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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试探

2025-04-02 00:47:38

纪明夷最受不了他这副德行, 她怀疑陆斐在容妃那里没处儿撒娇,才把劲往她身上使——这么看,她是给他当媳妇还是当娘?吃力地推开那颗大脑袋,纪明夷肃着脸道:可以归可以, 丑话说在前头, 咱晚上可得安安静静的。

看似警告对方, 心里却在打鼓:许是因为身孕燥热的缘故, 这一阵她睡相总是不好, 每每早晨起来就发现手脚都挂在被子上了,连小柔都忍不住嘀咕今秋新打的絮棉,赶明儿又得拆了重做, 她怕夜里一个不慎, 叫陆斐误以为是她故意撩拨。

因此执意从柜中多抽了几个软枕来,叠罗汉般竖在床中央,如同楚河汉界般。

陆斐望着那堵人造的高墙,徒生望洋兴叹之感。

纪明夷却是不管不顾,径自睡去了。

陆斐白窝了一肚子火, 偏生发作不得,只得睁着眼耿耿难寐,却又不老实地拿脚趾夹住纪明夷的脚趾, 以示微弱的反抗。

次早醒来, 纪明夷发现自己连人带衣裳裹挟在他怀里,被子早已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的半痕雪脯, 枕头则早已横七竖八, 一半在床尾, 一半在地上。

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嫌疑人。

陆斐举起两手以证清白, 表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纪明夷自己跑到他怀中来的。

想到孕中古怪的睡相,纪明夷罕见地沉默下来,自知理亏,当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陆斐嘿嘿一笑,掩去眸中刹那精光。

纪明夷意欲起身,他却又拉着她,如今不必准时去娘娘宫中点卯,咱们大可以睡懒觉。

纪明夷就觉得还是错看了他,他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兢兢业业大公无私——说好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呢?前世他可是将仲淹先生那副警句抄成对子,贴在寝宫日日观摩,如今看来,不是不想偷懒,只是没机会罢了。

陆斐轻轻拍着她光滑肩背,哄小孩儿般的道:睡罢,到时辰我再叫你。

可没过多会儿,他却火烧屁股般直窜净房去了,纪明夷先以为他是尿遁,可也不至于半刻钟都挨不住,后来想起适才臀底下火热坚实的触感,脸却慢慢红了起来。

等陆斐千辛万苦从净房出来,纪明夷已然起身了,两人都觉得几分尴尬。

其实在纪明夷看来不算什么大事,她大可以帮他纾解——哪怕是用手,总比让他自个儿解决的好——可后来想想,前世陆斐晾了她十年,这辈子受些罪也是活该,这才叫一报还一报。

便什么都不肯说了。

陆斐更不好意思开口,用膳的时候牢牢低着头,生怕被纪明夷看出他心底有鬼。

一顿饭吃得冰冷无味,府里的下人瞧在眼里,就觉得那流言未必全是撒谎,王爷与王妃没准还真起了嫌弃——要不要请娘娘从中调和一下呢?早膳后陆斐仍去了工部,秋汛将至,他肩上的担子更沉了,自然,压力也是动力,有千百双眼睛盯着,他更得将差事办好,不能辱没定熙帝的指望。

纪明夷则闲云野鹤在宫中游荡,先去看了容妃,免不得明里暗里又受一番敲打,她只装得畏畏缩缩,尽管不忿,却并不敢还嘴,愈发叫人觉得反常——谁怀了龙脉不是趾高气扬的,她倒好,成日苦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愿生下这孩子呢。

只有容妃洞若观火,满心筹划大计,纪明夷愈这样作态,她愈发自得,比猪八戒吃了人参果还舒坦。

纪明夷尽情糊弄一番后,正打算去向吴贵妃请安,却看到白清源与五公主有说有笑自椒房殿西配殿过来。

两人的婚事业已提上日程,吴贵妃虽舍不得女儿,但更不愿错过这样一位佳婿,因此催着定熙帝早早议婚,生怕被别家给抢去了。

至于五公主自己么……纪明夷望着她那张粉光脂艳的小脸,微笑道:公主,我能和您单独谈谈么?白清源知趣告退,臣还得往文渊阁,便不打扰二位了。

五公主恋恋不舍目送他离去,眼珠子都几乎钉在他身上,真真演绎了什么叫柔情似水。

纪明夷给她弄了弄鬓发,五公主还是一副偏稚气的打扮,耳边总有两缕碎发挂着,可这样的女孩子却已然懂得什么叫情窦初开了。

她踌躇片刻,还是小声道:纪姐姐,你不为我高兴么?自然不是以姑嫂的身份,而是以从前闺中密友的身份。

她看出纪明夷对白清源的冷淡,却不知晓是何缘故,难道因他从前追求过她?再怎么心胸豁达的女人,对于曾经的追求者也总抱着微妙的态度,哪怕她不愿嫁给他,可一旦他要琵琶别抱了,总归会有那么一点不舒坦的。

