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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好爹娘

2025-04-02 00:48:30

珍珠骤然被委以重任,再没功夫去哭,立即紧绷起一张小脸,忙按照程锦的吩咐做事去了。

程锦将事情安排下去,强撑着喝了两碗粥,最后仍然疼得实在受不住。

程锦就找出吴惠莲留下的一套银|针,为自己扎了几针止痛,随后又让郭妈妈帮着煎了一剂麻沸散。

程锦一口气饮下麻沸散,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锦也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药劲儿过了,便又被疼醒了。

程锦皱起了眉头,刚睁开眼睛,就见关嫣坐在她的身边。

关嫣一边摸着程锦的耳朵,一边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百病全消,百痛皆散……程锦便强撑起一些力气,轻笑着问:嫣姐姐这……这是做了女道士了?嘘!关嫣轻声道,我看着他们都歇下了,才过来看你的。

我每回有了病,娘就这么一边摸着我的耳朵一边给我念,娘说这样可以为我分些病痛在她身上,很灵的。

程锦微微一怔,随后轻声叹道:嫣姐姐已经够苦了,哪里还能为我担着病痛?关嫣认真道:我历来来葵水都不痛的,自然能为你分担些。

你快闭了眼睛,让我再念两次,你就好了。

程锦歪头靠在了关嫣身边,轻轻的呼吸着,由着关嫣一边摸着她的耳朵,一边轻轻念着:百病全消,百痛皆散……关嫣念完了之后,便问程锦:可觉得好了些?程锦忍着疼,点了点笑道:好多了,还是嫣姐姐的法子好。

关嫣忙又给程锦倒了杯热水,抿起嘴笑道:再喝些水就更好了。

程锦喝了几口水,就笑道:确实更好了。

关嫣为程锦掖了掖被子,小声道:那我先回屋里了,在你屋里久了,别被人看见。

程锦忍着痛,解释道:嫣姐姐,我将你安排在后院的小屋。

只是怕别人出言伤你,你心里难过,并不是觉得你见不得人。

关嫣点头笑道:我知道,我避着人,也是怕别人出言伤我,你为我难过。

程锦抬眼看向了关嫣,觉得此刻她们也不需再说什么了,就只对关嫣笑了笑。

程锦随后又喝了一剂麻沸散,昏昏沉沉地挨过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才好些了。

肚子只是微微有些涨疼,倒不似昨天那样疼得厉害。

程锦脸虽然还黄黄的,人也没有多少力气,但人却精神了起来,倒也能仔细去听珍珠回话了。

程锦没想到珍珠当真能把她吩咐下去的事情做个大概,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宽慰,更觉得好了些。

程锦便耐心仔细教珍珠怎么把事情做得更好,先前做下的事又有什么需要添补。

程远自知道程锦来了葵水,也挑了一个避开人的时候,站在程锦的窗外,十分不自在地嘱托了程锦该注意什么事。

比如什么不能沾凉水、不能吃凉食之类的。

程锦心中还恼着自己这位万分忠义的父亲,只懒懒地应了,并不愿跟他说话。

程远尚没察觉女儿已然跟他生分了,听着程锦应下话来,竟当真安心的离开了。

程锦此后便一天比一天好了,过了个三四天,身上终于大好了。

程锦身上一好,忙让郭妈妈烧来热水,洗了个澡。

随后程锦将简行之退给她的诊金翻了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找了简行之。

程锦这几天虽病着,倒是把事情梳理清楚了。

旁得倒也罢了,只是她不能再和简行之这么下去了。

她和顾珏这门扯不清的婚约,怕是要等顾珏的病彻底好了才能有个了断,这样便要等个一两年去。

而且即便顾珏的病好了,能不能解了婚约还不一定。

虽然程锦心里猜着有九成能解了婚约,但仍有一成没有把握。

倒不如趁着她和简行之两人的情分还浅,快快了断了才是,也省得她亏欠简行之更多。

简行之原本见到程锦还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但听着程锦的话,又见程锦把银子退给了他,简行之就慢慢白了脸。

可……可是程老爷嫌我不好?我那天去给小侯爷看诊是呆了一些,但我并不是一直那么呆……简行之慌忙道。

程锦听着简行之的话,更觉得对他有愧,因此更怨了瞒下她和顾珏婚约的所有人。

她若是早知道跟顾珏有所谓的婚约,怎么可能去招惹简行之?程锦立即摇了摇头:再没有比简大夫更好的人了,只是我父亲将我已经定给旁人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简行之忙问道:定给了谁?他是不是好人家?能不能对你好?是否知道对方的底细?女儿家的终身顶要紧的……程锦有些意外:你竟不怪我,还在担心我?简行之点了点头,哽咽着低声道:我……我……我跟姑娘错过,确实心里难过。

