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想要循着自己飘渺的第六感找到自己的恋人, 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抓住那个所谓的第六感,这是一种过于抽象的东西, 难以具象化地表现出来。
不像对施兰,郁离可以通过语言描绘出她的样子, 告诉给画家听,再由画家给画出来, 郁离买下这些画, 给裱到了墙上。
这样郁离脑子里想到的东西就得以固定,当郁离看着墙上的画时,她的情绪就能实实在在地获得安慰。
可是郁离的第六感就没那么具象了,通常郁离的这些感觉都表现为她面对不同的人和事时, 高兴、舒适,或难过、抗拒……等情绪化的感受。
为了能将这些转瞬即逝的感受都给固定下来, 郁离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与常人写的日记不同, 为了让自己写的这些东西,能够更加直观地量化一些东西,方便按不同的归类方式排列组合,郁离采用了更加灵活的,写信的方式来记录自己在遇到不同的人和事时,她内心深处第一时刻的感受。
这种方式有一个很明显的好处,那就是在某些感觉稍纵即逝的时候,郁离可以很方便地拿起一张纸, 就把它们给记录下来。
最大限度地保证了那些记录的时效性,和真实性。
这样在日后郁离自己做归纳总结的时候, 她就可以相对容易地从自己写的这些东西里, 过滤出那条原本飘忽不定、虚无缥缈的第六感。
所以郁离不光是在找人, 也是在研究自己。
为了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谁,郁离不惜把自己当成了研究对象。
……这一天傍晚,郁离从律师事务所走出来。
律师姜致珺把郁离一直送到了大门外,她告诉郁离,对周言恺的证据收集她将继续进行,以便在今后跟周言恺打官司的时候,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郁离的利益。
姜致珺还不忘提醒郁离,Olan-23和宏山医院实验室是不合规矩的,需要尽快地与郁离剥离。
在这个问题上,她劝郁离千万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
郁离问姜致珺,现在用过Olan-23的病人情况很好,没有死也没有伤,不曾有任何损害结果发生,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姜致珺告诉郁离,认定非法行医,并不需要等损害结果发生。
只要郁离给病人开了Olan-23,就已经构成非法行医了。
至于该病人最后是因为吃药死了伤了,还是因此而病好了,这些结果都不会改变郁离非法行医罪名的成立。
当然,姜致珺也告诉郁离,如果病人死了,法院的判罚就会更重,如果病人因为用了郁离开的药后痊愈了,法院也会酌情减轻处罚。
郁离有些无语,觉得这样的规定过于不讲道理。
姜律师,我觉得我们有时候也不用这么死板吧……郁离说:眼下看来我们Olan-23的实验开展得很顺利,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可以让整个人类都获益的事情,怎么可以一刀切呢?姜致珺有些无奈地告诉郁离:获益不获益的我不清楚,但是你不听这些规矩的话,你就会被抓进去。
因为你现在做的就不符合那些死板的规定,就算你骂它们死板都没有用。
郁离无话可说,她对这样的法律逻辑表示服气。
好,行!牛还是你们牛!郁离竖起大拇指对姜致珺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郁院长可以让这样的实验行为归口到有资质的实验室底下,你现在的这些风险,自然统统都没有了。
姜致珺说:我知道你很需要这样的实验,其实你花钱与别人合作或把这项业务委托给其他实验室处理,这样不是一点问题就都没有了吗?郁离觉得姜致珺说的很对,当初还是自己莽撞了,非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做。
可事实已经这样发生了,再后悔以前的事也没有用。
郁离认为现在的情况一切良好,自己操控这些东西,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方便。
毕竟郁离进行的这些实验,并不适合被放进大众的视野里广而告之。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到现在都很顺利,在周言恺对郁离正式发难以前,她认为自己应该都还是安全的。
至于把实验室与自己剥离的事,郁离准备听取律师的意见做,但她不能野蛮切割。
毕竟实验室里的许多数据和器材都还很有用,郁离得找妥善的方式给处理好才行。
回到自己梨香湖畔的家后,郁离开始给自己做晚餐。
做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响了,郁离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是周言恺的脸,郁离想也不想就把门砰一声又关上了。
周言恺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给郁离拨了一通电话:喂,开门!你那个小男友有东西落我这儿了。
说完,周言恺接着给郁离放了一段录音……郁离打开了门。
进来吧。
她冷冷地说。
……郁离知道赵眉生跟周言恺见过面,但是她没想到赵眉生会这样经不起吓。
周言恺只是诈他一诈说知道赵眉生与郁离的实验有关,老实的赵眉生居然就立马承认了。
