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母离开, 众人回到包厢,望着黄西原欲言又止。
他和卫素清经常鬼混在一起,自然是知晓很多八卦。
黄西原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别问我, 我也不知道!他坐下来, 后知后觉竖起了大拇指:牛批, 卫素清是真的牛批!你真不知道卫素清和那女的的关系吗?有人不死心。
黄西原摊手: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其实那天他私下问过卫素清和许悉的关系, 但卫素清缄口不言,让他别瞎打听。
他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 笑笑闹闹就过去了。
今儿这一出, 让他决定等下好好盘问卫素清一番。
姜萸之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八卦,不知想起了什么,到底还是心软了, 提醒一旁的唐韫:如果你还想见到好兄弟的话, 就让他离这个女人远点儿。
前世卫素清的结局并不好, 怎么不好个法儿——车祸,血肉模糊。
唐韫的友人不多, 卫素清, 黄西原,还有一个在国外。
卫素清死的那天, 正是她演绎美人救英雄,取得了唐韫的信任, 得到了有恃无恐的娇纵资本,陪伴他的那段时间。
那夜唐韫喝了点儿小酒, 站在青灰色的月光下,凉凉寂夜,男人仰头,静静地望着月亮。
细光拉长了寂寥的身影, 姜萸之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回头,望着她。
姜萸之抬起头,与他对视。
过了很久,唐韫张了张干哑的嘴唇,发现嗓子嘶哑得厉害。
他走了。
我们连他的模样都认不出来了。
卫家就他一个孩子,卫伯伯老来得子,宠得不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们最后都要接手公司,被束缚。
就他一个可以洒脱地做甩手掌柜。
我们常常说他命好,羡慕他潇洒自由……阿萸,他还那么年轻。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越说到最后越沉重,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姜萸之听着不太舒服,小声道:别说了,你别说了……唐韫闭上嘴,仰头压制住内心的郁气。
许久未曾开口。
姜萸之细细看去,发现他竟眼角微湿,眼睛里氤氲了点点水雾。
衬得那双黑沉的眸子好似被薄雾笼罩,染着水光。
姜萸之有片刻的失神和心软。
于是,她抬起手,轻轻圈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膛上。
你还有我。
那是她对唐韫说过最肉麻的话。
如果要说遗憾,当时她并不那么真心,甚至还有点儿虚伪。
……很显然她指的是卫素清和刚才那个女人。
唐韫一贯不关心朋友们的私生活,今儿这出只是恰好碰到。
但事关卫素清,让他皱了眉头: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姜萸之道。
唐韫还盯着她,难得有了兴趣和耐心:说清楚。
你对我都没这么关心过。
姜萸之耸了耸肩,古人言没错啊,兄弟如手足,老婆如……不是。
唐韫打断姜萸之的话,重复了一遍,不是。
姜萸之挑挑眉,回味片刻后低低笑了:嗯,老公说不是就不是。
唐韫觉得她又在调戏自己,索性不开口了。
话题回到卫素清身上,她抿了抿嘴,话到嘴边打了无数个转儿,说了唐韫肯定不信她,保不齐还得把她当疯子;不说,可真让她看到卫素清去死,她也不忍心。
到底也是唐韫交心的友人。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那个女人……会害死他的。
唐韫一怔,却没说话。
我没开玩笑。
就知道他当自己是在放屁,姜萸之欲言又止地解释,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你不信,就当是在放屁;如果你信,那就太好了……唐韫难得开玩笑:所以……是可以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吗?姜萸之顿了顿:这个笑话不好笑。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捡起樱桃吃了一颗,声音徐缓:总之呢那个女人……怎么说,不是说她不好,而是她太好了,好到会害死卫素清的——话到这儿她突然戛然而止,许悉害死了卫素清,那她也会害死唐韫。
姜萸之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她沉默了。
很多时候她都在心里问自己,唐韫那时爱她什么,爱她的虚伪做作吧。
唐韫默了几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在我眼里,素清难得喜欢一个女人。
就拿黄西原来说,他欣赏温濡沁,爱慕她。
但温濡沁不在的这些年,他该潇洒的还是潇洒,身下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将二世祖演绎到了极致。
可卫素清不一样,心如止水,淡得让人怀疑他是否没有感情取向。
唐韫,我问你一个问题。
姜萸之突然严肃起来。
