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秋,总令人怀疑人生。
晴日感觉尚未清晰,一到阴雨天,湿冷透骨的寒意让人错觉冬日已经来临。
可按照现代气象学的划分,此时仍是秋天。
施翩推开门,打了个哆嗦。
今日天气阴沉,东川被薄雾笼罩,望出去雾蒙蒙一片,城市里的钢铁巨兽隐匿踪迹,看不分明。
圆圆,我出门了。
施翩朝小家伙挥挥手。
圆圆提醒道:晚上气温很低,早点回家。
施翩关上门,视线一晃,几步之遥的地方放着粉色的杯袋,走过去拿起来,里面是保温杯和一张纸条。
「早上冷,喝点牛奶。
」干净凌厉的字迹,和主人一样。
施翩一手拎起袋子,一手缩进大衣里,忍不住嘀咕:都几岁了,谁还喜欢粉红色。
上个世纪建造的电影院,不是拆了就是在老城区。
施翩今天原本想来一个环城骑行,但早上这门一开,她当机立断,决定还是开车去,到了再骑车。
上了车,方向盘和座椅自动发热。
施翩舒服地喟叹一声,有钱真好。
雾天难行,加上周末,施翩在路上堵了一阵。
车流缓慢,余光一扫,她瞥见副驾驶的保温杯,舔了舔唇,不是她想喝,是早上太冷了。
等甜滋滋的热牛奶下肚,她终于活了。
施翩想,她果然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
比起热闹的市中心,老城区显得格外寂寥。
尤其秋日,风一吹,叶片叮叮当当地往下落,像春日落花。
车在街角停下没多久,车窗上便飘落几片金黄色的银杏。
施翩打开门下车,不忘斜挎上粉色的水杯包包。
找了一圈,施翩在路边找到了共享单车。
长久无人光顾,车筐里装满各色落叶,生机与破败交杂,秩序和混乱交错,是天然的艺术品。
她拍了张照,便带着这一筐树叶开始骑行。
老城区巷道复杂,施翩丝毫不受困扰。
这附近的老城区,无非是上回采风来的那片,以及陈寒丘旧家那一片,她的脑子里仍保存着关于这幅地图的路线。
冷风吹过,施翩缩了缩脖子。
老城区没有那么多人,却不减生活气息。
施翩骑着车经过巷尾卖零嘴的小摊,再到巷头热气腾腾的早餐铺子,响铃一阵响,来往路人便自觉让开。
穿过小巷,周围建筑变得高大。
但再高大,也不过三四层楼高,旧时建筑灰暗成排,在阴天显出几分荒凉。
远远地,施翩看到矮矮的牌匾——红星电影院。
按下刹车,停在电影院前。
两层高的小楼,门口窄小,木门上的玻璃上贴着画报。
目前电影院仍在营业,不过放的都是旧时的片子,海报陈旧,暗黄的铺色满是复古感。
门前放着一个小黑板,写着今日放映影片。
上午下午各一场,晚上停业。
施翩下了车,往里走,慢悠悠地晃着。
门口看着旧,走进来却是翻新过的,仿照上个世纪东川最繁华时的风格,令人错觉回到十里洋场——深绿的墙体,墙上画框里旋转的男女,灯光洒落,珍珠饰品泛出晶亮的光泽。
施翩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人,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速写本,一坐就是一上午。
再回过神,楼道里有了人声。
她悄悄看去,男男女女从楼上下来,有姿态亲密的情侣,神情冷漠的潮人,还有从头发丝儿到脚底都优雅精致的……混血王子。
施翩:……陈寒丘在他们公司加班,公司老板在这里看电影?施翩默默用速写本挡住脸,刚遮住鼻子,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便看过来,他微有些诧异,和人群方向交错,往角落走来。
这么巧?卫然问。
施翩道:我来这里采风,你来看电影?卫然解释道:我来拜访母亲的朋友。
施翩点头,周末拜访,可以理解。
卫然注意到她手里的速写本,询问:是为楼下的城市壁画采风?我听说是以年代为主题的创作。
施翩道:准备九十年代的主题,所以来看看。
是电影吗?卫然沉吟片刻,猜测道,如果是某一部具体的电影,应该是Titanic。
施翩咦了声:你怎么知道?卫然一笑:当时引入的外语片并不多,称得上轰动一时的只有Titanic。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为你播放这部影片。
施翩眨眨眼,又眨眨眼。
卫然简单解释了电影院的主人和他母亲的关系,并说是在晚上为她放映,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施翩秉着认真采风的精神,欣然同意。
卫然效率极快,很快办妥一切,时间定在明晚八点,她随时可以入场。
施翩看了眼时间,道:我请你吃个饭?卫然冰川般迷人的眼睛里露出遗憾,他抱歉道:下午我要去看画展,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施翩:……她一定不会问是什么画展的。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分别。
