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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点

2025-04-02 00:47:13

好丢脸!好社死!!脸上的温度快把手烧着了。

迎羡穿着浴袍颓丧的坐在马桶上, 起码坐了十余分钟。

露在空气中的耳朵潮红未褪,后背被发梢流下的水珠浸湿大片,湿漉漉的沾在身上。

她抓耳挠腮, 越想越烦躁, 叹了不止一次气, 一次比一次悠长。

咚咚浴室门板敲响, 迎羡颧骨上升,五官皱成一团捂住耳朵装鸵鸟。

安静几秒后, 程邀低沉的嗓音不意外从门缝里钻进来:洗好了就下来吃饭, 一会冷了没人给你热。

他是午休抽空回来的。

迎羡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直到脚步声渐远, 才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开了条缝探出头。

谁知映入眼帘的就是程邀近在咫尺的西装扣和白衬衫, 再想关门为时已晚,他快一步伸手抵住了门,声音没有起伏的响在她头顶: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这怎么能一样?迎羡的湿发软趴趴的搭在肩头,气势汹汹又底气不太足道:你就不能当没看见!她多想要个时光机穿回洗澡前阻止自己发疯。

程邀垂眸注视着她,想起什么后,他偏过头压了压上扬的嘴角。

一开始他以为这姑娘就是单纯的在里面开演唱会, 玩归玩闹归闹, 本想提醒她不要浪费水,谁知弄巧成拙了。

现在她耷拉下脑袋的样子, 特别像在下雨天被淋湿的小野猫, 有几分可怜, 也有几分不愿让别人瞧出它无家可归的倔强。

心里一软, 起先升起的一点戏谑消失殆尽。

他把门完全推开, 没再为难她, 双手扳过她的肩膀推她到镜子前,交代道:头发吹好下来吃东西,给你带了老街的汤包,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她最爱吃的那家。

迎羡的眼睛亮了亮,程邀给她拿出吹风机后就把浴室的空间留给了她。

她觉得自己再扭捏下去反倒显得矫情,快走几步露出半颗脑袋在门框边,对着他背影叮嘱道:那你等我下来一起吃啊,不许偷吃!哦,程邀闻言轻笑了下,不瞒你说,我现在很饿。

他抬起手腕看眼时间,反其道而行之:十分钟不下来,我就都吃了。

迎羡:?老狗贼果然还是那个老狗贼,她刚才居然还觉得他温柔体贴。

错觉,全是错觉!对吃货来说,美食放第一,其他都靠边!不到十分钟她就穿戴整齐,头发半干出现在了客厅。

没想到梁木也在,恭恭敬敬的坐在程邀旁边,眼睛盯着食盒,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宝藏。

碍于她满脑子都是汤包,刚才浴室的不愉快早早抛之脑后,她过去拉开椅子和梁木打招呼,小梁早啊。

迎羡嫁给程邀这一年,梁木也帮过她多次。

两人不算生疏,他面对迎羡挂起标准微笑:夫人早。

不早了。

程邀斜睨他,打开食盒。

引人垂涎的肉香放逐出来,各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似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吹弹可破。

迎羡迫不及待举起了筷子,眼睛黏在上面一动不动,神采飞扬:我来分我来分!程邀将专属于她的草莓盘子推给她,而他的是个简约的蓝底线条餐盘。

当初采购时迎羡特意在一众瓷盘中选了这个,说适合他,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适合,不过用的越久,就越有一种是自己的所属品的感觉。

再看看梁木面前什么图案也没有的白色餐盘,就显得小白菜啊地里黄,有点凄惨和格格不入。

迎羡开始分汤包,小梁一个,我一个。

哥哥一个,我一个。

小梁一个,我再拿一个。

哥哥一个,我也再拿一个。

唔,就剩下两个了,她斟酌一秒,大义灭亲道:为了公平起见,这两个也是我的。

直到把一笼分完。

程邀:……梁木:……分了半天,她迎羡的餐盘里六个,他们两个大男人反而就只有两个。

梁木不敢怒,也不敢言。

偷偷瞥一眼先生的盘子,看见先生的待遇和自己一样后心里稍稍平衡了点。

程邀猜到会这样,先见之明多买了两笼。

当他打算和梁木一人一笼时,迎羡的眼睛又噌的发射出了两道光芒,被程邀无情打断,你吃那些就饱了,不够你再来我这夹。

怎么可能!迎羡扬起音调,双眉蹙成V字型,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屈辱感上头,她放下豪言壮语:你等着,我吃完了,就来吃你的!吃我的什么?程邀没把她的话放眼里,拿起筷子开吃,淡淡示意道:梁木还在这,别乱开黄腔。

