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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没送你花

2025-04-02 00:48:50

这一日下午,施翩和陈寒丘的时间都消磨在公园里。

事实证明,窦桃的话没一句真的,除了公园有相亲角这件事。

现实是,两人一进相亲角,顿时被团团围住。

老头老太们根本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用热情洋溢的笑把他们分开,再各自围攻。

等从人群里挣脱出来,太阳都要下山了。

人群中,面对叔叔阿姨们亲切又怪异的神情,施翩咽了咽口水,假装自己肚子痛,飞快地从其中溜走。

溜的时候,她用余光看了眼陈寒丘。

七八个阿姨围着他,个个拿着手机,七嘴八舌地介绍自己的闺女,每个都能夸出一朵花儿来。

清俊的男人神色微僵,完全不见在公司时的自如。

施翩忍不住哈哈笑,一中的骄傲也有这么一天。

到了相亲角,管你是哪位,抓住就是一顿围攻,直把你问的招架不了,狼狈逃走。

一路头也不回地逃出公园。

施翩坐在长椅上歇了一会儿,给陈寒丘发了条微信,左看右看,找了家奶茶店买奶茶。

店员是个漂亮姐姐,热情地向她介绍新品。

施翩挑了一阵,点了一杯冰果茶,这天还是太热,喝杯清爽点的解解暑。

她道:柠檬茉莉,正常糖,去冰。

就一杯吗?店员姐姐问。

施翩想了想,扫了眼菜单,道:来一杯和我一样的,无糖。

店员姐姐贴心道:这款无糖有点酸哦。

施翩:就无糖。

付了钱,施翩坐在门口的高脚凳上休息。

她摘下帽子,拿出小镜子看自己的脸,白皙的皮肤上红色很明显,浅浅的,按压下去不痒,是正常热的,没过敏。

施翩收起镜子,慢悠悠地晃着小腿,看着公园门口。

不一会儿,门口走出来个男人。

陈寒丘神色淡淡,低头看着手机,上午平整的衬衫这会儿有点乱,他随手扯了扯领带,骨感冷白的手指贴上黑色领带,莫名生出一股色气。

忽然,身后响起小声的议论——我靠,大帅哥啊。

啧,看起来像男模,我手机呢?快快快,拍下来。

奶茶店在门口正对面,两个小员工一眼瞧见了。

店员姐姐看了两人一眼,示意门口还有客人,注意着点,她们吐吐舌头,闭上了嘴,眼睛仍盯在他身上。

施翩都习惯了,这人以前和她出门就这样,净会沾花惹草,不过现在可不关她的事。

手机一震,她收到他的信息。

-在哪儿?施翩回复:抬头。

回复完,她抬起手臂,朝他晃了晃。

于是,偷看的两个小店员眼睁睁地看着大帅哥朝她们走来,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捂住嘴巴。

他越走近,两人越激动。

呜呜呜这都可以丢去当爱豆了。

累了?陈寒丘在施翩面前站定,低眼看她。

施翩幽幽道:你难道不累?我看有的阿姨都想自己上了。

陈寒丘一顿:我不喜欢她们。

施翩翻了个白眼,说起正事:你问到什么没有?我问了几个阿姨,她们都记得那场大雪,记忆深刻。

70年代,东川有两件大事。

一件是地震,一件是大雪。

地震的记忆对东川人民来说太惨烈,不该作为互动的场景出现在街头,在筛选过程中被他们排除了。

排除地震后,剩下大雪。

东川是一座沿海的南方城市,夏日炎热,冬日寒冷。

南方城市极少下雪,即便下了,不过一天或许就化了。

那年的东川却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雪,雪扫了又积,积了再扫。

有的人半个月没出家门,雪没过了小腿肚。

陈寒丘道:有用的信息不多,晚上整理完发给你。

施翩点点头:行。

晚上想去吃什么?陈寒丘在她身侧坐下,视线自然地落在她身上,约了谢芜,我定地方。

施翩有气无力道:我能不去吗?她已经精疲力尽。

陈寒丘一顿,她微垂着头,睫毛耷拉着,一副蔫巴巴的模样,因为午后的阳光,鼻尖泛着红。

稍许,他道:可以,我谈完联系你。

下午没喝水,他嗓音微哑。

施翩抿了抿唇,生出点愧疚,他揽去了大部分工作量,还陪她在外面瞎跑,现在丢他一个人去见谢芜,似乎不太好。

一起去吧。

施翩小声说。

陈寒丘淡声道:累就回去。

施翩摇摇头:晚上我请你们吃饭,你挑地方。

陈寒丘还想说话,店员姐姐轻咳一声,打断他们:现在喝还是打包?施翩道:都打开。

对了,你的没加糖啊。

陈寒丘嗯了声。

施翩接过果茶,二话不说,先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凉滋滋的果味下肚,活过来一半。

