了。
……回到办公室,叶蔓就拿起电话打给了秦厂长:成了,过阵子会有人将言副厂长引到奉河,他走后,你们就动手,具体的时间我会通知你。
这段时间,你悄悄回去,联系刘主任,想办法说服他。
秦厂长很诧异,距离上次叶蔓说她有办法不过才一天的功夫,这也太快了。
不过老板既然这么说了,她要做的就是相信,并办好自己的事。
好的,我这就回靖水。
办妥了这件事,目前工作上暂时没有特别要紧的,叶蔓想起了钟意,都几天了,那个阿婆也应该醒了,关于那两口子诬陷他的事也应该有定论了吧。
不过那两口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叶蔓有些不放心,决定打电话问问。
她拿出电话本,找到钟意的号码,拨了过去,十几秒后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喂,你好!叶蔓说道:你好,我找钟意同志,请问他在吗?女孩子说:你找钟……他不在,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跟咱们小舅舅什么时候认识的,回头我好替你转告他。
叶蔓失笑:爱玲,是我叶蔓。
我找钟意同志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谈,等他回来,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黄爱玲语气里的兴奋明显不见了,有些悻悻地:是叶蔓姐啊。
叶蔓好笑:怎么,是我,爱玲很失望?没有啦,我以为是小舅舅在外面有了对象呢。
黄爱玲连忙否认,叶蔓,你找小舅舅啊,他这两天遇到了点事,恐怕要比较晚才回来。
叶蔓皱了皱眉:什么事啊?提起这个黄爱玲就很恼火:小舅舅好心救人,结果那家人却一口咬定是小舅舅推倒的阿婆,还跑到小舅舅单位,家门口闹。
你说过不过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不感恩就算了,还这样污蔑小舅舅。
果然,那家人就不是省油的灯。
叶蔓赞同地说:是啊,这人太坏了,我知道了,谢谢你爱玲,我还有点事,先挂了啊。
将话筒放回去后,叶蔓就直接去了医院。
但到那天的那个诊室,却没看到人。
叶蔓左右张望了一圈,也没看到人,正准备去护士台询问他的去向,一个漂亮的小护士端着东西走了过来,经过叶蔓身边时停下脚步,抿了抿嘴说:你找钟医生吧?叶蔓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天借着钟意给她父亲看过病,要给钟意送鸡汤的漂亮姑娘。
她笑着点头:对。
小护士扁了扁嘴,哼道:这两天那两口子在咱们医院里闹得很厉害,影响很不好,院方找钟医生谈话去了。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晚点钟医生就会回来。
这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叶蔓问道:那个阿婆还没醒吗?小护士不平地说:醒了,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谁问她,她都不说,就一个劲儿的哭。
她儿子儿媳妇就认准了是钟医生推的她,非要钟医生赔钱,钟医生才不是那种人呢,要是他推的,他肯定会负责的。
叶蔓肯定地说:不是钟医生推的,是阿婆自己晕倒的,当时我也正在过马路,亲眼所见。
小护士叹气:我们也相信钟医生,可有什么办法,那两口子太不要脸,太难缠了。
叶蔓微笑着说:放心吧,会还钟医生一个公道的,那个阿婆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她吗?小护士猜到她想做什么,指了指后面的住院部:在204病房,你去了也没用,咱们有好几个人去劝过她了,请她说句实话,但那阿婆就是不吭声,估摸着也是想钟医生给她付医药费,她脑部受了伤。
不好治那也不是冤枉别人的理由啊。
要都这样,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我知道了,谢谢你。
叶蔓向小护士道了谢。
小护士无奈地摇摇头,端着东西走了。
叶蔓去了住院部,果然在204号病房看到了神情憔悴的阿婆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不见她儿子和媳妇,这倒是个好机会。
叶蔓进门,跟隔壁病床的病人和家属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到病床边,轻声唤道:阿婆……阿婆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叶蔓。
叶蔓自我介绍:阿婆,那天我跟钟医生一块儿送你来的医院。
听到钟医生三个字,阿婆的眼睛一垂,直接不看叶蔓了。
叶蔓心里有数了,她叹气道:阿婆,我亲眼看见你晕倒后,钟医生才跑过去的,当时有好几个人也看到了。
