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冬藏醒得很早, 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睡了太久。
天才刚亮,她已经睁开眼,身边的江聊还在睡着。
许冬藏轻手轻脚地,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不想打扰他休息。
但才刚有个轻微的动作, 江聊已经睁开眼。
许冬藏有些懊恼:我把你吵醒了?你再睡会儿吧。
江聊摇头:不睡了, 饿了吗?我让人准备吃的东西。
许冬藏嗯了声, 在她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江聊几乎寸步不离,就连处理政务都是在她旁边处理的。
她虽然昏迷着, 可不能水米不进, 所以江聊亲自喂她喝些稀粥和水。
被江聊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饿了。
毕竟已经这么多天没吃东西, 许冬藏食欲高涨。
好呀, 我想吃鸡腿、猪肘子、排骨……可惜都不能吃, 大夫说,她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肠胃功能还未完全适应, 不能吃这么多油腻的东西,只能从清粥小菜开始。
看着那寡淡到无味的清粥小菜, 许冬藏顿时兴致全无。
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只能含泪吃得开心。
大夫来看过, 说她和孩子都没有任何大碍,江聊这才放心。
许冬藏是生龙活虎,不过皇帝却忽然不好了。
事情来得突然, 那天夜里, 皇帝忽然就中了风, 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江聊作为太子,自然得担起重担。
那之后没几天,皇帝就驾崩了。
因为他已经立了太子,而太子也堪当重任,所以后面的程序都走得毫无疑问。
给老皇帝送葬,江聊登基,改年号,行新政,并立许冬藏为皇后。
-一眨眼,又是半年过去。
许冬藏已经怀胎九月,即将临盆。
宫中的镇长都预备着,太医们也都侯着,就等皇后娘娘生产。
可偏偏最后一个月,许冬藏格外不安分。
先是数九寒冬的,她偏偏想吃冰镇绿豆汤。
皇宫里自然不缺冰块,可她怀胎九月,不可能吃这么凉的东西。
她越是吃不到,就越是想吃,怀孕放大了她的情绪,许冬藏便不高兴。
折腾了好久,还是江聊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好。
结果没两天,许冬藏又闹着想吃酸萝卜。
满公里的人便找来了酸萝卜,她吃了一口,又呕吐起来,把自己折腾得不行。
眼看着还有十来天便要发动,小莲盯着自家娘娘这圆滚滚的肚子,实在不放心,小声劝道:娘娘,宫外人多嘴杂,要不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去吧。
许冬藏昨日夜里不知为何,便特别想出宫走走,可她这种情况,江聊肯定不会答应让她出来。
所以许冬藏决定,先斩后奏,偷偷溜出来再说。
就这么她带着小莲溜出了宫,小莲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吓得快哭了。
要是娘娘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娘娘呀……小莲苦着脸,小心地挡掉两边的行人。
许冬藏大大咧咧地说:哎呀,没事,哪有这么脆弱。
再说了,不是还有十几天吗,咱们快去快回,不会有什么事的。
众所周知,一般这种话都是反着来的。
所以,真就出了事。
走到半路上,许冬藏突然肚子疼起来,这可把小莲吓坏了,赶紧扶着她上马车,回宫。
回宫的路上,江聊闻讯而来,将人拦住,冷着脸,却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看见她的哀嚎,还得哄着:你非跑出来干嘛?没事没事,我们马上就回去,太医们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许冬藏哭着说: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生……她之所以这么闹腾,就是心里害怕生孩子这件事,心情焦虑不安。
本来生孩子就很痛,而且在医疗条件这么差的古代,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她就要死翘翘了。
江聊在一旁低声下气: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安心,定然没事。
其实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没比许冬藏镇定到哪儿去。
马车飞速行驶,很快便回了宫。
江聊抱着一直喊痛的许冬藏回宫,太医们很快赶来。
结果是虚惊一场,并没有要生产的时候。
江聊真要被她吓死。
许冬藏自己也吓得半死,半道上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这会儿看着江聊有些不好意思。
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孩子的错,他太闹腾了。
江聊失笑:嗯,是他的错,等他出生,一定把他打一顿。
许冬藏又不乐意了,你怎么说打就打啊?这样是个儿子也就算了,万一是个女儿呢?女儿怎么能说打就打呢?江聊顺着她:那你说怎么办?许冬藏撇嘴,她只是想让孩子背这口黑锅,也不是真要把他们怎么样。
就这么又安生过了几日。
生产那日很措不及防,是在半夜,许冬藏半夜醒来,感觉不太对,摇醒了一旁的江聊:完蛋完蛋,这回感觉真要生了……江聊赶紧起床,去请太医来,什么完蛋,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许冬藏顾不上和他顶嘴,又要哭了。
好在这回没出什么岔子,也没特别疼,孩子很顺利地就生了下来,是个儿子。
生下来的时候小腿很有力气,一脚蹬在江聊脸上。
江聊脸黑着,命奶娘将孩子抱下去。
许冬藏欣慰地笑了笑,已经累得完全没力气,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江聊蹲在床侧,低下头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轻声道:辛苦了,娘子。
-孩子取名叫江琢玉,小名叫团子。
团子很健康,一出生就很闹腾,也很调皮。
许冬藏睡醒之后,让奶娘把孩子抱来,她要亲自抱一抱。
结果才刚抱,就被团子奶呼呼的巴掌扇了一下。
这熊孩子,许冬藏小声地威胁他:你居然敢打我,小心等你再长大一点,我打你屁股。
她说这话的时候,江聊正好进来。
许冬藏眨了眨眼,解释:我只是随口说说,其实我是个慈母。
江聊没有说破:嗯,我是严父。
你不打他,我也要打他屁股。
小小年纪,就这么折腾你母后,简直该打。
他这么说着话,却伸手逗弄团子肉嘟嘟的小脸。
团子笑呵呵的,然后一口咬住了江聊的手指,糊了他一手的口水。
许冬藏在一旁忍俊不禁,正笑着,忽然闻见一阵臭气熏天的味道。
不用想就知道是团子拉了,许冬藏看了眼江聊,果断地把团子扔给他爹。
不如你做慈父,我做严目吧,快给他换尿布。
江聊:……好在奶娘及时赶到,把团子抱了下去。
一晃便是几年后。
小小的团子已经五岁,贯彻了调皮的宗旨,非常顽皮,经常惹母后生气。
当时说着做慈母的人,如今拿着鞋子在身后追孩子,你给我站住!江琢玉!你再跑!你别让我逮住!你今天……许冬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眼睁睁看着团子越跑越远。
她停下来,撑着腰生气,把这股气撒到他爹身上。
江聊一来,便看见许冬藏冷着脸坐着。
怎么了?许冬藏气鼓鼓地说:你儿子干的好事,他今天逃课!江聊笑着搂过人:好了好了,小孩子嘛,比较顽皮,别太生气。
许冬藏推开他的手:不行!他不止逃课!我让他站住,他还跑得飞快!必须揍他一顿!行,揍他。
江聊哄着人,吃了饭再揍他,有力气。
许冬藏哼了声,算是消了气。
午后的阳光懒懒洒在窗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