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萸之意料之中, 算了算时间,前世也是这会儿。
她笑着说: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李如满面红光,盘算着演员姜萸之未来的辉煌大道。
等《西沉》上映, 不出意外你的戏会接到手软。
但是萸之我跟你提个醒哦, 咱们不能为了片酬什么戏都接, 要做就做让人高攀不起的演员。
如今是流量横行的娱乐圈, 包年热搜,水军无数, 不争演员也要争个偶像、爱豆。
如果她背后没有唐家撑腰, 现下怕也是一名随波逐流的流量小花,什么戏都接,什么综艺都上, 大众既爱她又厌她。
姜萸之真心实意地回她:姐, 你安排, 我都听你的。
听到姜萸之这样说,李如沉默了几秒。
一晃, 那个青涩的小姑娘变成明艳四射的大明星了, 站在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熠熠生辉。
是天赋, 是运气。
也是和唐家有了关系。
李如重重点头,哪怕姜萸之看不见, 她还是很开心:萸之,很开心能做你的经纪人。
我也是。
姜萸之笑着说。
李如又同她聊了几个剧本和综艺, 两人商议了会儿,该推的推了,只留下两部戏和一部综艺。
李如说:这段时间你也休息好了,要准备进剧组。
姜萸之点头:我知道。
挂了电话, 姜萸之回到包厢。
唐韫已经开始打第二圈牌,第一圈唐韫吃对家的牌,小赢。
姜萸之走到他身后,熟练地将手又搭在他肩上,笑眯眯:老公你手气不错啊。
唐韫面不改色拿牌,出牌。
姜萸之观棋不语看着。
没打两圈,唐韫摸了一个字,指腹缓缓挪开,杠上开花加自摸!姜萸之比他还要兴奋地叫了出来,伴随着还有唐韫利落推牌清脆声。
唐韫回头,就看见姜萸之的眼里有星星。
……怎么了?他不想问的,就控制不住好奇为什么打个牌她都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姜萸之眨眨眼:都怪我对你不上心,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连打牌都这么厉害呢。
尾音拖得极长,又细又软,带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唐韫:……他并不想听。
两圈下来,唐韫面前的钱堆得更高了。
不是,你们夫妻俩手气怎么这么好啊?!姜萸之,从坐下开始我就没按过骰子!太难了,打个麻将还要被虐!你们夫妻俩不是人,是真的狗。
强烈不满,简直是民声载道。
于是,姜萸之推推唐韫,使了个借口:你找个人来替,我饿了。
唐韫让黄西原过来接手,姜萸之也不没拿桌上的钱,拉着唐韫回到沙发上。
她懒散地靠着,活动脖子:下次真的要放水,不然她们就不带我玩了。
她又去怪唐韫,话说你刚刚怎么不放水啊?唐韫没理她,俯身将远端的水果盘移过来。
桌子上还有几块蛋糕。
这些小女人们活得精致,不吃荤腥和热量高的,蛋糕只是小抿一口。
姜萸之和唐韫吃不来甜食,揪着水果吃了。
姜萸之是假饿,唐韫也知晓。
他倒了两杯水,淡淡地问:李如?轮到姜萸之惊讶了:你怎么知道?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如姐说是UM的全球代言。
我知道。
唐韫垂下眼眸,复而又问,你有想过以后走什么样的路吗?当然想过了。
姜萸之说,如姐已经为我规划好了……她说了半天,忽地意识到唐韫可能不太懂娱乐圈里的事儿,甚至还会觉得枯乏无味。
她扯开话题笑了笑,简短地说:反正就是不要做流量明星,红得快落得也快。
对未来的发展没有前途。
唐韫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点点头:这样也好。
姜萸之顿了顿,有些奇怪唐韫突然问起自己的前途,但她自有打算,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时,外面传来吵闹的动静。
动静还不小,又是嘶吼又是摔杯子。
惊动了包间里的人,卫素清打内线让服务员去看看,也不知服务员有没有好好相劝,外面闹得更起劲儿了。
卫素清一行人出去,只见走廊上的盆栽都被摔了,玻璃瓷器的碎屑和水满地都是。
包厢的人都出来了,也不上去劝架,八卦地盯着一个贵妇和一个穿着短裙和流光衬衣、化着浓妆的女子在拉扯争吵。
服务员几番上去劝架都被推开了,束手无策杵在一旁,看见卫素清的身影忙说:老板……许悉,你不要脸,真的太不脸了!贵妇骂到一半,听见服务员叫老板,她理了理衣领和凌乱的头发,回头对卫素清说:你是这儿老板?不好意思,毁坏的东西我会如数照价赔偿的。
那贵妇保养得精致,看不出具体的年纪,穿戴皆是名牌,说话时爱抬着下巴,精致得有些不近人情。
阔太太、年轻貌美女子。
单凭这几句话和关键字,吃瓜群众已经脑补了一部正室抓小三的狗血剧,在心里咆哮:打起来打起来!可只有卫素清一眼就看到了许悉,从酒会他就再也见过许悉了。