可我是个男子,终能活得下去。

但姑娘的婚事若是胡乱定了,往后你是要受许多苦的。

程锦细细地看了一阵简行之,只觉心头一刺,倒真有了几分不舍。

程锦原本亲近简行之,是以为看中了简行之懂医术,看中了他性子和软好拿捏,看中了他有一间药铺,看中了他还算不错的相貌,但从没这么仔细的看过了简行之。

程锦方才还埋怨是那些瞒下她和顾珏的婚约的人,但现在程锦觉得自己当初也错了。

像简行之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存着利用之心靠近。

若她没有前世今生,没有顾珏这些事,她或许当真会好好喜欢着简行之。

程锦咬了一下牙,狠心道:那个人家也很好,我父亲都仔细看过了,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家了。

你不用担心我,父亲就我一个女儿,怎能害了我?倒是你,你父母不在了,身边又没个周全的人,要多顾着些自己。

这是早先给你的诊金,我不能再收着了,你自己拿着吧。

程锦说着,就把银子塞到了简行之手里,随后笑道:往后我们家里倘若还要用药,还要麻烦简大夫呢。

简大夫若是不肯收着,我们往后也不好再往来了。

若是往后我们连个话都不好说了,连路上撞个对头都要躲开,反倒没意思。

简行之见程锦似又恢复了早先待他端庄大方的样子,不再有那小女儿的羞怯模样,心中竟奇怪地也不十分难过了。

简行之就将银子收了下来,随后再与程锦说话,也慢慢变得跟早先一样了。

程锦跟简行之了断之后,就回到了程府。

程锦因为如今越发觉得简行之好,很不自在了大半日,才将简行之彻底放下了。

但程锦虽然将简行之放下了,简行之的命终是要救的。

简行之上一世是因为夏天的时候去山里采药,被山上滑落石头给砸死的。

具体是哪一天,程锦是不记得。

原本程锦想等手里再有些钱,就把去山里那条路修一修,雇了人将松动的石头清一清,再用网兜将山石罩了。

那样不止能救了简行之,还能让许多人免于受难。

只是这么一算,又要多出一笔开支。

好在夏天前总有一笔药材回款到手,不然当真周转不开了。

待将简行之的事盘算清楚,程锦便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吴惠莲留下的那套针,去找了自己的父亲程远。

程远听得程锦能够治好顾珏的腿伤,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能治?你莫要胡闹,再给小侯爷看坏了。

你不要略看了几本医书,就当真拿自己当做大夫了。

程锦道:我只是想要摸索着治治看,总比这么干耗着强吧。

父亲若是不放心我,那我先去找别人治去。

待我将别人治好了,我再给小侯爷看过就是。

程远皱眉道:你可不要胡闹,再医坏了旁人,让旁人来寻麻烦。

程锦轻笑道:只要父亲不要责怪我先去治了别人,没有先救了小侯爷就好。

程锦说罢,就站起身,出了程远的屋子。

程远却没再阻拦程锦,竟已存了几分让程锦先试试的心思了。

程锦跟程远说过要治顾珏后,回到屋里,静坐了许久,心里仍闷着一口气。

说什么世上难有双全法,这当真是有福之人的烦恼,竟有两个都很好的选择由着他去选。

可对于程锦这样的人,许多事情有时竟连一个周全的选择都没有。

不过是在恶心和更恶心的选择里,选下一个自己忍得过去的罢了。

程锦这口闷气还没有散,就见珍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倒了。

程锦忙起身扶住了珍珠:你做什么?怎么慌成这个样子?珍珠急得带出了哭腔:姑娘,嫣姐姐被她爹卖到花船上去了。

程锦紧皱起眉头:什么?珍珠哭道:今天嫣姐姐一直没有来,我就去她家里找她。

到了她家就听到她娘在哭,说她远嫁了。

我不信,怎么能那么快远嫁?我就问了她家邻居,才知道嫣姐姐是被她爹卖到花船上去了。

那花船就停在燕江码头……程锦气极恨极恼极,竟忍不住笑道:当真都是好爹娘啊,有的为了忠义卖女儿,有的为了钱财卖女儿。

他们一个个,当真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