赵眉生没有肯定地说是,而是说了一句,你别瞎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这家医院的员工,老板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郁离听到这句话真的很想揍人。
当然,赵眉生已经退出了,她不能再评价对方什么问题。
这些都是郁离自己一个人的事,她本来也没打算过要拉赵眉生下水。
周言恺,你什么意思?郁离狠狠地盯着周言恺,你是觉得能拉越多垫背的,你越爽是吗?周言恺叹一口气,郁离,你真让我失望。
我做这些,无非只是想唤回你的心。
周言恺说,我们本就是天生的一对,好好跟我过日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可能的,周言恺。
郁离摇摇头,你跟我现在是仇人,所以我没办法跟你结婚了。
周言恺冷笑,指着桌上那支录音笔:是因为他吗?是因为这个脑子都不清楚的笨蛋医生吗?因为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抛弃了你,所以你就把气撒到我身上?是这样的吗?周言恺突然就发作起来,指著录音笔的手因为激动开始发抖:你跟他睡过了吗?郁离很无奈,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义务一定要回答你这些。
我问你是不是跟那笨蛋睡过了?周言恺气急败坏地朝郁离大吼,脸红脖子粗。
他伸出手来试图抓郁离的脖颈,被郁离给一把推开。
你他妈真够贱啊!周言恺嘴里骂骂咧咧朝郁离走来,手底下开始挽袖子。
郁离看在眼里,知道他又开始了。
郁离嘴巴上与周言恺周旋,脚底下则不动声色地朝门边移动。
周言恺这个人暴力倾向明显,当他生起气起来的时候,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甚至对他自己手底下的员工,也常常拳脚相加。
对待疯子就应该用疯子能听懂的语言!郁离抓起门背后的一根棒球棍,狠狠朝周言恺的颈间挥去……周言恺不止一次与郁离过招,他们二人是通过运动认识的,两个人都酷爱极限冒险,身体素质也很好。
周言恺练过跆拳道,练到了黑带五段。
可郁离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力量不够与周言恺对抗,但是郁离有高超的格斗技巧,与更加灵活的身体。
再加上郁离舍得拼命。
从前与周言恺一起玩搏击的时候,郁离那有如战场杀敌般视死如归的进攻精神,就常常令周言恺禁不住胆寒。
毕竟已经这个年代了,周言恺没必要锻炼自己到适应战场的程度。
郁离把手中的棒球棍挥舞得像一条银龙。
她杀红了眼,今天不是周言恺死,就是郁离亡!以暴制暴这一招,在对付家暴重度患者身上同样有效。
同以往很多次一样,周言恺怕了。
郁离是周言恺这辈子遇见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敢拿出杀敌精神来对付男人的女人。
周言恺被郁离手里的棍子逼得节节败退,脑袋挨了一闷棍,肩、背、肚子、腿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棍。
在最后一道杀手锏使出以后,周言恺被郁离打翻在地,棒球棍一棍锁喉,半分不能动弹。
周言恺又气又急,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却奈何不得郁离,竟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
郁离无言。
她起身放开周言恺,提着棍子一个人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你总是肆无忌惮地欺负我……我这辈子真是造了什么孽……周言恺一个人趴在地上,面朝下,独自啜泣。
他的脖子疼,肚子疼,腿痛,胳膊也痛……浑身就没一处是好的。
鼻子被郁离打出了血,眼睛也痛,还不知道出血没有……郁离一手抱紧自己的大棍子,以防周言恺偷袭,一边大口喝水。
不想,也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
郁离的嘴角被打肿了,喝水的时候闭不拢嘴,水沿着嘴角一直流进了脖子里。
她也不管,抬起袖子擦一把脸上的汗,又胡乱擦自己的嘴,也擦脖子里的水。
郁离,我们和好好吗?那家伙把你蹬了,你正好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郁离满头黑线,她想了想,转过头来放缓了语气对周言恺说:言恺,我们曾经一直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如果你不这样偏执,今后我们也其实可以是……不要!周言恺从地上爬起来坐着,气得直哼哼,我不要当你的合作伙伴!郁离长叹一口气,那好,既然你依旧这样死缠烂打,就别怪我不客气……她转过身来远远看着周言恺,无奈地一摊手:言恺,我这就可以明白告诉你,我要起诉你。
我的律师已经帮你一笔一笔的算清楚了,仅过去一年,你控制的五家公司,包括通过我们宏山医院就曾洗钱超过五个亿,偷逃税款逾千万。
而且我相信,这些,都只是你周言恺商业帝国里冰山的一小角……郁离沉着脸,看进周言恺略显惊恐的眼:言恺,这都是你逼我的。
我们不过分个手,你却要我自损一千只为杀你八百。
周言恺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却被郁离果断打断,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言恺。
你不是也要举报我吗?那么我们就一起来看看,到底是你在一年时间里洗掉的那五个亿影响更坏,还是我手里的Olan-23罪孽更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