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酒,乱步同样不懂,听他说他只会在宴会上随便喝喝,从未喝醉。
喂喂,喝醉酒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他这么说到。
但是我又没有和他一起参加过什么宴会,不能证实他的话,再说由乱步所说他已经工作十几年了,根本没有像普通人一样上学。
你是在说乱步大人在撒谎吗?我才没有!乱步哔哔,而且清桃等你工作了就知道乱步大人怎么厉害的了。
我:?我们在超市里,我盯着一排一排的红酒葡萄酒等等,觉得还是先选啤酒好了。
我挑了一个天天在电视上打广告的牌子:为什么工作了就知道了?乱步:因为只有工作了才知道我工作多么厉害!我:……约等于没说。
桃酱想要做什么?他凑近,声音就在我耳边。
我正低头看手心里冰凉沉重的酒瓶,闻言随口道:老师……身后却沉默下来。
我心下琢磨,总觉得乱步会马上大咧咧开口清桃教人的话不会没有老师范吗?自己都很幼稚那种话。
我心里立刻开始打反驳的草稿。
没想到他沉吟几声:老师配侦探?我把啤酒放进购物车。
我扯扯他披风,乱步反应过来蔫蔫地搭上购物车把手,但是很快又支楞起来:很配啊!我冷静道:不,怎么看都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吧。
乱步:比如说学生逃课、学生没带作业撒谎、学生犯错死不承认……桃酱可以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他一脸我超有用超厉害的表情。
我顺着他说的话构想了一下。
……学生理直气壮:老师,作业我没带。
我沉默片刻:你是根本没写吧,作业在你抽屉的最下面。
学生:……学生:老师,体育课我不能上,我肚子疼。
我默默看了眼手机:想逃体测是不可能的,顺便今天不跑下周继续。
学生:……学生吵架:老师,明明是他的错,他巴拉巴拉巴拉……我根本不用听他们狡辩推锅,立刻说出真相:其实你们是巴拉巴拉巴拉吧?是你的错,别狡辩了,证据确凿,叫家长。
惹事的学生们:……从此,我被称作那个男友什么都知道的木野老师。
……我顿了顿,发现……还挺好的。
连忙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来:那我买两瓶就行。
你要吗?乱步兴冲冲地将货架上的薯片一溜全塞进购物车。
闻言说道:我才不要,很难喝。
他顿了一下加了句:普通喝一杯就够了,我不喜欢那个。
然后他悄悄将购物车里快冒出来的零食往下压了压,再塞了一袋。
我目睹完一切,沧桑地想可能乱步是我带孩子的第一个经验包。
经验包转头看我,一点都不符合我对二十几岁人的印象,他哔哔道:没有烧烤味的了。
我沧桑的想法马上被抛到九霄云外,震惊道:怎么可能——薯片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没有烧烤味!我挤到他身边仔细看货架,一排排看,耳边是乱步的不满意的声音好啊你不相信我!然后又是幸灾乐祸的声音就没有就没有。
凭什么,一定是烧烤味太好吃太火了,买的太快我来的太晚。
我自己安慰自己。
其实是就它没进货。
乱步凑我耳朵旁边小声哔哔,笑道,我可是每次买薯片时都会帮清桃买烧烤味的哦,我说没有就没有。
我瞥一眼满满的购物车,全是乱步爱吃的口味,其中有几个我一般般喜欢的。
我勉强道:那算了,我们走吧。
乱步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连买汽水的事情都忘了,回到宾馆才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我原本打算直接开一瓶喝的,想到什么停下动作:还没有吃晚饭。
乱步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声响异常明显。
我一惊:不可以在床上吃薯片吧,会掉渣……等会儿你自己记得收拾。
乱步脱了鞋,盘腿坐在床边,拿着薯片看我思考。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清桃你很饿吗?不。
我迟疑,走过去伸手拿了一片乱步的薯片吃,但是直接喝好吗?万一醉了晚上就没办法吃饭了。