意外被cue的梁木:???莫名其妙的迎羡:???深井冰!她愤愤夹起一只送进嘴里,宰相肚里能撑船,迎羡肚里全等着装小汤包,不跟他一般计较。

这家的汤包-皮最薄,夹起时晶莹的汤汁在里面轻晃。

咬下一口汁香四溢,滑嫩筋道的外皮包裹脆而饱满的虾仁,再混合独家调制的浓汁——鲜而不腻,咸淡相宜。

迎羡餍足的眯起眼。

别说六个了!一笼她都能干完!但吃完盘里的六只,她很不想承认的确是饱了。

程邀见她的盘子空空,语调柔和的问道:还要吗?饱腹感一路从胃涌上喉管,喉间还能回味出刚下肚的汤包味道。

迎羡怀疑他是故意的,他在挑衅她!要!她不客气的从他的食盒里夹了一只。

光一只体现不出她的决心,又夹了一只。

相比起刚才狼吞虎咽进食的速度,现在的她称得上是名门淑女,小口小口吸出汁水,细嚼慢咽。

程邀解决掉最后一个,挺拔的背脊靠上椅背,单手搭在桌面食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

他眉眼松动,眼神像在看调皮捣蛋的小孩,略微包容又带些笑意。

程邀知道这时候不该讲话刺激她,可看她这样子挺好玩,跟只猫似的,逗起来也不遗余力:吃不掉就别吃了。

小猫登时炸毛,一边的小虎牙露出来,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右脸颊微陷的酒窝让程邀几度想伸手戳一戳,也是奇怪,笑的时候看不见,唇瓣下弯一生气,在鼓起的脸上就格外显眼。

没有丝毫杀伤力可言。

程邀左眉轻挑,无辜歪了歪头,怕真把她惹毛了,起身收拾盘子去到厨房。

梁木作为下属不好闲着,拾掇好自己的跟着一起去洗手池边。

程邀没那么多规矩,自己洗自己的,洗完擦干净手转身。

原先坐在桌边的人偷偷溜走,独留下盘子,和一只完好以及另一只咬了两口的汤包。

待梁木洗完回身,就瞧见西装齐整的程先生端着只粉嫩嫩的草莓盘子,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夫人的熊猫筷子,吃她剩下的食物。

梁木非礼勿视。

窥见上司私下如此不拘小节,会不会被杀人灭口?盘子好像没洗干净。

他转回水池边又洗了一遍。

午休时间飞快,程邀看一眼时间差不多,来到楼梯口仰头叫上面的人:羡羡。

楼上的人立马冲出来,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明知故问道:干什么?顺道送你去学校。

迎羡就等着这一茬呢,昂哼一声,下巴尖尖上扬,脚步轻快下了楼。

程邀临走前拿下挂在玄关的领带,迎羡的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能搭到车心情自然就好了,她不记仇的接过来,替他系领带时有模有样,像个乖顺的小妻子。

系完她甚是满意,拍了拍那个结,忍不住自我感叹:漂亮。

程邀帮她把耳后没梳好的发丝理顺,晚上我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回去?迎羡弯腰开鞋柜的动作慢半拍,差点忘了今天是回她家的日子。

纠结间隙,程邀拿出鞋子,单膝蹲在她面前,抬脚。

迎羡的右脚伸进鞋里,目光落在男人头顶的发旋,看你加不加班吧,加班我们就兵分两路,不加班就让我蹭个车。

行。

商量完,两个完美的蝴蝶结呈现在鞋上。

一路上梁木开车,程邀手机横屏看国际会议视频,声音不算大,迎羡手机息屏凝神听了听,直接梦回考四六级听力的时候。

脑中的翻译错乱,正当她跟着默念,旁边传来男人的问话:小桑是谁?思绪猝不及防被打断,迎羡微愣,脑袋转过去迷茫的看着他。

见他的注意力还在新闻视频上,她猜测这个小桑应该是视频里的某个重要人物,他在临时考察梁秘书的业务能力。

然而等了半天,认真驾驶的梁秘书安静如鸡。

迎羡倾身拍拍他的肩膀,凑过去好心提醒道:小梁,你领导问你小桑是谁。

恰是红灯,梁木张大嘴巴声音嘹亮的啊?了声,转过头来,小小的眼睛充满大大的问号。

迎羡合计着梁秘书的业务能力该提高一下了,就听程邀绷着声音,凉飕飕道:我是在问你。

梁木:???到底在问谁?哈?迎羡莫名其妙,她平日里又不看这些,懵逼道:我不知道啊。

程邀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仅一眼,她陡然升起一丝作为政府官员媳妇却不知道重要领导人是谁的惶恐来。

不免内心唾弃了把自己。

万一出席重要场合,正好碰到那个小桑她却狗眼不识泰山,岂不是丢了老狗贼的脸?她自觉道:对不起,这方面是我疏忽了。

该道歉时还是得道歉,她打算回学校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程邀的神色更晦涩难懂了,对不起我哪方面?啧,迎羡咂嘴,她都认错了,这人怎么还死抓着她不放呢。

她的头扭向窗外,风景在眼前略过她却无心观赏,屁股往门边挪了挪。

拒绝沟通的意思很明显,怕下一秒她这暴脾气能跟他吵起来。

车厢寂静,两人到了学校都没再说话。

下车前,迎羡的手搭在门上停顿了下,别扭的对着车窗说:我之前发你的那些东西帮我买了吗?程邀嗯了声,在车上。

两人像是进行秘密交易的特务,迎羡见不得人似的前后张望了圈,确认没什么人经过,她推开车门:那我下去拿!哦,程邀又说:车被连祁开走了。

刚开了条缝的门被迎羡重重关上,相处多年,她早把他的脾气摸得半透。

她不就是不知道那个小桑是哪号人物么,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连说话都大喘气吗!啊?有必要吗?!她回头,对上男人异常冷漠的眸子,在烈火快喷薄而出前冷静说:你快迟到了,我现在不跟你计较。