他热心救人,送你到医院,你儿子儿媳却非要说是他推倒了你,到他单位闹,到他家里闹,让他没办法正常工作和生活,这不合适吧?要以后这样的事情多了,谁还敢轻易救助路边的人呢?你说是不是?你别说了,我晕倒前没看到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婆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叶蔓还想劝两句,如果阿婆愿意出来作证,是最快还钟意清白的方式。
但就在这时,背后伸来一条胳膊,猛力地拽了叶蔓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你干什么?不要打扰我妈休息,赶紧滚,再不滚我喊保安了啊!叶蔓小腿不小心撞到床柱子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她扶着床尾站了起来,拧眉看着女人:你喊啊,喊大家来看看,你就是这么对待救你妈的恩人的!女人冲叶蔓翻了个白眼:你说救就救啊,谁看到了?我看是你推了我妈吧,不然我妈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摔倒?这是见着一个人就逮一个赖啊,叶蔓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
她正要跟女人理论,钟意忽然出现在门口,将她拉到身后,挡在女人面前说道:这件事跟她无关,你不要胡乱攀咬。
女人看到钟意更激动了:跟她没关系,那就是你推的了,你承认了,赔钱不就完了。
小子,你要是不赔钱,我妈就住在医院不走了,你等着吧!钟意没搭理她,拉着叶蔓出了病房,等到了楼下,他苦笑道:你不该来的,这两口子,跟他们讲道理没用。
叶蔓淡淡地看着他:不是跟你说了,他们要找茬你记得找我,你怎么不联系我?钟意轻轻摇头:这两口子是混不吝的,你还是别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不然他们要知道你的身份,肯定狮子大开口,你要不给钱,他们会天天跑到你店里闹的。
这确实是这两口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叶蔓抬了抬下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赔钱认栽?钟意否认:没有。
叶蔓一听就笑了:没有,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这个证人?钟意叹气:这个事不好办。
这两口子太混账了,很多人怕被他们纠缠上,因此不肯出来作证,光你一个人恐怕不行,而且他们会盯上你。
钟意说的这个情况倒是很可能。
这两口子这样的做派,谁愿意惹上?回头要做了证,因此被这两口子缠上,谁受得了。
那就这么算了吗?叶蔓想到就窝火,动作太大,牵动了小腿神经,疼得她皱眉。
钟意看她表情不对,忙问道:你怎么啦?腿受伤了?刚才推搡,不小心撞到了床柱子。
叶蔓郁闷地说。
钟意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说:能走吗?到我办公室,帮你处理一下。
还好,应该就是淤青吧,没什么大事,不用管了,咱们还是说你的事。
叶蔓不大在意地说。
钟意不同意:那也去我办公室里谈比较合适,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确实,他们俩就在住院部楼下,人来人往的,叶蔓只好随他去了办公室。
进门后,钟意让她坐下,然后蹲下身,指着左腿问:是这条吧?叶蔓轻轻挪了一下脚:没事的。
那就是这条了。
钟意将她的裤子挽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腿肚子上很明显的淤青,他皱着眉说,得处理一下,你稍微等等。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新的毛巾,放到水龙头下,淋湿后拧干,折叠起来,放在小腿的淤青处:冷敷一下,促使毛细血管收缩,防止皮下淤血进一步扩散。
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叶蔓的腿上,热热的,痒痒的,叶蔓感觉脸有些热。
她咳了一声,低头抢过毛巾说:我自己来就行,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钟意站了起来,将另一条椅子搬过来,示意她:你把腿放上去,这样轻松点。
好吧,总比让他帮忙强。
叶蔓将腿抬了上去,一边冷敷,一边说:这个事你有什么打算?钟意说道:他们说我推的也没证据,就跟他们耗着呗。
好像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好办法,叶蔓想了一下问道:他们有说要多少钱吗?钟意摇头:具体的数字没提,但说了医药费、他们两口子的误工费、后续的治疗费、营养费,肯定不少。