她咬着吸管,去看陈寒丘。

这个人冷冷淡淡的,天生和这些可爱的东西不搭。

他拿着果茶,看了眼杯子上贴的纸,递到唇边,青绿色的果汁顺着吸管往上,酸涩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

陈寒丘神色淡淡,看不出变化。

施翩立即去看店员姐姐,用眼神问她,真的很酸吗?店员姐姐尴尬地笑笑。

走吧,去车上选餐厅。

施翩压低帽子,起身往路边走,这位谢记者性格不错,我上回和她聊得挺好。

陈寒丘道:我们是大学同学。

施翩第一次听他说,问:你在留学那会儿的同学?嗯,不是一个专业。

陈寒丘简单解释了一下,合作过一个课题。

施翩哦了声,难怪直接想到约谢芜。

她想了想,道:那吃个西餐吧,东川你有地方推荐吗?冬冬在,我很少出去吃,不太熟。

陈寒丘握着果茶,沁凉的水渍滴在掌心。

他微微收紧手,应:我打个电话订餐厅。

上了车,施翩立即放下座椅,摘下帽子往自己脸上一盖,她再不躺会儿就要累死了。

现在我脑子还嗡嗡的。

她忍不住吐槽,采风久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是我太傻了。

没有什么地方的威力敌得过相亲角。

陈寒丘打开空调,伸手到风口试了试温度。

休息会儿,这个点路上堵。

施翩就是这么想的,她眼睛一闭,准备入定。

只有睡眠才能赶走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幻音。

封闭的空间内她的味道很明显。

香的,泥土香调的鸢尾花。

陈寒丘和她仅有的几次见面,没闻到那天给她的香水。

她现在似乎很少用有玫瑰味的香水。

……不喜欢了吗?他调高温度,启动了车。

-晚上七点,东川的天暗下来。

丝绒一般的蓝色上挂上点点繁星。

谢芜到餐厅时,没看到陈寒丘,反而看到了谭融。

她有一丝诧异,但面上没表现出来,走过去自如地和谭融打招呼。

他们也是大学同学,之前没认出来。

谭融起身,歉意道:他们堵在路上,要晚一点。

谢芜笑笑:这个点哪儿都堵。

两人坐下,先喝点酒水。

谢芜问:Cygnus和Liz一组?他们这个组合还挺特别的,两个天之骄子,也不知道性格合不合得来。

谭融轻咳一声,看来她还不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

餐厅楼下,室外停车场。

黑色的v60停在角落处,避开大部分光源。

陈寒丘关掉空调,降下一半车窗。

这个季节,白天还热,夜晚便是入秋的温度。

他看了眼时间,给谭融发了条短信。

谭融回复:刚点完菜,再给你十五分钟。

施翩醒来的时候,睁眼便是沉沉的夜色。

她打了个哈欠,心说自己这睡眠越来越好了,看向驾驶座上的人,问:到地方了?谢记者到了吗?陈寒丘看她一眼:刚到,他们刚点完菜。

施翩一愣:他们?陈寒丘关上车窗,道:谭融也在,我们都是大学同学。

施翩恍然:上去吧,人多也热闹。

施翩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

在电梯里简单补了个口红,顺了顺头发,又是一个精致靓丽的仙女,长得好就是可以任性。

进了餐厅,谭融朝他们招了下手。

几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各自坐下了。

谢芜有一阵没见施翩,再次见到她,笑着恭贺:听说您下个月要办画展了,我一定去捧场。

施翩懒洋洋道:不是工作场合,不用这么喊我。

谢芜一笑,从善如流道: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的画,家里还有收藏。

哦?施翩来了点兴致。

比起两个男人,施翩似乎更乐意和谢芜聊天。

谭融看了眼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用脚尖踢了下陈寒丘,凑过去问:下午怎么样?他抬眼看过来,情绪冷淡。

