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邵言急忙说:家里没菜。
姜萸之晃了晃手机:我直接在手机里面叫菜。
徐邵言退了一步, 难得有耐心:手机的菜可能不新鲜,我们出去买吧。
姜萸之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好累啊, 不想再走路了。
那我们就出去吃。
不行, 我要亲手给你做饭。
她十分固执, 又火急火燎地催促, 你快让我进去呀,万一被狗仔拍到了就不好。
徐邵言犹豫了几秒, 松开了扶着门框的手。
姜萸之喜滋滋地站在玄关换鞋子。
没有女鞋。
看来动作还挺快。
哎呀!她惊讶地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今天想住在你这里,可以吗?她说着准备去卧室放包包。
姜萸之!他突然大叫她的名字。
姜萸之被他吓到了,回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徐邵言顿时头疼不已, 他走过来说:没怎么了。
我帮你去放, 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
刚刚不是说没菜吗?姜萸之歪了歪, 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徐邵言棘手地想,她怎么一下子变得机灵了起来?下一秒, 姜萸之嘻嘻一笑, 给他想了个借口:我都忘了你不做饭,哪里知道冰箱里有没有菜。
那你去吧, 我去看看。
徐邵言这才笑了:嗯,乖。
姜萸之走到厨房, 打开冰箱看了一下,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门关得严严实实,放个包包只需要三十秒的时间。
可徐邵言却在里面待了三分钟。
他们是在商量该怎么背着她离开吧?她估摸着想,徐邵言肯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她走到客厅坐着,徐邵言已经从卧室出来了, 她说:冰箱里没菜了。
我已经叫了菜,大概三十分钟就送到了,你陪陪我吧。
两人应该是解决好了,徐邵言的神情比方才要轻松了许多:好啊。
徐邵言刚一坐在她身旁,姜萸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酒味呀?你喝酒了吗?徐邵言一愣,然后说:上午有一个应酬,所以喝了一点酒。
姜萸之点点头,嘱咐道:你胃不好,还是少喝一点酒。
徐邵言笑了笑:嗯,我知道。
两人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一般都是姜萸之在说,徐邵言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一下手表,似乎心里装了什么事情。
姜萸之看出来了,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徐邵言回过神摇摇头:没怎么。
但看到她脸上关切而又想追问的神情,他又加了一句,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徐邵言为了拿下这次招标项目,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一次他不能做出一点成绩来,那整个徐氏,就将与他失之交臂。
同时,她知道他在害怕,害怕她发现了郑羽落,害怕会不顾场合不顾一切地大闹,闹到无法收拾的场面;害怕她对他的爱变成怒火和嫉妒,害怕她破坏他的一切计划。
姜萸之听闻,立马关心地说道:那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徐邵言点点头。
两人心思各异,不可能一直坐在客厅这么聊天,徐邵言问:菜还没有到吗?对呀,还没到。
过了一会儿,门铃终于在安静的响了起来,徐邵言好像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菜来了。
他站起来说,我去开门。
徐邵言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徐归溢,他眯了眯眼睛:你又怎么来了?面容隐隐有些怒气。
今天是怎么回事?姜萸之来,徐归溢也来了。
是不是都存心在跟他作对?徐归溢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笑道:萸之跟我说她来找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徐邵言低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骂道:你是姜萸之的跟屁虫吗?徐归溢没理他,推开徐邵言跑进客厅,上来就给了姜萸之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姜萸之拍了拍他的肩,不露痕迹地退后,挪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呀,好久没见到你,这些日子在干什么呢?说到这里,徐归溢沉默了几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在家待着呗!没人找我拍戏,也没通告。
姜萸之安慰地说:没事儿,过段时间咱们就复出。
反正大众都是健忘的。
徐归溢很快笑了笑:嗯,经纪人已经和我商量好了,等过了暑假联系记者慢慢地发一些我要复出的通告。
如果粉丝群体反响小的话,就去参加综艺节目;如果反响很大的话,就先去拍电视剧。
她赞同点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徐归溢说:听到你要来的消息,我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连饭都没有吃。
你们吃了吗?姜萸之:我准备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饭哦。