好家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叶蔓说:钟医生,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可能你要出名了,你介不介意?钟意看了她一眼:什么法子?我认识省报的记者,可以请他们过来,采访报道这个事,先报道,然后公开在报纸上有奖寻求当天的目击者出来作证。
叶蔓将自己的想法简要说了一遍,在道义和金钱的双重攻势下,肯定有人愿意出来作证的。
不过到时候你肯定会上报纸,被推上风口浪尖。
钟意不大在意地说:没关系,上报纸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他的生活本来就因此受到影响了,还怕上报纸吗?那我就联系熟识的记者了。
叶蔓当即从包里掏出了大哥大,打过去找徐主任,说明了情况,徐主任,见义勇为者要是遭受不白之冤,可是会寒了广大热心群众的心,以后看到路有不平或是他人有困难,谁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呢?这个事虽然小,但影响太恶劣了,我觉得省报可以就这个事做一个专题报告,非常有意义。
这确实是一个争议性很强的话题,徐主任答应了:成,我看看办公室里谁有空,一会儿派一个人过去找你们。
不多时,省报的记者就来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记者。
寒暄过后,记者就跟钟意去阿婆病房了。
叶蔓本来也想去的,但被钟意以她的腿受了伤为由给拒绝了。
叶蔓想想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去也没多大的作用,便没跟着去。
记者跟钟意来到病房,那两口子一看到钟意就恶狠狠地说:你把我妈害得这么惨,赔钱!记者上前笑呵呵地说:我是钟……意家里的长辈,来协商这个事的。
你们说钟意推的你妈,有证据吗?男人说:就是他推的啊,不是他是谁呢?我妈好好在走路,没人推怎么会摔倒?记者笑了:这也可能踩滑了摔倒啊!不是,就是他推的,我妈也这么说。
女人将男人推到一边,大声说道。
记者将目光投向病床上,温和地问道:阿婆,是我们家钟意推倒的你吗?阿婆泪流满面,女人拧眉看着她,意有所指:想想你儿子和孙子吧,你要为了个外人,让我们背债吗?阿婆哭着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记者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又问:那你们想要钟意赔多少钱?男人伸出右手:五万!好家伙,一开口就是五万,他可真敢说。
记者友好地商量:这是不是太多了点?钟意一年就几千块收入,他哪拿得出来这么多啊。
五万,一个子都不能少,他们当医生的怎么没钱?女人轻哼,一副便宜了钟意的模样。
记者点头:这数字太多了,咱们得回去商量商量。
丢下这话,他拉着钟意出了病房,然后对他说:你先回去,我再在这儿蹲一会儿,采访采访其他人。
他一蹲就是一下午,最后叶蔓也没见到记者。
再得到消息,是第二天看到报纸,《云中日报》上就此事刊登了一篇报道:是见义勇为还是推人真凶?标题不偏不倚,内容讲述了刘阿婆摔倒被送进医院,其子女和送人的钟医生各执一词,记者就此采访了相关人员,从医院门卫到当事人双方,还有路人叶XX。
新闻的最后,记者表示,刘阿婆的儿子儿媳妇要求钟医生赔偿五万元。
据记者暗中调查,同一层楼的病人表示,刘阿婆最初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是钟医生推她的,但后来,其子女埋怨她,说家里没钱,孙子要上学,没钱给她治病等等,她才突然改了口。
社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值得每个人去尊重和维护。
今天我们对他人的不公平待遇视若不见,他日,我们的不公和不平,也将没人维护。
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人人有责,不要寒了热心人的心,我们每个人都有父母,自己也会有老的那一天,我希望有一天我摔倒,有人能敢于将我扶起来!本报会就此事继续追踪报道,也欢迎广大的热心市民能够勇敢地站出来作证,凡是能提供有效线索者,奖励一百元。
这篇新闻报道果然引起了很大的舆论反响,店里的职工们都在讨论这个事,很多人都站在钟意那边,毕竟刘阿婆的反应太奇怪了,要真是被人推到的,她肯定早指证了,不会一再改口。
舆论发酵的第二天,原先不肯作证的几个路人,包括借三轮车的那对老夫妻都勇敢地站了出来,亲口证实,刘阿婆是自己摔倒的,跟钟意无关。
这个事才有了定论。
但那两口子还不肯承认,非说是钟意买通了这些人,在医院里大吵大闹,嚷嚷着不公平什么的。
钟意请了保安,并让人报了警。