施翩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走出色彩浓烈的影院,推开门,颜色变得清新,天色灰暗,街道边落满金黄,偶尔夹杂绿色。
不远处,她的小自行车停在那里。
施翩走进秋风里,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脖子,心想晚上回去要告诉圆圆,明天提醒她戴围巾。
-中午,巷弄中人比早上多。
施翩骑着自行车灵活地穿梭其间,她打算去上回和陈寒丘去的面馆简单吃碗面,下午在附近转转。
但是——哗啦一声响。
施翩踩着踏板,差点踩了个空,茫然地踩上两圈,没任何阻力,她的小自行车掉链子了。
……她果然还是和东川八字不合。
施翩下车,把车靠在墙上,蹲下身捏着踏板转了几圈,哗啦啦响了一阵,链条完全脱离了齿轮。
她郁闷地瞧着,她不会修自行车。
会修自行车的人正在别人公司加班。
施翩蹲在地上闷了一阵,忽然想起陈寒丘上次带她去的那家修车铺,她振作起来,推着车继续前行。
路程不远,施翩到的时候,修车铺何叔正在吃饭。
阴沉沉的天,门口站了个光彩照人的小姑娘,何叔一抬头,一眼就认出了施翩。
过来这里玩?何叔热情地问。
施翩瘪瘪嘴,道:自行车坏了。
何叔定睛一看,果然车坏了。
他笑了一声:两分钟就给你修好,进来坐会儿。
今天寒丘没来?有一阵子没见他过来了。
施翩道:他加班,您先吃饭吧。
何叔也不客气:就几口了,吃完给你弄。
施翩在上回的小矮凳上坐下,眼珠子转了一圈,和上次见的一样,东西摆放的位置都差不离,就是地上分解的自行车尸体换了一辆。
何叔,您开店多久了?她问。
何叔凝眉一算:有小二十年了,我只会修修补补,家里孩子也像我,不像寒丘那么有出息。
施翩好奇地问:他经常来您这里?何叔道:不常来,那孩子比一般人爱惜车,很少坏。
倒是高中有一次,来找我给他的车加个后座。
施翩愣了一下,加后座,不就是……她闭上嘴巴,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加后座能为什么,就是为了接她上下学。
这点时间,何叔说了不少陈寒丘的事。
陈寒丘在附近长大,长得好,学习成绩好,他那时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他还是个小朋友的时候,便跟着妈妈出来一起买菜,替妈妈算钱,帮妈妈提东西。
施翩轻声道:他和他妈妈关系一定很好。
何叔叹了口气:他妈去了也有六年了,他每年都过来给她过生日。
这孩子,脸上冷,心里热,就是话少。
施翩抿唇,小声道:现在很好。
何叔一笑:是,别那么忙就好了,得注意身体。
简单聊了两句,何叔果然没两分钟就给她修好了车。
施翩笑眯眯地道谢,何叔不肯收她的钱,她只好骑车转了一圈,去买了点新鲜水果,再骑回来飞快放下,朝他摆摆手。
何叔也追不上她,只好收下。
施翩从面馆出来,骑着自行车到处走走停停,晃了一下午,问了一下午,在降温之前躲进了车里。
天冷得也太快了。
她看着车窗前昏暗的天色,嘀咕了句。
趁着这个时间不堵车,施翩提速回了施家。
-外面凄风苦雨,别墅内温暖明亮。
一大家子坐在饭桌前,互相汇报这阵子的成果。
这是他们家的传统,隔阵子便聚一餐,聊聊最近。
施富诚老实汇报工作,奶奶皱眉。
施文翰老实汇报工作,奶奶嫌弃。
到了施翩,三双眼睛一起看过来。
施翩:……她慢吞吞地咽下口中的饭,道:我也在工作?奶奶朝她挤眉弄眼,问:听说你爸给你找了个大帅哥?要不是奶奶老了……咳,感觉怎么样?施翩老实回答:各方面都好,但我没感觉。
奶奶眉头一皱:不够帅?施翩冥思苦想:有可能我不喜欢混血?奶奶陷入沉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一大家子艰难吃完饭,奶奶去花园散步,三个被逼问的人齐齐松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施翩踢踢施文翰,小声问:哥,上回你和我爸去商场干什么,大晚上去考察?我不信。
施文翰提醒道:你想想这个月是什么日子。
施翩略一思索,恍然:我妈生日。
原来是去挑礼物了,还不敢和她说实话。
施翩悄悄看了眼正在刷小视频的施富诚,不知道刷到什么,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变态的微笑。
她凑过去一看,在看小鸟洗澡。
施翩:……她继续问:这些年我爸就没遇见过喜欢的人啊?怎么一个个都和陈寒丘一样。
不是木头,就是死心眼。
施文翰:你遇见过?施翩瞪他一眼。
施文翰慢悠悠道:三个相亲对象,一个不合适,一个干脆不见,这一个没感觉。
施翩:是你水平不行。
施文翰哼笑:再找几个都一样,你和你爸一样,死心眼。
施翩:……施翩不想和他继续交流,打算维系一下父女情谊。
她仔细看了眼施富诚,问:爸,你最近没睡好啊?瞧你这黑眼圈。