倒不是他不联系,而是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许悉却躲他十丈远,电话、微信统统拉黑了。
许悉脸上的妆容也无法掩盖五指红痕,但那双眼睛又沉又静,往里细看,还有一丝厌世的戾气,表情漫不经心:对对对,我就是不要脸!贵妇一听她这么讲话,气得脸孔扭曲,恨不得给她两巴掌。
许悉仿佛猜到她想的什么,把脸凑过去:打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你是我妈,杀了都我没关系。
妈?众人这才发现许悉的眉眼处确实长得像贵妇,原来不是抓奸大戏啊,顿时兴趣减半。
就连卫素清也惊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连忙让服务员驱散吃瓜群众,然后对着许母说:伯母您好,我……许悉偏头,冷冷地说:滚。
正听得起劲儿的黄西原替兄弟不高兴了:喂,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礼貌?许悉缓缓抬起眼皮,眼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也滚。
不是……黄西原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和他叫板。
许悉懒得再理这群人,懒懒抱起手臂,微拱起背,衬衣领口上扣子都没扣上,里面是吊带打底,露出漂亮的锁骨和□□。
许母见状,又开始数落: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再看看你的头发,妆,哪一样正经了!黄西原还在记仇,嘀嘀咕咕:就是。
卫素清斜眼看了看他。
黄西原缩了缩鼻子,噤声。
许悉全然不在意,表情看起来像没个正形的混混: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啊……她勾起唇角,轻笑一声,还要上课,走了。
许母咬紧牙关:回来!许悉,你给我滚回来!许悉脚步未停。
许母大怒,脸一阵红一阵白,当下口不择言骂道:许悉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这么不要脸的,你知道我和你爸对你期望有多大?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么不自爱,你到底有没有脸!有没有心!早知道这样当初,当初,我就应该……话到嘴边到底是没有出来,许悉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就是我当初就不该生你,养你,在警察面前撒谎,就应该让你去坐牢!许悉觉得没劲儿透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背后的窗口有夕阳的余晖落进来,她的脸隐匿在了光影,看不清那张面容。
我私生活不检点,不自爱。
因为我根本就不在意我的人生是好是坏,我告诉你们,我还约炮呢。
这不,随便出来打个高尔夫球就遇到我炮友了。
许悉三两步走过来,扯着卫素清的领子,她力气大,硬生生用蛮力将人拽了过来。
卫素清踉跄几步站稳,急忙伸出手捂住了许悉的嘴巴。
口不择言果然是遗传。
我草!黄西原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姜萸之和唐韫默然对视一眼,谁也没敢说话。
许悉脸色冷艳,一把拍开卫素清的手。
许母气得鼻子都冒烟了,嘴唇哆嗦,哪里还能容忍,当即对着许悉抬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许悉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等待那道熟悉的巴掌,几秒后,她竟没有感受到疼意。
她睁开眼,只见卫素清侧着脸,额头的碎发也偏了,白皙脸颊上赫然是五道指印。
许母愣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静止了。
几秒后,风声恢复涌动,时间有了流逝。
许悉将卫素清扯到自己身后,骂道:你是不是要死?谁让你替我挡了,你是我什么人?救世主吗?看不得人间疾苦?卫素清伸手揉了揉脸颊,倒吸一口凉气:疼。
就这么一声疼,撒娇般的,像极了她常喂的几只小流浪猫,可怜又委屈。
许悉一连串如机关枪叭叭叭的话咽了回去,她冷静了几秒,深呼一口气回头对许母说:你们到底还要我怎么做呢?我现在就去自首,坐牢。
满意了吗?她说完这句话,再没看许母一眼,拉着卫素清离开了。
世界清净了。
许母站在原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一贯优雅惯了,只有因为许悉,也只有许悉会让她失态。
她偏头对服务员客气地说:劳烦你们清扫了,请带我去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