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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第六个世界:少将军(4)

2025-04-02 00:46:48

阴沉沉的云层压下来, 天色仿佛是染了墨一般,晕染出深深的黑,雪粒不断飘落, 落在荒凉的郊野大道上。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过软绵绵的雪层, 打破寒夜的寂静。

北梁王侧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身边的长子, 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担心, 低声道:阿奕, 身子还撑得住吗?宋奕面色略显苍白,鏖战了那么久, 身上还带着伤,这般连夜赶路, 确实是令他有几分吃不消,只是他心中总是有几分忐忑不安,遂满不在乎地摇摇头, 哑着嗓子道:没什么大碍,过了这条道,应是离北威关不远了。

北梁王点点头, 虽然担心宋奕的身子,但是此时他心头却是没来由得一阵难受,总觉得若是去晚了北威关, 怕是要出大事了。

因而听着宋奕的回话,他也不再多言。

身后跟着的护卫,均是沉默不语。

一行人驾着马, 顶着风雪, 速速赶路。

北梁王并未接到林海送去的消息, 他们出发得早, 在林海送消息去之前,便已经离开北线战场,一路朝着北威关赶去。

等到北梁王一行人到达北威关的时候,已然是深夜时分。

北威关的关口匆匆收拾了一番,但还是看得出大战的痕迹,城楼脚下的焦黑尚未洗刷去,雪粒铺了一层后,更衬出焦黑与猩红的可怖,从那些痕迹中,可以看得出当时大战的凶险。

这时候,正是城门换防的时候,远远的,可以看到一名将领似乎正在交代什么。

北梁王登时便认出那人,正是他派到北威关的亲将林海。

他一拉缰绳,迅速朝着城门行去。

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城门口的卫兵警醒得提起□□看去。

林海闻声转头,他面上一惊,而后便露出一抹喜色,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后,他迅速上前,半跪抱拳,低头喊道:属下,见过王爷。

北梁王翻身下马,扶起林海,开口就问道:林海,阿晏呢?他可还好?林海面色一暗,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愧疚与歉意,便又要跪地叩首。

北梁王见林海这一副神情,心中升腾一抹极为不祥的征兆,他紧紧拽着林海,疾声道:阿晏怎么了?王爷,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少将军。

林海眼中含泪,自责地回道。

这句话出口,落后北梁王一步下马的宋奕,一个箭步窜到林海的身旁,他一把拽住林海的肩膀,颤着声问道:林叔,你说什么?阿晏是伤着了吗?林海这才注意到宋奕竟然也到了,他心中讶然,但此时不是惊诧的时候,他垂下眼帘,沉声将噩耗吐露,少将军伤得极重,现在就在府衙里,属下已经让人送了消息给您们,没想到,王爷和世子您们来得这般早,快去府衙,谢大夫等着......如若不是危及生命,林海是不会用‘极重’这句话来说,北梁王心头跳得厉害,他没有开口询问,宋奕似还想问什么,北梁王却摇了摇头,他低低地道了一句:带路!一行人匆匆朝着府衙去。

北威关内一片寒风瑟瑟,城内的血腥气息是尚未散去,越是靠近府衙,北梁王和宋奕心头的不祥越是明显。

林海领着人走过长廊,径直到了堂后的屋子,才走到门口,便嗅到空气里夹杂在浓浓药味中若有似无的铁锈气息,北梁王宋墨和宋奕都是久经沙场的人,这味儿,一嗅便知,是血的味道。

宋奕不知是连夜赶路累的,还是此时心头慌的,只觉得略微有些腿软,勉强稳了下脚步,正要迈步入屋内,却忽而一道人影从屋子里走出。

宋奕抬首看去,是一个娇娇小小的姑娘。

谢庭语端着半碗药从屋内走出,迎面对上站在门口的宋奕等人,她不由得一顿脚步,虽然不认识北梁王宋墨和宋奕,但是看到走至一旁的林海,心中倒是有了些许猜测。

林将军。

谢庭语喊了一声。

林海见着谢庭语出来,他看了一眼屋内,开口便问道:谢姑娘,少将军现下如何?谢庭语皱起眉头,她端着药碗的手微微收紧,面色不佳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很好。

我爹已经给少将军下过三次针了,药本是两个时辰服一次,现下是一个时辰服一次......下针的次数越多,情况就越糟糕,谢大夫每一次下针都是为了激发宋晏的潜力,而这药也是同样的效果,只是时间间隔越短,则说明宋晏的身子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林将军,少将军的情况很糟糕,怕是等不到明日了,日出之前,你得拿个主意出来。

谢庭语说得很直白,她面上虽然看着一片平静,可是眸中的水光,则可以看出她心中的思绪也是乱糟糟的。

胡说八道!宋墨尚未开口,宋奕倒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他初看到谢庭语时,心头冒出一抹好奇,只是听着谢庭语说完这话后,那一抹好奇便转变成了烦躁。