施富诚咕哝:最近和国外公司合作,总半夜开会。
施翩装模作样地叹气:唉,本来年纪就大,再睡不好觉,我妈可不喜欢长白头发的老头。
施富诚一瞪眼:爸爸长白头发了?!不可能!施翩哈哈大笑。
一家子闹了一阵,施翩准备回去。
施富诚怼着镜子照白头发,施文翰送施翩出门。
走进凉夜,寒意乘虚而入。
两人走在安静的夜里,没有过多交谈。
施文翰送施翩走到车边,提醒道:最近气温下降,注意保暖。
施翩点点头,手伸向门把,又停住,她踟蹰片刻,问:哥,你当时给我买房子,找过其他地方吗?施文翰:还有两个小区,最后定的海上花境。
-施翩回到海上花境,已是晚上九点。
开门前,她回头看了眼对面的1102,许久,收回视线,输入密码,打开家门。
门一开,便对上圆圆的大眼睛。
圆圆贴心道:欢迎回家。
施翩拍了怕它的脑袋,叹着气道:一天没见圆圆,好想你,真想每天都不用出门工作。
圆圆一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陈寒丘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施翩rua完圆圆,捏捏脖子,打算去泡个热水澡。
等躺到浴缸里,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这个天气就应该躲在家里,喝点热红酒,看书或者看电影。
再钻进温暖的被子里。
施翩闭着眼放松片刻,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
接连几条信息,也不知是谁。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备注。
-施翩,前两天我在群里发了同学会视频。
-你看了吗?施翩托着腮想了一阵,终于想起来这是谁,以前的纪律委员,狗狗眼。
他现在好像在做摄影?似乎是这样。
往下还有两条。
-我剪视频的时候发现了一点花絮。
-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施翩点开视频,片段不长,几分钟。
海风阵阵,吵闹的背景音中,镜头晃动,移向海边,她独自在沙滩上漫步,风拂过黑发,露出一片雪白。
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道身影。
他静静看了片刻,忽然转身返回酒店。
画面转换,人群中他抱着吉他,像星星一样耀眼。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却抬起眼,视线落在始终低头不看他的人身上,神情微涩。
再后来,他们起哄着玩游戏,他离开人群,返回无人的餐桌边,藏起所有的啤酒。
游戏尚未结束,她离开没多久,他也离开了。
画面最后,夜色昏暗,海岸线孤寂,漫漫的海潮声中,他背着她,每一步都走得缓慢。
画面寂静,他的爱意也寂静。
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喜欢,不敢让她发现。
施翩垂着眼,安静地看完。
许久,她关上视频。
等施翩从浴室出来,圆圆这个小家伙还在发呆。
圆圆思考许久,见她出来,认真回答:不工作挣不了钱,不挣钱我和克利切都会报废。
施翩眨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小家伙还在纠结她说想它想的不想工作的事,她忍着笑:知道啦,我会努力挣钱的。
圆圆的眼睛闪烁两下,犹犹豫豫道:也不用很努力……陈寒丘会努力挣钱,他正在加班!施翩微愣:他还没回家?圆圆:没有检测到家里有活动痕迹。
施翩点亮屏幕,9:43。
马上十点了。
不知怎的,施翩想起在电影院遇见卫然,他下午还有时间去看画展,而陈寒丘在他公司忙到现在。
万恶的资本家。
她小声嘀咕。
施翩问:他不会不回家吧?圆圆认真道:他最高的不回家记录是101天。
这是个不好的习惯,圆圆不喜欢。
施翩表示震惊:……这人买房子干什么。
施翩郁闷地在地毯上滚了两圈。
按理说他爱加班就加班,不关她的事,但转念一想,他是为了找蒋凡聿帮忙才去Spakles科技,那就是项目的事。
工作伙伴加班到十点,她在家里躺着,是不是不太好?施翩纠结一阵,给陈寒丘发了条短信。
-杯子我洗干净了,你在家吗?等了一阵,手机没动静。
施翩静静地躺着,约莫十五分钟,他有了回信。
-在,开个视频会议,半小时后我过来拿。
施翩眼睫垂落,盯着短信看了片刻,问圆圆:某些人的嘴为什么会那么硬?圆圆困惑:嗯?是人类吗,有些小动物嘴是硬的。
施翩叹气:笨圆圆。
圆圆认真解释:圆圆不笨。
施翩笑笑,仰躺着,看着天花板没再说话。
-Spakles科技,项目组。
陈寒丘回完短信,合上电脑,起身对陌生的合作伙伴们道:抱歉,我有事先走,有问题线上随时问我,我请大家吃夜宵。
项目组的众人有点不好意思,都推拒说不用。
