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又遇到什么烦心事?在回家的路上,刘翠英一边开车一边问郁离。
她知道郁离一遇到烦心事就会去喝闷酒,当然遇上可喜的事, 她也会喝酒。
就跟刘翠英之前离婚的前夫一样,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习惯。
好在郁离不会像前夫那样一喝酒就发酒疯, 不然刘翠英想她可能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在宏山医院呆下去了。
郁离没有说话,只望着挡风玻璃的正前方摇了摇头。
刘翠英自然不信, 问她是不是Olan-23开展得不顺利。
是赵医生又不听你话了吗?他这人看着老实, 其实挺阴险的。
刘翠英说。
不是。
郁离否认,赵医生很好,他全心全意地为我工作,也没惹我生气。
听见郁离表扬赵眉生, 刘翠英那凝重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容。
那倒是,人赵医生是高材生, 可不比我我这个半路出家的有能力多了。
上得了台面, 还能逗你开心,想来是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翠英说。
郁离一愣,旋即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她知道刘翠英又想起那事不高兴了,刘翠英受过婚姻的伤,说话极端,郁离从来都不往心里去。
但是有一件事,她不想刘翠英理解错了。
翠英姐怎么能这么说?你已经够好了,在我心里, 最应该感谢的人名单里,头一个就是你!郁离说。
我把Olan-23交给他, 也是想让工作方便点。
不然他那边做计划, 还要我转给你, 你再去给病人用药,中间转手这么多道,不是不方便嘛……郁离脸上堆满了笑,为自己几个月前的那个决定做解释。
因为这件事,刘翠英不高兴郁离很久了。
郁离理解刘翠英的感受。
毕竟刘翠英照顾郁离多年,万事都坚定地与郁离站在一起,从来不会对她的任何决定作出质疑。
就像一个忠贞的骑士,唯自己的主人马首是瞻,不离不弃。
而Olan-23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刘翠英在为郁离执行。
事情做到一半,赵眉生出现了,郁离就把刘翠英给踢了出去,换谁都会不高兴的。
郁离的解释,刘翠英已经听烦了。
她不想再听郁离为赵眉生说好话,左不过就是赵眉生研究能力强,可以比刘翠英更好地开展研究工作……其实郁离错了,这些话不应该说,只会让男人在刘翠英心里,再添一道罪行!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并不想管你谈恋爱的事,我只是担心你,不想看到你不高兴……刘翠英叹一口气,中断了那个她最不喜欢的话题。
说白了,我就是不想看你喝酒!你一喝酒,我就知道准没好事!看吧,这不就惹祸了!郁离沉默半晌,对着刘翠英的方向轻轻点了下头,知道的,我知道翠英姐对我好……那么让我来猜一猜又是哪个臭男人让你不高兴了呢?刘翠英顿了顿,是周言恺吗?郁离没有说话。
刘翠英转过头来看了郁离一眼,立马明白过来。
原来又是那个姓周的狗杂种啊!刘翠英大喊。
翠英姐……郁离有些无奈地说,周言恺他就是一疯子!这一回我真的束手无策了。
刘翠英沉默,她对周言恺是疯子这一说法深表赞同,她早就看出来这个男人虽然穿得人模狗样,但其实是个混人。
可郁离就是不听她的话,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翠英姐……今天周言恺又来我家找我了,他说不过我,就拿以前的事来威胁我,说我要不跟他结婚,他就去公安局揭发我……早就跟你说过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刘翠英咬牙切齿地打断了郁离的话:你这么要强的一个人,要男人干什么?你自己一个人过不是更好?……郁离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狠狠盯着车窗前面的那片黑暗。
刘翠英看在眼里,知道郁离心里不好受,又放软了口吻: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他去揭发就由他去吧!你也揭发他,反正你们两个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屁股都不干净,大不了一起死,谁怕谁啊!……郁离被逗笑了,转头望着刘翠英,翠英姐还是这么有个性……周言恺的确这么说了。
郁离说,他说我要揭发就由我去揭发,既然我自己找死,他也就无所谓死不死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谁怕谁啊!……刘翠英语迟。
俗话说得好,鬼怕恶人,阎王爷怕泼人。
像周言恺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正常人的确跟他耗不起。
