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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四个世界:国师(10)

2025-04-02 00:46:47

燕宁的手径直接过李婉茹手中的酒杯, 他看着李婉茹脸上神色惨白,那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一片漠然。

燕宁并未有任何迟疑, 他举起酒杯,酒香味扑鼻而来, 过于浓郁清冽的酒香令人不适, 只是在他将要饮下的时候, 忽然间便被人拽住了衣袖。

李婉茹低下头, 她的手扯着燕宁的衣袖,过度用力地拽扯, 使得她的手指节处一片泛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好一会儿, 李婉茹才哑着嗓子道:阿兄,今天,是我们的生辰呀。

往年, 都是她记得的,而今年,她早就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这一句‘生辰快乐’仿佛是唤醒了她过往的记忆,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一股酸涩之意从心尖蹿上鼻间。

我忘记了,阿兄平日里是不喝酒的。

这酒, 我们就不喝了。

李婉茹伸出纤细素白的手,将燕宁手中的酒杯取了回来。

微微颤抖的手,令酒水洒了不少在桌上。

清透的酒水顺着桌面淌了下去, 一滴一滴的地落在地上。

燕宁面上的神情始终没有变化, 他静静地看着李婉茹, 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他眼神微微黯淡,而后开口道:好,不喝酒。

他伸手举了筷子,朝着桌上的菜肴夹去。

只是这筷子尚未落下,便让李婉茹一把打掉。

啪嗒——清脆的筷子落地声,令两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李婉茹没有抬头,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闷声道:菜凉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一桌子尚还带着热气的菜肴,带着些许血丝的双眼垂下,轻轻地道:阿兄,我累了,想先去睡一会儿。

李婉茹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浑身上下透出一抹送客的意味。

燕宁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白皙的手背上浮现出一道红印,可见刚刚李婉茹甩手的时候是用足了劲。

他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肴,以及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酒水,抿了抿唇,小声地道:好好休息。

他站起身来,走过李婉茹身边的时候,又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一下李婉茹,只是伸出的手落在半空中,停了一下,便又收了回来,而后默然走了出去。

酒中,下的是美人醉。

梦中杀人,如梦似醉。

菜里,下的是天仙子。

毒入心血,神仙难救。

燕宁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一步步走入夜幕中。

李婉茹坐在膳桌旁,她看着满桌未动一筷的菜肴,浓郁的酒香味弥漫在整个膳厅里,她伸手取了筷子,似乎想要夹上一筷子的菜肴,只是那筷子落到碗中,便怎么都夹不起来。

须臾间,她松开手中的筷子,面上露出一抹似哭似笑,眼角的泪水一滴滴地滑落。

她本就是一个胆小的人,最大的勇气,一是和秦容玉私奔,二是今日毒杀兄长。

可终究是哪样都做不成。

为什么到现在,你也还是一句解释都不肯说?李婉茹低低地呢喃着,她不敢寻死,陪了三郎一同入地府,便将这一切的怨憎都放在了燕宁身上。

到了最后,她终究也还是不敢下手毒杀至亲,便盼着燕宁编上一句解释,让她自欺欺人,可是却什么都得不到。

今日她去了秦府,却不敢入府,在那白布黑奠的门口站了许久,最后才狼狈地逃了回来。

为什么啊......带着哭腔的话语在幽静的厅中荡开,而后随着那飘散开的菜肴热气一同泯灭。

回了房的燕宁疲惫地倚坐在床榻上,身子冰冷僵硬得似乎都失去了知觉。

他的房中没有燃烛,因而这时候,他的身上升腾起微弱的红光,蜿蜒在他的血脉中。

燕宁此时连静心诀都不想掐了,漫漫长夜,他无力地任由那自骨髓中挖出来的撕痛蔓延,他还是一个人的。

是人,便总是会有情绪。

会哭,会笑,会悲伤,会愤怒......李婉茹说他是泥塑的菩萨,倒也妥当,他现在确实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燕宁轻轻呵笑一声,而后低低地有一声没一声地咳嗽着,点点滴滴的血水呛出来,他也不在意,任由自己放纵心绪。

喂,小宁宁。

你是不是撑不住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略微有些飘忽的男子声音骤然出现在燕宁的房中。

燕宁费力地睁开双眼看过去,一道透着微弱白光的人影出现在房中,仔细看去,那是一名面容俊美的青年,一身的黑金色冕服,半透明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看到燕宁看过来的目光,他咧嘴一笑,似乎想要上前,只是他才踏近一步,便见燕宁面上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迅速往后退去,而后靠在角落里,小声嘀咕着:哎呀,朕这什么脑子,怎么就又给忘记了?帝王之灵会伤着小宁宁的。

