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玉牌八十一枚, 排熔火秘境第一,不易宗——听到传音修士唤出不易宗的名称。
费瑞便兴奋不已地大叫,定是张师兄!周围弟子也骚动了起来。
那修出剑灵的修士当真如此强横?不同于不易宗许多弟子和长老欢欣的表情, 乔云鹤庄严的面孔满是凝重。
此秘境中不易宗仅进入三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三人中,张东来的确是修为最高,最有可能拿到晋级名额的那个。
——苏庙安。
不易宗的长老与弟子们似被扼住喉咙,一时没了声响,周围宗门已经开始讨论起了这位几乎收集满整个秘境的玉牌、名不见经传的弟子。
苏...?我记得不易宗那名百年未能突破化神, 不日前坐化的长老也姓苏。
一些同不易宗交好的宗派纷纷围上乔长老道喜。
这可是八十一枚玉牌!不易宗的徒儿狠狠给他们这群正道修士长了脸。
况且这等惊世骇俗的成绩,在过去的万鳞会中也从未有过。
此子,前途无量啊!苏师姐?云皎纤瘦的手指紧紧握拳, 指甲嵌入肉里压出红痕也未察觉。
怎么可能!苏庙安早就死了!一名尖嘴猴腮的男修惊呼出声,一看,正是费瑞。
乔初初没忍住用剑鞘打了他的肚子,免得他又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费瑞见乔初初满面怒容, 无奈地憋住了嘴, 但眼中写满了不满。
祖...长老!真的是师姐吗?此时, 乔初初已经拉着云皎跑至乔云鹤身边, 当着宗内外一众长老们,她适时改变了称呼。
稳重些, 乔云鹤扶住自己冒失的小孙女, 目光却未离开那扇石门, 等人出来便知。
老者的内心可不如面上这么平静。
苏庙安失踪已近一年, 他虽然遗憾, 却也认定她已死亡。
拂海小洞天永久关闭, 即使宗主出手,也无法寻见太阴巨龙的气息,此事只能作罢。
那孩子若是真的活了下来...乔云鹤老迈的眼神发出微末精光。
...石门已大开,不停有火舌往外钻,突然间,红的离奇的世界黑了一瞬。
一道绰约的身影于黑暗中浮出。
裙裾,腰带,宽大的袖口。
均是纯白。
那女子往不易宗的方位看了一眼,顿住脚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女子唇色淡,鼻梁秀气挺翘,一双上挑的凤目盛着碎雪,眼神寒凉。
她身上的白衣纤尘不染,发丝同衣袖却仍带有一股热气。
被侍女们环绕的莫苓注视着朝她的方向走来的女子。
胸口挂着的阴阳玉似乎也被这热气影响,发烫了起来。
与此同时,背后悬着的星盘轻微旋动,莫苓中指同拇指一捏,止住了这些异动,但看向眼前女子的眼神完全变了。
是她...周围护法挡在圣女前,拦住了苏庙安。
苏庙安也不觉被冒犯,将手中一颗火红宝石递出,石周包裹着黑色的磷块,散发着浓烈的邪气。
空气被划开,一名老者拄着三头犬做杖头的鸠杖从虚空中走出。
她着尝月教服饰,盘着的发半数已白,面容和蔼,似一位普通的老妇人。
护法恭顺地退后,老者接过火红石。
小友,此物是你取得?苏庙安轻点了下头,回前辈,是。
多谢。
老妇朝她笑了笑,三两下将这火红石炼化,几股暗红色气流浮于在空中。
周围人看着他们的举动,尤其是老妇出现后,无不惊异万分。
这位老妇是何时出现的?!乔云鹤却想的更多。
他没能感应到老妇的出现,说明此妇人的修为比他还要更上一层。
大乘以上...便是渡劫。
而尝月教的教主,正是一名渡劫期大能。
...祖奶奶。
莫苓乖顺地跟在老妇身后。
一众修士似被禁言,莱蔓岛的广场静悄无声。
众所皆知,尝月教此代圣女乃是教主后代。
而如今莫苓这么一叫,这老妇人的身份自是昭然若揭!——尝月教教主!...乔云鹤不再待在原地静观,而是三两步来到苏庙安身边。
对着老妇人躬了躬身。
老妇挥挥手,语气温和,玉牌皆是用秘境的源制作而成,每个源都藏于秘境最凶险之处,能寻到这最后的‘玉牌’,小友心思敏慧,实是难得。
说罢,空中的几股红气绕旋,于她手中化作一枚血色玉牌。
贵宗弟子如此优秀,老身倒是有些羡慕了。
言语间目光一直看着苏庙安,满眼都是满意。
...大乘期修士的肯定,对于修仙者而言都是极其罕见的。
何况是更高一层的渡劫期大能。
这可比万鳞会夺魁还要风光。
毕竟每十年都有一次万鳞会,但想见一次渡劫期修士可全靠缘分。
老妇人看着乔云鹤,和蔼道,乔长老不必如此拘礼。
此次今宗主拨冗参加小女的更位仪式,老身不胜荣幸,还得再次托你替老身向今宗主致谢。
乔长老连回不敢不敢,最后带着苏庙安回到了不易宗的位置。
同时,老妇人也被圣女扶着离开了众人视线。
...乔云鹤低头沉思。
圣女更位,渡劫大能出世...最异常的是,莫教主看向一名元婴小辈露出的满意神情。
种种事情的发生让乔云鹤心里涌现了一个极不可能的猜想。
这、怎么可能呢!他沉溺于思考,也没心思询问苏庙安这十月的经历。
况且修真界人各有运,苏庙安此时带着元婴中期的修为回宗,定然是在外遇到大造化,他不愿过多探听。
而此时莫若月和许小奇也同一众弟子们涌出熔火门。
他们大多垂头丧气,精神萎靡,有的弟子还面目焦黑,应是在秘境中遭遇了事故。
