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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四个世界:国师(11)

2025-04-02 00:46:47

这一夜, 很漫长,但也很短暂,在浓郁的黑暗被慢慢升腾起来的日光逼退的时候, 京都的大街小巷里便开始人声鼎沸。

无论是谁的喜怒哀乐,都影响不了人间烟火。

燕宁今日入宫得比较早, 昨日落下的课程, 必须要补上, 故而便来得早了些。

然而祁云乐更是早早就到了书房。

她坐在椅子上, 出神地看着手中摊开的书籍,只是那一页书籍久久未曾翻动, 双眸里的神采略微涣散。

陛下。

燕宁踏入殿内,对着祁云乐躬身一礼。

这一声呼唤让祁云乐醒过神来, 她抬眼看去,只见燕宁就立在自己不远处。

燕宁此刻并未着国师朝服,而是简单的青衣素杉, 但是这素杉却也不是全然的素白,外袍的领口,袖口以及腰带衣角等都绣着银线浮云纹, 腰间坠着平安扣,束起来的发上戴着玉冠,秀美而不失清贵。

或许昨夜歇息得并不是很好, 燕宁的眉目间带着浅浅的倦意,苍白的面容上带着疏离的神色,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只是, 那一抹仿若天人的气度, 又勾着人转不开视线。

祁云乐眨了眨眼, 放下手中的书籍, 略微不虞地道:先生,朕不是让人去通禀,让你今日好好歇一歇的,你怎么都不听话?她的话语里虽然带着些许嗔怪,但是在见到燕宁的这一刻,面上的神色却是不由得舒展开来。

陛下,昨日的功课已经落下了。

燕宁看着祁云乐,开口提醒道。

祁云乐面上神情一垮,无力地趴在桌上,闷闷地道:先生,朕要学到什么时候?徐太傅昨日布置的功课,朕还没写完。

每次朕要是和徐太傅提一下功课多,那徐老头便又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当初他便是这般教导父皇的,说父皇当初是多么刻苦......哎,可是朕也不是说不学啊......平日里祁云乐倒也是不会这般诉苦,今天如此反常,不过是因为她的手边放着的那一堆叠得高高的卷轴。

燕宁走上前,看了一眼平铺在桌上的折子,入目便是选皇夫这几个字。

燕宁心思一转,便知晓这是宁王推了几位老臣出来,催促祁云乐尽快选出皇夫,择日成婚。

而那一叠的卷轴,想来便是皇夫的人选。

他伸手抽了一把卷轴,祁云乐见到燕宁的举动,脑中一阵热浪上涌,手忙脚乱地起身去抓燕宁抽走的卷轴,燕宁下意识地掐了诀,一缕清风顿时绊住了祁云乐,而在回眼看到凑过来的人是祁云乐时,燕宁便又迅速收了手,堪堪掐好的灵诀,就顿时散了去。

只是那一缕清风还是绊住了祁云乐,在它散开的时候,祁云乐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顿时撞入燕宁的怀里,只是她还记着燕宁身上带着伤,往前扑的身子努力往旁边避了去。

燕宁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拽,将祁云乐倾倒的身子扯回来,祁云乐这时候重心不稳,顺着燕宁的力道便扑进了燕宁的怀里,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扑面而来,带着似冰如雪的清冷,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祁云乐脑子一蒙,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是踏在了云端,呼吸凝滞,但是心间的跳动仿佛是有人在急促擂鼓,咚咚咚地跳得厉害。

好一会儿,祁云乐才迟缓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入低头看着她的燕宁的眼中。

陛下?燕宁开口轻唤了一声。

燕宁的双眸素来都是清清冷冷的,但是那双眸子漂亮得如同明亮的黑曜石,带着浅浅的光,看着她的时候,虽然淡漠,但是却又荡起些许柔和,令人心神摇曳。

日光从殿外的窗子里漏进来,洒在燕宁的身后,光晕将燕宁衬地朦胧起来,却也让祁云乐的心变得柔软,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祁云乐急忙别开眼,将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愫收拢回来。

短短的一瞬间,祁云乐便小心地挣扎退开,她低着头,应了一声道:先生,朕莽撞了。

燕宁平静地摇摇头,道:是臣贸然了。

祁云乐看向燕宁手中拿着的卷轴,刚刚的动作,使得卷轴松了开,那张卷轴拉了开来,露出里面的人像,画像上的男子眉目清朗,仪表堂堂,而画像的一旁则是小字备注了男子的姓名以及家世。

燕宁扫了一眼,这画像上的人,正是那夜撞见的陆离。

不知怎么的,燕宁只觉得此刻所见的陆离隐隐让人觉得不顺眼,他抿了抿唇,将卷轴收了起来,重新放回桌上。

祁云乐看着那一叠叠的卷轴,小声道:先生,朕不想选皇夫。

原本昨日所说的拖延,可是在今日见到这层层叠叠的卷轴画像时,祁云乐忽然明白一件事,无论她如何拖延,她都必须选一个皇夫,而她想要的不是拖延,而是不想选。

若是要选......祁云乐看了一眼燕宁,但很快便又垂下眼。

燕宁握着卷轴的手微微一顿,他低垂着眸,点了点头,道:不想,就不选。

听到燕宁的话,祁云乐不由得一愣,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燕宁,看着那如琢如磨的清雅侧影,心头浮起一丝冲动。