他甚至不再看谢庭语一眼,而是一把拂开谢庭语,朝着屋内大步走了进去。

宋墨见着长子失礼,只是此时的他心头也是一片混论,只是拱了拱手,表示了歉意,而后就匆匆走了进去。

林海走过谢庭语身边时,小声地解释道:对不住了,谢姑娘,王爷和世子心系少将军,所以......谢庭语听到林海的解释,心头的猜测顿时敞亮了,她不在意地摇摇头,道:不碍事,王爷可算是到了。

她想着,北梁王到了,宋晏也不必这般煎熬了。

入了屋子后,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就连那浓郁的药味都压制不住。

宋奕一眼就看到半身都是血色的宋晏,杳无声息地躺在榻上,他的胸口处是大片的血水,沿着已经染成暗红色的单衣滴下来。

宋晏的面色一片灰白,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而站在一旁的白发老者取了厚厚的白布似乎正在擦拭渗出的血水。

宋奕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甚至不敢走上前,脑子里一片嗡鸣声,眼前一片花白。

倒是宋墨尚算镇定,他踏步上前,走近了更能感觉到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若不是出了大量的血,屋子里是不会落下这么浓郁的腥味,宋墨看清宋晏的模样,他心中浮起一抹无法压抑的害怕。

这一位已过花甲之龄的北梁王,南征北战,多次面临绝境却不曾害怕的靖安军主帅,深受当今陛下厚爱,身份尊贵的北梁王,此刻似乎是剥离了所有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他卑微而小声地问道:请问,小儿,现下如何?正在聚精会神替宋晏诊脉的谢大夫转过头来,对上北梁王宋墨的视线,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讶,似乎没想到宋墨会来得如此快。

而宋墨见到谢大夫这张熟悉的面容时,不由得惊呼一声:成平兄!谢成平收回诊脉的手,起身回道:好久不见,王爷。

虽然见到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令宋墨感到惊喜,只是现下宋晏这副情况,他心中充斥的满是焦虑和担忧。

宋墨勉强稳定心神,抱拳一礼,嗓音似乎带着一丝哽咽,道:成平兄,我儿他......谢成平面色略微暗淡,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斟酌该如何说明。

见谢成平面上的神情不对,宋墨呼吸一窒,他提着的那一颗心陡然跌落下来,仿佛是落进了无底深渊,令他慌得厉害,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自己,道:成平兄,咱们也算是姻亲,究竟情况如何,你直说吧。

听着宋墨的问话,谢成平也不再多斟酌,他抬眸直言:王爷,少将军这箭伤很棘手,非常棘手。

长箭穿过肺腑,就卡在心脉旁,实在是离心脉太近,而且这箭头用了倒钩......取出箭头,一不小心,便可能会划破心脉,届时便是回天乏术。

如若不取,这血是止不住的,不过是多熬一点时间。

你、你是说,宋墨面上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他的脑中也是一片晕眩,手脚的力气仿佛是被人抽去了,这话的意思,是阿晏他,取不取箭头,都可能丧命?整个人都处于懵神状态的宋奕,此时听到宋墨的话,见着谢成平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整个人仿佛是落入了冰雪之中,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他一个箭步走至榻旁,他半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伸手触了一下宋晏的手,轻声喊了一句:阿晏?宋晏的手由于失血过多,显得苍白而冰冷,那一股的冷意令宋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似乎听到了宋奕的声音,本是无声无息的宋晏稍稍动了下手指,竟是在这时候勉强睁开双眼,宋晏的双眼是无神的,他好像看不清什么,眼中并无焦距。

阿晏!宋奕惊喜地又喊了一声。

听到宋奕的声音,宋墨急忙凑了过来,他颤巍巍地唤了一声:阿晏。

谢成平倒是没想到,宋晏竟然会在身体虚弱成这般的时候醒来,他也朝前走了两步,一时间,小小的一张床榻边竟是显得有点拥挤。

宋晏略微转动眸子,他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的人是谁,缓缓吐出一口气,勉力出声:大哥......爹......宋墨急忙俯身应道:诶,爹在这里,别怕,会没事的。

宋奕伸手握紧宋晏冰冷的手,他的嗓音里带着是些许哽咽之声,哑声道:大哥也在,都怪大哥动作慢,都怪大哥......宋晏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太累了,每一口呼吸,都让他觉得费力,脑子里也是一阵阵地犯迷糊,只是纵然如此,他却在昏迷中模模糊糊地听到自己的伤势,先前他一直努力想要醒过来,自己拿主意,可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爹、大哥,宋晏的声音轻得只剩气音,他看向谢成平,取箭。

这两个字,他说得吃力,可是却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