显然这熔火秘境很是不好过。
对比立于不易宗队伍里那名连裙尾都白的反光的冰山美人。
围观的修真者们不由感叹起修士和修士之间的差距。
而大多弟子一见到不易宗的标识便如斗败的鹌鹑,低着头灰溜溜地回自己宗门的队伍。
心中仍能回忆起那名着不易宗服饰的女子一剑一枚玉牌的恐怖。
...传音人据实播报弟子们的玉牌成绩。
莫若月得了三枚玉牌,许小奇则是两枚,均获得了进入下一轮的资格。
他们刚出石门,便往被一众弟子围绕的大师姐跑去。
以苏庙安为中心,若干不易宗弟子呈放射状散布于周围。
乔初初、云皎自然在最内圈。
乔初初同苏庙安关系最近,拉着她问东问西,而虚坞峰的弟子们巴巴地看着自家的师姐,试图搭上几句话。
无一人留意那仍未关闭的熔火巨门。
...时数过三,第九十九名弟子也从秘境中脱出。
最后,一名衣装不整,发丝凌乱的男子踏出石门。
石门忽地消失,他失去了落点,一个踉跄跌到地上。
狼狈无比。
传音人依旧尽职尽责地播报,收集玉牌零枚,未获得晋级资格,不易宗张东来。
...第一是不易宗,倒数第一也是不易宗,缘分呐。
有名外宗弟子嗤笑道。
这名字怎得这般耳熟...想起来了,传说中修出剑灵的那个?因之前费瑞吼的那嗓子张师兄不比元婴弱的发言,不少普通弟子也记住了这个人。
如今见到他这般惨状,不少人或议论或讥讽,对着地上的男修指指点点。
...而不易宗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立于一旁,一直未动的医修。
金丹期修士,怎会连路都走不了。
为首的医修几步走了上去,用灵力将无力支起身子的男修抬起,扶到一旁担架上。
医修透过男修凌乱的发丝,恍惚间见到一双邪异无比的眼睛,不过只一瞬,男修的双眼便合上,再次睁开时,已经感觉不到刚才的异状。
现在的是一双极为普通的眼睛。
只是眼神中充满不甘和嫉恨,让人无法予以好感。
医修默默敛下神情,并起食指和中指,在他身上罩起一层泛着绿光的薄膜。
医修气息恒定,专注地为面前这名伤势严重的弟子采取治疗手段。
可检查到他身躯并无暗伤,甚至皮外伤都是不需医修动手便可自愈的小伤。
仅仅是灵气缺损。
行医百余年的医修紧了紧眉。
本以为这弟子是秘境中受了内伤才导致的无法站立,但这连初入金丹的弟子都能忍受的疼痛,他却无法忍耐,连灵气都施放不均了。
不是传闻中的剑修天才吗?就这?医修的脑子里满是疑惑。
他于不易宗当差许久,见到的剑修大多意志坚韧,同他们修的剑道一般,不屈不挠。
所以一旦剑修受了大伤,那便是实打实的严重伤势。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娇气的病人。
他释放灵气的手停了下来。
...张师兄!费瑞挤开人群,扶起躺在担架上的男修。
他这一扶直接顶了对方的脊背,张东来嘶的痛呼一声。
但他心里还打着小算盘,没注意到被他扶起之人的反应。
想到自己的打算,费瑞颇为得意。
现在张师兄是最低落的时候,周围一群吹捧他的弟子无人上前,是自己表现的最好时机!一跃成为师兄的心腹也说不定!张师兄受伤,那定是秘境的高级妖兽干的。
毕竟张师兄是修出了剑灵的男人,其他修士怎奈何得了他。
自己可是亲眼见过他碾压同等级弟子的场景,自然对他的实力深信不疑。
未得玉牌,无法晋级下一轮,张师兄一定很伤心,自己得好好安抚他。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靠山呢!这一年,有张东来护着,费瑞在不易宗活得十分有声有色。
...过去十个月,费瑞习惯了张东来于宗内超然的地位,见医修在一旁杵着不动手,一时怒从中来。
你!还不快给师兄治伤!费瑞眯缝着眼盯着医修,语气狠厉,治不好师兄你以为你能兜着走吗!医修面貌不过四十余岁,长相温润,气质温和,被费瑞这一名弟子披头一斥,表情十分茫然。
一名掌事手中施了个法,一道光奔向这名不停叫嚣着的筑基修士飞去。
啪——清脆的一声巴掌音。
被隔空掌掴了的费瑞瞪大眼睛望向那位掌事,你,你!乔长老雪白的眉一挑,那施法的长老意会上前按住费瑞的头,厉声问责,快和祝医仙道歉。
被唤为祝医仙的男子摆了摆手,提起药箱回到一众医修中,这名弟子内府并未受伤,只是灵气不足罢了。
费瑞还没看清那名金丹掌事的举动是乔云鹤示意。
平日里跟着张东来,完全不怵掌事的他没得教训,继续开口叫嚣,你个庸医,张师兄都站不起来了,怎可能只是灵气不足。
事实确是如此。
费瑞还欲再说,张东来便撑着一口气拉住了他的手。
费瑞惊喜地看向他的张师兄,却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气恼和怨毒。
张东来忍受着体内冷热交战的痛楚,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闭嘴!作者有话说:苏庙安回归全宗都炸了(bu刚贴错了版本orz已经更新了,睡醒了才发现我是个糊涂的写手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