唐韫调整了一下坐姿,仰头靠着,一只手搭在姜萸之身后的沙发背上。
从远处看着,昏黄灯光下,光影交缠,像是男人拢着女人在窃窃私语,耳鬓厮磨。
碍眼得让人妒恨。
温濡沁提包站起来,再也未看他们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黄西原不明所以,还是跟着追了出去。
唐韫稍稍偏头:你说。
假设,我说假设,如果他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害死自己,那他还喜欢吗?姜萸之没说,可以把他换成你。
她想听一听答案。
唐韫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会。
以他对卫素清的了解,他绝对会。
姜萸之顿了顿,忍不住循循善诱:那……换成你呢?唐韫一顿。
这次他犹豫了一秒,望着姜萸之的眸光渐深,却再次点头:还是会。
他并未说很多山盟海誓,单单一个会字,足以击溃姜萸之的防线,因为——他做到了。
姜萸之望着他笑了:这次我也会。
那种义无反顾。
她很久没有想要为一个人拼尽全力了。
-时间不早了,众人该散的都散了,卫素清也没回来过。
她和唐韫也该回去了。
唐韫喝了酒,姜萸之开车:回爸妈那边还是?唐韫终于问了出来:你最近为什么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那边跑?姜萸之面不改色地说:你工作忙,我得多陪陪他们。
除此之外?姜萸之反问:难不成……?唐韫也神情自若: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姜萸之比唐韫还要镇定,道,和你要孩子算吗?唐韫突然偏头望了她一眼:停车。
姜萸之郁闷了:你是不是一听到我提孩子的事儿就……一边说一边踩下刹车。
唐韫反手按下手刹,忽地倾身,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他望了望她的眉眼,呼吸交缠,男人的眉目也很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全然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可下一秒,这个不太客气的吻落了下去,落在了女人的唇上。
他的吻不算太温柔,但也不霸道。
唇齿间还有烈酒的清香,淡淡的混杂了烟草味儿。
他几乎不抽烟,可陪卫素清他们,还是避免不了烟酒的毒害。
姜萸之全身僵硬。
像是在温柔里迷失,混混荡荡,有了几秒片刻的清醒。
她勾起唇角笑了,伸出手环住了唐韫的脖子,仰起头迎合他。
加深了这个吻。
唐韫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很淡,淡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在徐风里。
我给过你机会。
姜萸之。
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和推开,他给过她机会。
他看到了那则采访,以及她说的话——是我先生的老婆。
我爱我的先生和家庭,这一点毋庸置疑。
像现在这样,我拍完戏回来,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我的先生。
我听工作人员说您本来不想来录节目,是因为要陪您先生?对,因为工作的性质,我们聚少离多。
也许有一天我会退居幕后给爱人洗手羹汤。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这一次,他不管她是真情也好,虚伪也罢,他只想让心脏怦然跳动,再也不要偃息。
唐韫慢慢将唇齿移了下来,又吻了上去。
姜萸之被他吻得浑浑噩噩,残留一丝思绪,心道:他给过她什么机会?两人从会所离开时也没注意后来还有狗仔,咔咔咔将车内的细节全拍了下来。
第二天姜萸之早早坐上去Z市拍戏的飞机,下来才看见铺天盖地的热搜。
——深夜豪车,姜萸之唐韫车内甜蜜拥吻!不是说两人婚后没感情吗?亲得这么带劲儿算什么啊???你们幸福就好,细节不必对我交代。
……我赌五毛钱,姜萸之上次说的好消息绝壁是有了宝宝!!倒没什么黑粉怒骂,姜萸之看完评论,暗戳戳点了个赞。
一秒后,她又取消了。
不过一会儿#姜萸之点赞#的热度也跟着上来。
她喜闻乐见让大众去猜测,心情美好地关了手机。
这是一部现代电视剧,也是姜萸之第一次出演电视剧。
不过这部剧她是友情出演,并不是主角,饰演男主的白月光。
剧组开机快半个月她才进组拍摄,新助理也终于找到了,勤快懂事话痨。
姐!!李越一手抱着保温杯和大衣,朝下戏的姜萸之疯狂挥舞爪子,小声吐槽,肯定很冷吧,快入冬了拍夏天,这导演也是人才。
她把大衣递给姜萸之,又拧开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萸之重生后格外怕冷,她披上大衣,捧着热水喝了一口。
没办法,这戏涉黑,送到最高检才审完。
所以也耽搁了开机进度。
对待李越,姜萸之更像是一个朋友。
李越吐吐舌头,凑近她小声说:姐,送你回房了,我能去找尧哥要签名吗?徐尧,是剧里的男主。
姜萸之说好,想起什么,脸色微微变:要了签名就走,不许多事儿。
李越以为她怕自己惹麻烦,手放在太阳穴那儿点了点,乖巧又俏皮:姐,我保证不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