谭融懂了,不必再多问。

聊了一阵,谢芜主动提起跟踪采访的事。

陈寒丘切完最后一块牛排,将盘子端到施翩面前,擦干净手指,自然地侧过身,和谢芜聊起这事。

除了他,其余三人都愣了一下。

施翩:……谢谢啊。

她拿起叉子,不经心地想,他怎么知道她想吃牛排?谢芜掩下眼底的错愕,镇定道:我这里安排拍摄和采访应该都没有问题,只是需要和五组协调时间,他们不一定同意。

陈寒丘言简意赅:你把所有需求发给我,我来处理。

谢芜问:具体方案……陈寒丘道:东川市方面我去协调。

话说到这份上,傻子都不会拒绝。

谢芜对和陈寒丘合作很放心,他从不犯错。

陈寒丘说完,补充道:我们组除了你的摄像,我会另外安排机器,希望你们别介意。

谢芜笑道:当然不介意。

他们组的主题和画有关,画面的记录必不可少。

媒体中心可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摄像,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两人认真谈着工作,谭融和施翩也没闲着。

施翩观察着谢芜,和陈寒丘说话时她的状态很不同,撩起长发的动作,面对他的左脸,脸上温柔的笑意。

诶,他们以前……?施翩小声问谭融。

谭融看施翩一脸八卦的模样,暗自叹气,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

他道:以前没什么交集,现在看来学姐有点意思。

施翩眨眨眼:年下啊,带感。

许是她八卦的心太明显,陈寒丘忽然看过来,直直对上她好奇的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带着冷意。

施翩:……算了,她认真吃饭。

陈寒丘垂下眼,松了松领带,压住隐隐沸腾的情绪,对谭融道:再上瓶红酒。

谭融张了张唇,看到他的脸色,把话咽了回去。

谢芜看了眼施翩盘子里的牛排,笑问:看来你和Cygnus很合得来,当时他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难搞。

