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对我心生怜悯,张木答应了我的请求,愿意违背顾默隐,再来帮我一次。
时间定在两个星期之后。
那时候,我的手差不多就能拆掉纱布了。
我越来越听顾默隐的话,会笑了,会闹了,顾默隐脸上生出几分欣慰,烟烟,这样挺好。
我倒在他的怀里,看着平板上头放的电影,《东京爱情故事》,良久,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他的指腹揩过我眼泪,烟烟,你怎么还哭了?这部电影好感人。
电影都是假的。
可现实往往比电影更假,更残忍。
我咬着他的衣袖,埋进他的臂弯,又问,默隐,我的手快好了,不知道这手戴上结婚戒指还好不好看。
……好看。
人家都说女人穿婚纱的时候最美,我穿婚纱也一定很好看的,对不对?对。
那日期呢,默隐,我们要不要先定个日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沉吟片刻,久久不回,浇灭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只好强笑,日期先不慌,要领证随时都可以去民政局。
他低下头吻我的唇,卷着我的舌头,吻完,深切的望着我,烟烟,清音又住院了。
等她好点了,我们再举行婚礼。
我的心登时一凉。
原不过就是开玩笑的一问,却连玩笑里都要夹杂着一个顾清音。
我失笑,好。
等顾清音病好了再说。
他从没想过买戒指跟我求婚,没想过婚纱,婚礼,领证,我非要拉着他跟我一起做梦。
原是我的错。
我的手好了,他也不会娶我。
他总是有各种理由。
我自觉地闭了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一天之后,我等着医生过来给我的手指拆纱布和夹板,医生说,我这双手最少也要修养一年。
可我等不及了。
张木在今天给我准备了车,机票和签证。
顾默隐去照顾生病的顾清音,没有保镖,没有看护,来接我的管家都被我打发走了。
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坐上车后,我的心突然很空很空,总觉得什么东西被生生的挖走了。
我趴在窗户上,往外头看,看见疾驰的风景,远去的顾氏大楼,还有我死去的心。
张木看出些许不对劲,夏雨烟,你是不是不想离开?不,我想离开。
嘴上这么说,可我还是想再最后跟顾默隐道个别,我很想告诉他,顾清音没他想象的那么好,他应该娶个好姑娘。
我低头看着一双残破不堪的手,老师,能不能拜托帮我打一个电话?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医院里照看着顾清音,电话响了很多声才终于被接通,我似乎能听到他安静的呼吸,不禁压抑的叫着他的名字,默隐。
顿了很久,耳边传来他疑惑的声音,烟烟?嗯。
我点点头,艰难道,默隐,我不想死,我要走了。
拜托你不要来找我。
我只想平凡的活着。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两年前的下雪天你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嗓子哽咽住,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后悔了,我宁愿被冻死,也不想遇见你。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簌簌滑落。
他有些怒了,烟烟,你现在在哪里?!我抽了一口气,我不会告诉你的。
默隐,以后,我会忘了你。
我会喜欢别人,再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不允许!他狂暴的吼道,夏雨烟,你给回来!我流着泪,手机放在大腿上,我尽力的弯腰才能贴在耳朵上,顾默隐,你不要喜欢顾清音,你……话还没说完,忽的天旋地转,我惊恐的抬头,见车直直的撞向了前面的大卡车。
手机从我的大腿上滑落。
我的五脏六腑似乎都位移了,耳朵里轰隆隆的,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着急的唤我,烟烟,烟烟,烟烟……是叫一一呢?还是唤我呢?顾默隐,遇见你,是我的劫。
我闭上眼,忽然想到,这样死掉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