叶蔓赶过去时,正好听到他们两口子在大吵大闹:公安同志,就是他推的,医生有钱有关系,就欺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啊,你得为咱们做主啊!事实已经很明了了,这两口子竟然还死咬着钟意不放。
叶蔓冷笑:是不是,证据已经摆在面前了。
你们多次在医院里闹事,还去钟医生家里闹,左邻右舍和医院的医护人员、病人、家属都可以见证。
你们这种行为给钟医生的名誉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回头我们会请律师,向法院提起诉讼。
一听说要起诉,让他们赔偿,两口子慌了:我……我们又没把他怎么样,你少吓唬我们。
你们是法盲,可以问问公安同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名誉权也是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钟医生救了你们母亲,你们不思感恩就算了,还四处散播不实谣言,对他的名誉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
今天是有这些正义的市民站了出来,还钟医生一个清白,要是没有人站出来呢?那钟医生会不会背着这口黑锅,被你们这五万块逼得跳河?叶蔓冷冷地反问。
钟医生,你告吧,我们愿意出来作证。
几个证人连同病房里的病人都站出来表示。
他们实在是被这两口子的倒打一耙恶心得不轻。
两口子这下急了,男人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我厂子里效益不好,我媳妇儿厂子破产倒闭下岗了,家里还有个孩子要念书,又有个老母亲要养,她这一病,咱们家实在是出不起医药费啊,想着钟医生家里条件好,这才一时糊涂……你们就原谅我们吧……典型的他穷他有理。
他们没钱付医药费是可怜,去路边乞讨都不丢人,但污蔑好心人,赖在好心人身上就着实没道理了。
叶蔓瞥了他一眼:阿婆的医药费可要不了五万,你哪里是只想讹点医药费啊,你是指望着借此发财呢!大家恍然,对啊,他们两口子可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五万块赔偿的。
女人要强势一些,她将男人拉回来:怕他们干什么?告就告,什么名誉权,他一个大男人,损失啥了?想让我们赔钱,门都没有。
真够无赖的,在场所有人都表示没见过这样的极品,都被戳穿了,还能这样振振有词的,太恶心了。
叶蔓懒得跟她多说:你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让你男人的同事领导们也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到底要脸,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但叶蔓等人已经厌恶地离开了。
出了住院部,钟意诚恳地向记者和几个热心市民道谢:今天实在是太感谢大家了!记者摆手:应该的,谢谢几位提供线索,这两天可以到报社领奖。
几人连忙摆手:不用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好意思啊,钟医生,他们这家子实在太难缠了,我们实在是有些怕他们,所以一开始没出来替你作证,对不起。
钟意温和地笑道:我理解,我也非常感谢大家能够站出来,还我一个清白,谢谢!这话说得几个市民更不好意思了,又道了一番歉,这才离去。
他们走后,钟意过来对叶蔓说:这件事顺利解决,你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你啊,这事还得拖着,你得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听说市中心开了一家不错的粤菜馆,一块儿去尝尝?叶蔓正想跟他讨论起诉的事情,便答应:好啊。
这两个人实在太可恶了,影响也非常恶劣,我建议你起诉他们。
我这边有长期合作的律师,非常靠谱,将案子交给他们代理就行,不用你做什么。
钟意点头答应:是该如此,做错事就应该得到相应的惩罚,不然没有任何代价,以后人人都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这是对恶的一种纵容。
叶蔓也是这么想的,她正想接话,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叶蔓拿出大哥大,接听之后发现是孙厂长打来的电话,孙厂长,是上次的事有了眉目了吗?他答应了啊,那真是太好了,好的,我这边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完全配合他的时间就好,你通知我就行。
好的,就这样。
挂断电话后,叶蔓冲钟意遗憾地表示:不好意思,我工作上有点急事要处理,下次再去尝尝你说的这家餐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