他们把别人公司的老板拉来加班,还要让他请客,说出去业内指不定怎么笑话他们。
陈寒丘没多留,在路上点完单,便驾车离开。
这个点,东川不堵。
陈寒丘降下车窗,侧头闻衬衫的味道,在项目组呆了一天,沾了不少烟味和外卖味。
气味混杂,并不好闻。
冷风灌入车窗,他像是感知不到很冷。
一路疾驰回到海上花境,只用了二十分钟。
陈寒丘上楼,回到1102户,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出来换上干净的居家服,再按响施翩家的门铃。
稍许,门从里面打开。
门缝里钻出一颗脑袋,女孩子睁着那双带钩子的眼睛,眼睫微动,上下扫了他一眼。
你在家不开空调?她没头没尾地问。
陈寒丘一顿,问:怎么了?施翩瞄过他冻红的耳朵,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问:我外卖点多了,你帮忙吃一点?陈寒丘问:没吃晚饭?施翩:……吃了,吃得不多。
你进不进来?陈寒丘:你让让,堵着门我进不去。
施翩:……陈寒丘一进门,圆圆便开心道:晚上好。
说着,它用大脑袋去看施翩,施翩对它眨眨眼,圆圆收到信号,保密她们之前的对话。
走到餐桌前,陈寒丘扫了一眼。
五个菜,两碗米饭,不是点多了,本来就是双人份。
施翩早有准备:上回和冬冬在家点的,没注意点了再来一单。
陈寒丘道:等我一会儿。
施翩坐在桌上,托腮看他离开的背影。
心不在焉地想,他看起来似乎瘦了点。
十分钟后,陈寒丘回来了。
左手端了碗汤,右手是果盘。
施翩下意识上前去接,陈寒丘侧开身,避开她的手,淡声道:去洗手。
施翩:……请人吃饭还要被教训。
施翩老实洗了手,转身时,脚步停住。
灯光下,陈寒丘安静地摆着碗筷,神情平和,长睫垂落,圆圆就在不远处,认真规划明天的安排。
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家里,变得热闹。
施翩慢吞吞回到座位坐下,看满目的菜肴,深觉今晚过得罪恶,她看向罪恶之源。
你要在卫然公司忙多久?陈寒丘道:估计再忙一天,攻克一个技术难关。
施翩哦了声,不再说话。
陈寒丘抬眼,看向施翩。
她低着头,眉眼间仍带着疲惫,像是小狐狸淋了雨,没精打采,连果子都不想张口吃。
今天很累?他轻声问。
施翩回神,摇头:没有,挺顺利的……?好吧,也不是很顺利。
施翩慢吞吞道:上午去电影院坐了会儿,遇见卫然了,他和电影院的老板认识,说明天晚上给我开个专场放电影。
然后……我自行车链子掉了,去找何叔,何叔没收我钱,还和我聊天,下午随便转了转,没干什么,就回家了。
陈寒丘微顿,放下筷子,问:摔倒了?说着,他迅速起身,绕到施翩这侧,蹲下身,手靠近她的睡裙,触到毛茸茸的料子,反应过来,停住动作。
抱歉。
他收回手。
施翩侧头看他,他蹲在地上,深黑色的瞳孔里映着光,看向她的眼神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忧虑。
陈寒丘。
她喊他的名字。
陈寒丘嗯了声:我在。
施翩静静看他片刻,问:三年前,为什么会买这里的房子,为什么会买1102户?陈寒丘和她对视,看见她固执的眼神,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舔了舔唇角,道:三年前……三年前,他从朋友那里听说施文翰在到处找房子。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稀奇的是,施文翰只要1101户的房子,打听一圈,到处都传开了。
陈寒丘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施文翰在给施翩买房子。
他托朋友帮忙,到处打听了一圈,找到施文翰中意的三个小区,提前定了1102户。
根据对施翩的了解,他想她会喜欢海上花境。
最后,他运气好,猜对了。
施翩听完,没有特别的反应。
她收回视线:我没摔倒,也没受伤,去坐着吃饭。
陈寒丘一时没动,喉结上下滚了滚,半晌,哑声道:如果你不高兴,我会搬走。
施翩眉心一跳,想发脾气,但对上他湿漉漉的乌黑的瞳孔,一句发脾气的话都说不上来。
她嘀咕:谁赶你走了?我脾气可好了。
陈寒丘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
他轻声道:我知道,小羽毛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孩子。
他的小羽毛,像光一样将他笼罩。
他抬头看她时,就是在看光。
作者有话说:陈寒丘:老婆没赶我走,和老婆贴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小周吖、FEN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