先生,我喜欢你。

这个时候,祁云乐并未用上皇帝的自称,她说的是‘我’,这一句直白而坦率的表白,是一个少女最为真挚的心思。

祁云乐的面容绯红一片,她只觉得呼吸间滚烫得厉害,心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她知道自己这是坏了规矩,国师与女帝之间,只有君臣,不关风月。

可是她喜欢燕宁,她极少喊他国师,一般都只喊先生,别人都以为她是将国师当师傅,其实不然,她只是不想将自己和燕宁框在君臣的规矩里。

她的先生,是那么好。

燕宁沉默地将手中的卷轴全部整理好,放置在一旁,他听到祁云乐说到这一句‘我喜欢你’的时候,他的动作不由得停滞了下来,尚来不及反应,心间陡然一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在心脏上,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脉处剧烈地沸腾起来。

他整个人仿佛是坠入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沉入这一股熟悉的疼痛里,燕宁微微低头,眼前黑雾泛滥,这一波的疼痛太过突然,来得也太过凶猛,令他一时间无力抵抗。

先生,你等等我。

我......祁云乐本想说等到世事安定,她便选个人接了这帝位,到时她不是女帝,便不必守那君臣规矩,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她便注意到燕宁异常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几乎站不稳的身子。

她急忙上前扶住燕宁,疾声呼唤道:先生?先生?燕宁!祁云乐的声音仿佛自云端传来,模糊而又遥远,但是最后一句的‘燕宁’却又清晰地传入燕宁的耳中,将他从那浮荡的森罗地狱唤回。

好一会儿,燕宁才慢慢地恢复过来,他眼前的黑暗褪去,沉沦在雾中的思绪慢慢地清醒起来,他眨了眨眼,明媚而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可是却无法替他暖上一分。

他的喉咙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燕宁转头看向祁云乐,看到扶着他的祁云乐眼中的焦急不安,以及她眼中自己那一张苍白如鬼魅一般的脸。

他微微闭眼,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蜷握着的手指,将掌心已然掐出了一段血痕,燕宁知道那一句‘我喜欢你’诱出了他埋在心底的念头。

燕宁觉得冷,身上在轻微地颤抖着,他怕吓到祁云乐,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等到那一股尖锐的疼痛过去,才沙哑地回道:陛下,今日臣有些不舒服,暂且先回去歇息,这两日的课程,陛下先看看书,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回头臣一并给陛下解说。

祁云乐见燕宁不似刚刚那般难受,她担忧地点点头,道:先生,课程的事,不必担心,你的身体......臣无事。

燕宁刻意避开刚刚祁云乐所言的那一句表白,补充道:陛下,您是陛下,您不愿的事,没有人勉强得了你。

燕宁看了一眼那桌上满满当当的卷轴,微微喘了一口气,道:陛下,不想选皇夫,咱们就不选。

朕知道了,先生,你先回去休息吧。

朕看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还是传唤一下太医?祁云乐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了,她的双眸紧紧盯在燕宁完全褪去血色的脸上。

燕宁扶着桌沿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躬身一礼,道:陛下,臣先回去。

嗯,朕......祁云乐想说一声她送他回去。

可是她这想说的话,似乎让燕宁猜到了,燕宁摇摇头,道:陛下,臣自己回去便行。

言罢,燕宁又行了一礼,便略微吃力地转身离开。

祁云乐愣愣地看着燕宁离去的背影,心头浮起一丝不安,若不是身子极度不适,燕宁又怎么会在她面前显露出来?可是,燕宁到底在瞒着她什么?对于燕宁不愿告诉她的事,祁云乐从来不会多加询问,可是这一次,她却迫切地想要问个究竟。

这一种担忧和骇怕将她先前骤然告白的娇羞冲击得一丝不留,许久不曾出现的手足无措在此时悄然降临。

先生,朕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要你平平安安的便好。

祁云乐喃喃自语着。

而另一头,燕宁脚步虚浮地回了溯光殿,他此时的身子还是虚乏无力的,回国师府,他怕让人看到,再生事端,便就先回了溯光殿。

他匆匆入殿,一道灵诀随手掐起,微亮的细线在虚空中浮现,流光飘转,燕宁的双眸蒙上一层光晕,随着灵诀的变幻,燕宁眼中似是浮现一道繁琐花纹的光阵。

半晌之后,那一道光才一点点地泯灭。

燕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果然是有人在动手,难怪最近他身上的封禁动荡地如此厉害。

燕宁的双眸看向殿外的东南方向,日头高照,可是燕宁看去的那一处,却莫名地阴云密布,和另一头的艳阳高照相对比,仿佛是什么将天空割裂开来了一般。

要来了呀......燕宁无声地叹息了一句。

巫首,天灾将至。

在宁王府里,一道笼在黑色斗篷里的影子低低地对着窗前凝视着天空的老者说道。

那名老者微微眯眼,他淌落着血丝的手指在虚空中缓慢地勾画着,那指尖的血丝诡异地在空中凝固,最后慢慢地消融在半空中。

天灾将至,人祸也该启动了。

去吧。

老者的声音粗嘎难听,像是尖锐的石子划拉过青石板,令人毛骨悚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