燕宁勉强伸手掐了一道灵诀,身上的封禁慢慢地平复下来,他面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一片冷漠,看着角落里一脸担忧看着他的灵体,他低声道:你怎么来了?那道虚影见燕宁身上的封禁平复了下来,便又欢欢喜喜地靠近,但是堪堪走近,登时就又注意到燕宁身上狰狞的红光一点点地挪动起来。

他吓得立马蹿到了屋子里的角落处,探出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这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看看你。

你这儿离皇宫不远,朕出来这么一会儿没事的。

祁渊,回去。

燕宁盯着人看,冷着声道。

若是有人在这里,听到燕宁的话,见到这一道虚影,定然是极为惊诧的。

因为祁渊正是十一年前病重而亡的先帝,也就是如今在位的女帝的便宜父亲。

祁渊摆了摆手,对于燕宁的冷脸似乎习惯了,他笑嘻嘻地道:晓得了晓得了,待会儿朕就回去。

对了,听说小云乐是要成婚了?你给选了人吗?是哪一家的娃娃?可别是陆有成家的,陆有成那人死板得很,长得还不够好看,虽然他夫人长得好看,可是万一儿随爹长,那不就委屈了小云乐了......祁渊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燕宁,陡然开口道:小宁宁,你嫁给小云乐吧。

燕宁抬眼瞥了祁渊一眼,他没有开口,可是这一眼却让祁渊不敢再啰嗦什么,只是讪讪地笑了一声,干巴巴地道:哦,是朕胡说八道了。

仿佛是胡闹够了一般,祁渊很快就褪去了那一份嬉闹,他挺直背脊站在角落里,轻声道:小宁宁,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你没必要这么苦熬着。

你们不也是一样在熬着?燕宁清清冷冷地回了一句。

生死轮回,祁渊纵然是帝者,在死去之后,本也是应该入轮回过往生,前尘往事都忘却。

但是燕国这一代代的帝者,却都选择了在皇宫沉眠,直到深渊量劫出世,便会以身祭阵,守社稷百姓。

祁渊笑了一下,他的眼中带着一股傲气,道:不一样的,那是我们老祁家的百姓,我们老祁家几代帝王享尽了人间富贵,得芸芸众生拥戴,天子守社稷,是我们的祖训。

生前做不到,死后总要尽力。

若是,那深渊量劫镇不住了,你便拿我们这些残灵填了吧。

我是守夜人。

燕宁沉默地应了一句。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

祁渊听到燕宁的回复,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心疼,平日里他们这些帝灵都是在皇宫里沉眠,直到那深渊量劫爆发,他们便会统统苏醒,以身祭阵。

小宁宁,或许,你将深渊量劫提前引出来......祁渊,你该回去了。

燕宁在祁渊的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便打断了他的话语,他的双眸清冷而幽森,定定地凝视着祁渊。

祁渊对上燕宁的视线,他别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而后又跳脱地转了话题,道:小宁宁,是不是朕那傻弟弟又整了什么麻烦事?都怪朕当初死得太快,没来得及和他说清楚,他那个脑子,总是会拧巴拧巴地想太多,偏偏生者与死灵不得相见......对了,朕会醒来,是因为察觉到一股不对劲儿的气息。

燕宁没有回答祁渊的问题,他只是重复了一句:祁渊,子夜将至,你该回去了。

帝灵不能离开皇宫太久,尤其是子夜之时,帝灵必须借助皇宫的龙气稳固灵息。

子夜,正是逢魔时刻,游离在外的帝灵在这时候最为虚弱,极容易消散。

祁渊知道燕宁的意思,他看了一下时辰,确实是时候不早了,他无奈地留下一句话:小宁宁,朕感受到了巫的气息,你要小心点。

行了,别这样看着朕了,朕晓得轻重,这就走。

祁渊挥了挥手,一道幽光闪过,那半透明的身影就消失了。

燕宁看着祁渊消失的地方,眉头微微拧起,对于祁渊刚刚说的话,他心中有数。

巫?燕宁抬眼看向窗外,窗外黑沉沉的,一颗星子都没有,却偶有夜鹞掠过,那扑棱的羽翅声音划破死寂的夜幕。

燕宁唇边扯开一抹笑,时候还不到,还要等等的。

隐匿在宁王身边的巫吗?他们应该是想要放出深渊量劫吧......可是,他们真的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吗?燕宁阖上双眼,祁渊总是说让他不用这般苦熬,但是时候不到,一旦开启,很可能便是满盘皆输。

这是守夜人的燕山,是祁云乐的燕国,他不能冒险赌一把,因为他输不起。

而在宁王府中,同样有一伙人,盖在黑色的斗篷中,他们并未休息,只是沉默地看着几乎看不到一颗星子的天空,帝星晦暗,领头的一个斗篷人压着嗓子,低低地道:时候要到了,让人做好准备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