更何况周言恺的爷爷虽然退了,但他叔家还在任上的,拼死扛的能力,郁离跟人周家肯定没得比。
周言恺能有如此玉石俱焚的决心就只为跟郁离结婚,是刘翠英没有想到的。
其实不光是刘翠英没有想到,就连郁离也是没想到的。
毕竟周言恺不缺钱,更不缺女人。
你说他这样寻死觅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刘翠英深表不解。
或许只是为了一口气吧!他觉得是我玩弄了他的感情,他不能接受。
毕竟他也是曾经因为在高速路上被其他车给别了一下,就能跟着对方穷追300公里逼停,只为听人家说声对不起的人。
郁离说。
……这下,连刘翠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刘翠英问。
郁离挠挠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那么你要跟他结婚吗?刘翠英追问。
不可能。
郁离摇头,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刘翠英没有说话了。
得!大家都是包老爷的儿子——犟根儿,大哥也就别说二哥了。
沉默半晌,刘翠英想起一桩事:如果只涉及从前你用医院帮他走的那些账,其实倒还好,因为钱你没有得到,充其量把该补的税补了,该罚款就罚款,舍财免灾。
只一样比较麻烦,那就是Olan-23。
包括你那个实验室,在你手上也是一个雷,早迟你都应该把这件事解决了。
本来不需要这么急,但是如果周言恺疯起来要拉你一起死,你就必须把这些隐患都给提前处理好。
郁离坐在座位上如老僧入定,一句话不说。
刘翠英知道郁离是听进去了的,也不着急逼她。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就看你接受不接受了。
刘翠英说。
这一回,郁离终于发言了,什么办法?让赵医生上啊!刘翠英笑道:他那么爱你,现在就应该让他拿出实际行动来。
他是医生,有行医执照,还是高水平的研究员,无论是用药还是扛实验室,他都是可以的。
让赵眉生把这些事都担下来,就算上头来查,充其量也只能认定他处置不当,但也不至于去坐牢。
比起你被周言恺这样死死拿捏住,损失小多了。
……郁离无语。
但这样一来,那么他的职业生涯便有了污点,他或许会被吊销行医执照……吊销就吊销!刘翠英打断了郁离的话,男人而已,有什么值得你去同情的?刘翠英乜斜着看郁离的脸,冷嘲热讽道,心疼了?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要知道他也不是你要找的……好了,不说了!郁离不耐烦起来,她没好气地打断了刘翠英的话。
刘翠英唧唧呱呱念叨了一路,念得郁离愈发心烦起来。
她不想听,便闭上眼睛,靠进头枕里,把头转了过去。
见郁离抗拒,刘翠英便也不多说了。
她回过头来继续开车,只嘴角的纹,因为用力,变得更深了…………郁离回到梨香湖的房子,直接滩到了床上。
刘翠英嫌郁离身上脏,叫她去墙根的沙发上躺,自己则忙着给她找睡衣,给浴缸放热水。
不多时,水放好了,刘翠英招呼郁离去洗漱。
郁离拖着沉重的身躯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摇三晃地走进了浴室。
刘翠英关上门,马不停蹄奔去了厨房,给郁离准备宵夜。
她给郁离做了一份烤三明治,热了一杯牛奶,考虑到晚上郁离得睡个好觉,又给她洗了一碟大枣。
待一切收拾妥帖,刘翠英去卧室里把郁离扔在地上的脏衣服收起来洗了,再去招呼郁离吃东西。
走到浴室门口看见门依旧紧闭着的,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郁离已经洗了快四十分钟了。
刘翠英径直推开门,浴室里热气腾腾,氤氲的雾气里,郁离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刘翠英走近那浴缸,看见浴缸里的郁离肌理细腻骨肉均亭,澄澈清水间峰峦起伏,层林婆娑。
那身姿慵懒静卧水底的样子,就连女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心怦怦跳着,刘翠英那双原本冷如坚冰的眼珠也开始像炼炉里的炭块慢慢变得灼热,变成燃烧的烙铁一寸一寸地舔啮浴缸中那粉红色的、缎子一样的皮肤。
她缓缓跪下身,挽起袖子,用虔诚又如信徒朝拜一样的姿态捧一捧清水抚上郁离的胸膛。
这么困的么?我来帮你吧……刘翠英口中喃喃。
掌心碾过红蕊,郁离睁开了眼睛。
唔……是你啊……翠英姐……她揉揉眼睛,从水底坐直了身体。
刘翠英趁势抽回了手,她微笑着对郁离说是的,心底里暗暗有点遗憾。
我怕你饿,给你做了宵夜。
刘翠英说。
好!郁离点点头。
翠英姐先出去吧!我这就起来。
郁离说。
刘翠英点头,转身走出浴室,再带上了门。
郁离坐在水里盯着那扇关闭的浴室门走了一会神,才从浴缸里站起来。
她走到墙边的置物架旁,拿起上面的浴巾,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再抽出一旁刘翠英为她准备的睡衣,胡乱套上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