但是会醉吗?应该会吧……也可能不会……我陷入沉思。
乱步抬着头看我,猫咪一样的脸,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因为食物咽下去而消下去,他见我纠结的样子就笑了笑,抬手,一片薯片就支在我面前,好像是要喂我。
这完全是正常男朋友的宠人行为让我马上狐疑,眯眼谨慎地低头看他。
乱步笑眯眯的:桃酱……他把薯片再往我这里支一点。
我顿了顿,还是垂下头吃下去,一般人喂薯片是别人一咬上就会自动放手,乱步却稳稳拿着另一端丝毫没有放手的迹象。
我含着另一边薯片模糊道:你倒是放手啊。
什么?他假装没听见,脸上是狡猾的笑,眼睛弯弯,真的就是一只猫。
这家伙……我是不可能放弃另一半薯片的,要吃就必须吃一整片。
于是我将他手指视若无物地咬下去。
啊啊啊!!好疼啊清桃!乱步立刻松开,自己捧着手指谴责。
我:胡说,根本没有怎么用力。
我咽下再一看,肯定道:连牙印都没有。
乱步在嘀咕什么,我没听清,转身坐在桌子边撬开酒瓶盖子:唔……反正你不喝,我直接喝瓶子算了,懒得洗杯子。
我尝试喝一口。
辣辣的,特别是喉咙,一路噼里啪啦的火焰流进去似的。
果然不好喝。
乱步囔囔着桃酱太过分了!自己跑去卫生间洗手。
我努力回想。
嗯,没有多余的口水粘上去,不如说他洗的是薯片屑。
明明很难喝,但我秉承不浪费的原则再喝几口,却越喝越上头。
……水流在手指间滑过,清清凉凉,江户川乱步不住地搓捏自己的手指,薯片屑早就被洗干净,他却还在揉。
洗不干净……那种黏糊滚烫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指尖,清桃的确没用力,只是用牙齿碰了碰,企图吓唬他。
乱步确实被吓到了,从另一种层面。
他慌乱地一直冲洗,那种让人想不明白的感觉却牢牢占据指腹,动不得,洗不掉。
可恶,怎么回事。
指尖在凉水下都被冲得通红。
他遇见了太奇怪的事情,应该说谈恋爱以来他就时常陷入不理解的躁动。
和十几岁不理解人们为什么撒谎为什么不懂的躁动不一样。
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乱步关掉水龙头,手的其余地方在微微发冷,冷得他颤抖。
清桃咬过的地方却依旧在发烫,烫得惊人。
他皱眉捻了捻食指,和其他手指一样的温度。
发烫是心理错觉,是脑中暗示,是与真实相悖,与心脏同调。
至少现在他心脏也跟着剧烈。
太奇怪了,因为和桃酱相处的时间少,所以这种情况以前有但他想不出来就直接抛之脑后。
乱步定定地凝视没有牙印的指尖。
他在卫生间陷入人生困惑,几乎是要想破脑袋的程度。
喜欢好麻烦。
喜欢怎么这么麻烦。
谈恋爱也麻烦。
乱步故意以抱怨的形式来想,平静一点了就下意识想她。
已经形成了习惯。
推理她,监视她,将她无聊的日常咀嚼,把她身边的一切摸透。
乱步因为异于常人的脑子,分不清哪些才是隐私,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隐私简直是大咧咧暴露在阳光下,所以他经常为了别人为这袒露得不能在袒露的隐私生气而表示不理解。
在清桃同意之后更是猖狂,她在侦探眼中立刻透明。
而乱步也喜欢在侦探社坐着想恋人的状态。
吃饭,还是上课。
认识了哪些人,又到何种程度的关系。
在关注什么,笑了的话是因为什么。
比她本人都清楚她的日程与计划。
清桃以为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负担,所以会抱有感激。
可是乱步没有,不是负担,以前他觉得这再简单不过,现在却是无法控制。
两人都没有提起控制。
静谧中,他再神经质地摩挲指腹,几乎忍不住。
啪嗒……外面什么东西落到地面的声音。
乱步回神,他忽然想不起他刚才盯着指腹在想什么,或者想做什么,于是他神情自若地走出去。
乱步走近扶起歪身的少女,无奈道:我就说要喝醉。
清桃睁开眼,金色眼睛氤氲水汽,脸上有浅浅的红色。
都是酒味清桃。
乱步嘀咕道。
她没说话在发呆。
软骨病一样只能靠着他,乱步顿了顿,捏她脸:好烫……她有些不舒服地动动。
我说,我们来接吻吧。
侦探看着恋人说道。
喝醉的恋人无法回答,脑袋一团浆糊,但是喝醉酒的状态安安静静,看向他的眼神呆愣愣的。
清桃,我们接吻吧。
他重复……然后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