纪明夷叹道:我并非为他挂心,而是为你。

五公主是过于天真了,自打她出世以来,她身边的人无不在尽力维护这份天真,可外头不比宫里,白家虽算不上复杂,也免不了七八姑八大姨需要应酬,而随着白清源官职日升,这些交际更是免不了的,五公主身为他的妻子,必须恪尽己责,其中种种琐碎烦难,当真能应付得来么?五公主攥着手,低头望着脚尖,细声细气地道:我可以学的。

倘若夫妻间志同道合,任何麻烦都能迎刃而解,可问题在,白清源是否能一以贯之、真心待她呢?纪明夷不能不保持怀疑,无论亲疏远近,她都站在五公主这头,正因如此,她才不赞成这桩亲事——实在白清源的热情来得太突然,也太出人意料了。

联想到他之前在陆斐跟前上眼药的那番话,纪明夷几乎以为那是对自己的报复,难道因着她与五公主交情好,白清源才刻意去讨好公主,一方面为平步青云,另一方面也让他们从此生分?当她讲述这番怀疑时,五公主轻轻摇头,纪姐姐,我想你是误会白大哥了,他从没想利用我得到什么,也没让我在母后面前帮他说好话,只是尽心尽力教我习字,你看,我写得比先前好多了。

纪明夷心想或许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目的性太明显是会遭人嫌恶的,白清源显然很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

可看五公主乐陶陶的模样,纪明夷到底不忍心打击她,只换了种方式问道:就算他真个待你好,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她以为五公主没考虑这层,哪知女孩子却抬起莹白-精致的脸庞,温声道:很重要么?只要他肯待我好就够了。

吴贵妃早说过,她是公主,不管指了谁做驸马,谁都得温存待她。

哪怕她在白清源心里并非最重要的那个,可只要她是他的妻子,他就不敢对她阳奉阴违,不管白清源想要的是前程还是别的什么,那都不重要——只要他好好骗她一辈子就够了。

纪明夷哑然,她以为五公主糊涂,哪知她才是最清醒的。

的确,对五公主这种身份而言,爱情根本算不了什么,她生来尊贵,谁又能保证她未来的夫婿不图财不图权不图其他?既如此,不若选一个合心合意的,无论是否坦诚相对,面上融融恰恰的就够了。

她也只要活得舒服。

纪明夷下意识想起自身,若她有五公主这样豁达的心境,前世会否有所不同?不,到底是意难平。

五公主未识情爱,而她却早早地在陆斐身上丢盔卸甲,哪怕没有容妃送来的那杯毒酒,她也一定会忧愤而死。

从一开始便误入歧途,自然难以超脱。

纪明夷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白活了许多年岁,连小姑娘都不如,这辈子,她依然选择与陆斐纠缠不休,到底是祸是福?五公主已回椒房殿去了,纪明夷定定地出了会神,恍然抬头,却发现白清源并未离开,而是静静在一旁伫立着。

方才那些话显然叫他听去了。

纪明夷微觉尴尬,背后指手画脚是长舌妇的行径,哪怕她是为五公主着想,可到底有失君子之风,可想想白清源也在陆斐面前说过她坏话,那便算扯平了。

纪明夷跟他没什么可说的,掉头就走。

白清源却道:微臣知晓王妃所忧,请您放心,白某此生绝不会辜负公主,天地为证。

纪明夷目光灼灼看着他,你最好说到做到。

自然是觉得这誓言太随便了些,不够庄重,且白清源不久前还对她一副旧情难舍的模样,转瞬便口出攻讦,实在叫人怀疑他的善变。

白清源轻轻上前一步,微带了丝无奈,我若不那么样说,肃王殿下安肯放心用我?他毕竟在陆斐麾下共事,尽管尘埃落地纪明夷也嫁人了,可先前种种却未必陆斐能轻易遗忘,他素来有些心窄的(这一点纪明夷深有体会),要彻底斩断过往,白清源总得让陆斐相信他已忘情了,正好流言来得及时,白清源便灵机一动,故意到陆斐跟前挑拨,好让陆斐觉得他偏听偏信,趁机与纪明夷斩断瓜葛。

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纪明夷卸下不快,觉得此人还算有几分智慧,可随即便沉下脸来,你当真在欺瞒五公主?那只是我当时的想法。

白清源浅浅笑道。

他此举本来一石二鸟,一则为自己分辩,二则……他也确实想探探陆斐对纪明夷的真心,倘若能令这对夫妻就此生隙,他也乐观其成。

然而,陆斐的举动却令他大开眼界,他不但不信流言,甚至反过来要揍他——何止情比金坚,简直死心塌地。

白清源有理由相信,即便纪明夷真个做出不才之事,陆斐那混头也只会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指责全天下要害他媳妇的。

白清源真心实意地道:肃王妃,您嫁了一位好夫婿。

纪明夷:……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话题扯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