她今天穿了条到脚踝的连衣裙,气的手都哆嗦,掖住裙摆拉开车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晚上回去我再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小桑是谁!车门嘭的大声关上,车身轻微抖动,梁木也一抖。

看着夫人同手同脚,明显被气得不行的背影,他大气不敢出一个。

所以……小桑到底是谁?!迎羡边走边点开百度搜索小桑这个人,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找到和老狗贼那方面相关的答案。

新生们还在军训,穿着迷彩服好像一根根绿皮甘蔗插在偌大的操场上,壮观的很。

乔佳躲在看台下面向她招手,迎羡迎着太阳一路小跑过去坐在她边上。

今天她迟迟不出现,乔佳上午给她发的消息到了中午才有回复,幸好两年的默契没白培养,机智地帮她打好了掩护。

乔佳递了瓶水给她,肩头和她相碰,眼睛瞟向左前方班级的姚轲:听说昨晚是连大校草来接的你啊,还说是你男朋友?迎羡思索片刻,完全没印象: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我问汤圆她也说不知道,是姚轲来问我你男朋友是不是连祁。

乔佳一脸神秘,不过我也没跟他说你俩的关系。

你做得对。

迎羡赞同她,眉眼弯起:误会就误会了,能省去不少麻烦。

因下车前和程邀闹了不愉快,迎羡跟连祁通了气一起回家,交通工具自然就是程邀让他开回学校的那辆车。

傍晚,她找到自家车所在的停车位,迫不及待绕到后备箱瞧了眼。

看见心心念念的各大品牌包装盒后,才心满意足坐上了副驾。

连祁整天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右手挂挡,左手打方向盘,大G硬是开出了赛车手的既视感。

随机播放首歌曲,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哼笑出声:你居然还活着,奇迹啊。

迎羡的身体对他这张嘴已经有了肌肉记忆,只要不是好话,下一秒她的巴掌就会呼上他后脑,你说的什么话?连祁嘶了声,迎羡都嫌他的头发扎人,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好开你的车。

她都这么说了,连祁一身反骨怎能如她意,注意路况的同时,言语上对她指指点点:你这脾气得收收了,程邀到底是怎么受得住你这臭脾气的?此刻迎羡的命若不是掌握在他手上,必定要暴打他一顿出气。

她哂笑着呛回去:这你就甭担心了,操心操心你自个吧,这么大人了还没女朋友,家里的门槛都要被那些媒婆踏破了。

平日她不在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春节回娘家小住了段时间,来给连祁说亲的姑姑婶婶红娘媒婆那是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话说,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迎羡好奇道,印象里他好像还真没有哪个走得近的女性朋友,天!你不会是喜欢男的吧?闻言,连祁打方向盘的手一滑,差点追尾前面的车,咆哮道:老子是钢铁直男!哦,迎羡勾勾唇,并不在意。

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他急眼了。

谁先认真谁就输。

到家下车,反射弧长的连祁才反应过来着了她道。

他快走几步跟上她,抬起胳膊给她来了套锁喉,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你还不清楚?迎羡差点喷血,掰他的胳膊:你个老六竟然搞偷袭,还是不是男人?男人至死是少年。

两人就这么勾肩搭背,唇枪舌战进了家门。

被正在客厅和程邀聊得投机的迎老爷子看见,手中的拐杖捅向地面,声色俱厉道:放肆!像什么样?程邀回头,上扬的唇角渐渐放平,视线落在连祁揽着迎羡脖子的胳膊上。

迎羡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和连祁的相处一贯如此,因此对于老爷子的愤怒有些一头雾水。

而连祁,一直都知自己不受待见,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松开了她,手摸了摸鼻子。

迎羡的母亲祝清岚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空气暗流涌动,她看向两个孩子:怎么了,站在门口做什么?迎老爷子年高八十身子骨依然硬朗,饱经风霜的脸颊皱纹如波涛,脾气一年比一年古怪,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却偏偏对程邀这个孙女婿偏爱的很。

他吹了吹花白的胡子,混沌的眼中意味不明:羡羡既已成家,和异性之间该把握好个度,被别个人看见要说我们迎家没管好孩子。

迎羡的父亲因癌症过世的早,那段日子迎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独子的他悲痛欲绝,将迎家产业捐给了希望工程,只留了一小部分给儿媳和孙女。

祝清岚就算再嫁也仍旧把他当自己父亲,如今的老公事业蒸蒸日上,不比原来的迎家差,他们对他也敬重,可老爷子越发让人难以亲近。

祝清岚回味过来他的意思,是嫌迎羡和连祁走的太近了,她下意识偏袒道:爸,他们兄妹间打打闹闹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老爷子没把程邀当外人,直说:亲兄妹这个年纪都要避嫌,更何况还不是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