施翩眨了眨眼,道:他很绅士。

她随口带过这个话题,没提他们是高中同学的事。

一顿饭吃下来,谭融坐立难安。

施翩看向陈寒丘,他们喝得都不多,浅酌几口,只有他一个人喝了一晚上,面颊上出现淡淡的绯色。

他昂起头,领口微松,颈间锋利的线条拉长,那颗凸起滚动了下,半杯酒眨眼空了。

一声轻响,他放下酒杯。

施翩起身道:我还有点事,要先走。

去哪?男人嗓音微哑,深暗的视线看过来,眼神烫人。

施翩微顿,道:去趟展馆。

谭融轻咳一声,伸手按住陈寒丘,道:我没喝酒,顺路送你过去。

学姐,你去哪儿?谢芜报了个地址,不远。

施翩摆摆手:不用,我走过去就行,饭后散步。

说着,她背上包,先走了。

陈寒丘看着施翩背影消失,收回视线,轻吐了口气,哑声道:我回趟公司,你先送谢芜。

谭融点头:开你的车?陈寒丘嗯了声。

他们再出去,电梯口已没有施翩的身影。

陈寒丘走在最后,只字未发,不参与谭融和谢芜的话题。

到了停车场,他们往角落走。

谭融上了车,调整座位,看了眼边上的果茶,拿起来随口问:不喝了吧,我丢了?放着。

陈寒丘道。

谭融轻啧一声:从来没见你喝过这玩意儿。

男人沉默着,看向窗外。

车驶离停车场,经过闸口时,显示屏显示停车时长和停车费,谭融递了张票据出去。

谢芜坐在左边,看见时间怔了一下。

现在是九点,陈寒丘他们是七点多到的。

停车时间怎么会是三小时?-施翩吹着晚风,一路溜达着回了家。

白天阳光太强,只有晚上她才能不戴帽子,舒服地吹会儿风,这段独处的时间很舒适。

至于说去展馆,不过是个借口。

施翩回想着陈寒丘刚才的眼神,隐隐冒出个念头来。

他……不会对她余情未了吧?这念头刚冒出个头,她又想起刚回来那阵陈寒丘对她刻薄的模样,于是默默把这个可能掐死了。

施翩思索着他态度的转变,似乎是从海岛回来开始的,他觉得愧疚?她想了一阵,想不出个结果。

正好途径蛋糕店,进去买了个四寸小蛋糕,转眼把这些事抛到脑后。

走进11幢楼下,施翩看见陈兴远,他正在倒垃圾。

她走过去,喊了声叔叔。

陈兴远回过头,看见施翩,对她一笑:回来了?下班这么晚,辛苦了吧,吃过了饭吗?大概世间所有的家常话都相似。

施富诚不在,施翩听到熟悉的话,觉得暖心。

施翩笑了一下,自然道:我今天和陈寒丘出去看场地了,下午去了公园,相亲角的阿姨们特别喜欢他。

陈兴远听得认真,陈寒丘很少和他说工作上的事。

他问:这个年纪相亲的男孩子多不多?施翩想了想,道:看地方,东川还好。

这个年纪刚毕业没两年,都在事业上升期,多数是长辈着急。

陈兴远点点头:对,我们那边小镇都这样。

施翩问:您怎么不住在东川?陈兴远道:在东川的日子太闷,寒丘不想让我出去做辛苦工作。

他工作又太忙,我在家闲不住,干脆回老家种地去了。

两人说着话,一起坐电梯上楼。

到了11楼,施翩正想告别,却听陈兴远犹豫道:施翩,叔叔能不能请你去家里坐会儿?施翩一愣,他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她应道:好啊,我们正好一起吃蛋糕。

陈兴远看到女孩子善意的笑,也露出个笑,小姑娘和以前一样,看起来是个小公主,但待人和善,从她的眼睛里,你能看见澄澈的世界。

进了家门,施翩又和圆圆见面了。

她笑眯眯地和小机器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圆圆。

圆圆的大眼睛闪烁两下,问:你来我们家做客吗?克利切最近好吗?001号很想念它。

施翩噗嗤一笑:它工作很努力,改天带它和你们玩。

圆圆显然很高兴,朝陈兴远滑去,道:施翩喜欢喝牛奶。

我喝茶就好。

施翩道。

圆圆:收到!施翩瞧着圆圆的模样,心说机器人都比陈寒丘活泼。

片刻后,施翩和陈兴远在露台上的小桌前坐下。

桌上两杯清茶,还有施翩热情贡献的小蛋糕。

东川的夜景很美,华灯绽放,天际永不暗沉。

晚风吹来,陈兴远喝了口茶水,感慨道:以前寒丘从来没带同学回来过,你是第一个。

施翩托着腮,应:他性子闷,不表达。

陈兴远叹了口气:那时候家里情况不好,连累他了。

这是他们家的伤痛,是陈兴远的,也是陈寒丘的。

施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陈兴远放下茶杯,抹了把脸,正色看向施翩。

他说:施翩,我之前不知道,昨晚……昨晚我认出你爸爸了。

原来我们以前在医院见过。

施翩一怔。

陈兴远说到往事,沉默片刻,道:叔叔很感激你们,感激当时你们的帮忙。

……不。

施翩抿了下唇,低声说,我们没帮上忙。

陈兴远摇摇头:是她运气不好,没等到。

当年陈寒丘的母亲慢性肾衰竭,长年靠药物和透析支撑生活,肾移植是最合理、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但供体有限,每年每个等待肾移植的病人,得到肾移植的概率只有0.67%。

陈寒丘的母亲等了很久,始终没等到合适的肾|源。

那年冬天,陈寒丘上高三。

医院打来电话,通知他母亲病危,他匆匆赶到医院,却听陈兴远激动地对他说有肾|源了。

手术费需要40万,这笔钱他们早已备好,只要肾|源合适,就能立即手术。

可世间事总是不尽人意。

差了几分钟,几秒钟,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那阵喜悦还没过去,医生告诉他们,病人没抢救过来。

他们等了六年,终于等到了合适的肾|源。

还是太晚了。

那晚,陈寒丘站在病房里,窗外大雪纷飞。

冰冷的钢琴声飞上天空,轻灵的音符像雪花一样落在他的心上,他睫毛颤动,想起一楼经过无数次的那架钢琴。

有人在弹琴。

他抬起眼,看见片片往下落的雪花。

看见黑色的世界。

第二天,陈兴远去医院办流程,他在那里遇见了施富诚。

施富诚神情凝重,和陈寒丘母亲的主治医生说着话。

后来,医生告诉他,肾|源是施富诚帮忙找的。

陈兴远不明所以,他根本不认识他。

那时的陈兴远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他看到施富诚,知道施富诚是施翩的父亲,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很感谢你和你父亲。

陈兴远红着眼道。

那时,那个肾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施翩眼眶酸涩,半晌,她轻声说:叔叔,这件事您能不告诉陈寒丘吗?过去……都过去了。

她希望他从过去走出去。

希望他高昂头颅,永远是那个背脊挺直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肾移植数据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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