真的吗?他惊讶又开心地看着徐邵言,说:哥,你知不知道我好羡慕你。
徐邵言冷笑:成天钻在女儿堆里的人,还羡慕我?徐归溢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你们就别拿这件事来打趣我了。
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做人。
徐邵言不屑:你就吹吧,前些日子小明哥说在酒吧看到你了。
徐归溢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反驳道:那他是眼瞎。
徐邵言警告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搞,可一旦被媒体报道,你就立刻给我滚去国外。
徐归溢神色更加尴尬了,有些不开心地说:萸之还在这里呢,你别污蔑我行不行?姜萸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呵呵一笑。
徐邵言被徐归溢这么一气,一闹腾,再加上接了一个电话,他全然忘记了卧室藏了什么。
他起身去书房接电话,走了几步又回头警告徐归溢:给我老实待着!出来了再教训你!等徐邵言走了,徐归溢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你看,他从来没对我有过好脸色。
姜萸之宽慰道:邵言毕竟是你哥哥嘛,希望你望子成龙。
而且他工作也很忙,你多理解一下。
徐归溢撇了撇嘴:你总是为他说话。
哪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归溢看在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心疼: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哥吗?姜萸之一愣。
徐归溢说完就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他咳了咳,立刻转移了话题:你别听我哥瞎说,我不是那种人。
虽然我以前是有点儿……混账,但我现在改邪归正了。
姜萸之望着他笑:嗯,我知道。
啊,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我上次去国外玩,给你带了个礼物。
真的呀!他惊讶又开心,是什么礼物?我放在包里,我去为你拿。
她说完跑到卧室去拿包包。
徐邵言的公寓三户型的,一个主卧,一个侧卧,还有一个客房。
客房是姜萸之以前偶尔来住的。
郑羽落应该是在徐邵言的房间睡觉。
姜萸之推开客房的门,里面整理得很干净,包包放在床上。
她拿完东西出来,在门口停留了几秒,对面就是徐邵言的房间。
她突然哎呀一声大喊道:邵言,我给你买了礼物,放在你房间的。
其实办公室挨着徐归溢的房间,徐邵言听到的可能性比较小几秒后自然没人应,倒是客厅的徐归溢大喊:你给他买礼物干什么?以后别买了。
姜萸之轻轻一笑推门走了进来,被窝有些凌乱,浴室的滑动门掩着,里面传出一声微小的动静。
她立刻警惕地自言自语:什么声音啊?浴室没有锁,她走过去,手搭在了扶手上,磨砂的玻璃门,朦朦胧胧地倒映出她一身黑色的影子,但看不真切。
她轻而缓慢地滑动着门板。
周遭静谧,她滑得很慢,手接触在金属上面,有微湿的汗液。
她呼了一口气,将门滑开。
整个浴室一览无遗,郑羽落坐在马桶上,抱着双腿,指骨都泛白了,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
但也不像是惊慌失措,她喝多了,但还有点儿神志,咬着唇,警惕地望着她。
这时,外面的徐归溢大喊:你放好了吗?嗯,放好了。
姜萸之大声地回道。
郑羽落看着她,她也看着郑羽落。
两人对视的目光里有一丝微妙的气氛,郑羽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身体在颤颤发抖。
她往后躲了躲,以为姜萸之会将手中的礼盒砸向自己,再扇一巴掌,不顾一切地撕咬她。
郑羽落有理由怀疑她会这么做,因为徐邵言就是这么说对她说的:乖,好好待着,不要被她发现了。
可几秒钟后,姜萸之什么都没做,她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退了出去,合上了浴室的滑动门。
郑羽落一直吊着的心突地落了下去,可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为什么姜萸之并没有像徐邵言所说的那样大吵大闹?而且为什么她要害怕姜萸之?是她应该害怕自己。
她有妇之夫还来找徐邵言,该受指摘的人是她啊!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姜萸之走出去将礼物递给徐归溢,笑眯眯地说: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徐归溢抱着礼盒,让人丝毫不怀疑哪怕是坨屎都是香的。
很快,书房的徐邵言解决完,挂了电话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他急忙从书房出来,只见姜萸之和徐归溢两人在客厅有说有笑地聊天,神色无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才走了出来。
徐归溢向他炫耀:萸之给我买了礼物。
姜萸之立刻说:我也给你买了礼物,就放在你房间的床上了。
徐邵言闻言脸色立刻变了变:房间?姜萸之点点头:对啊,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那你……他面色犹疑地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姜萸之茫然地摇了摇头:看见什么?哦,没什么,我房间比较乱。
不乱啊,不过很香呢,好像不是你常用的香水。
姜萸之疑惑又好奇地说。
徐邵言道:可能是应酬时沾染上的。
几人心怀鬼胎,偏偏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姜萸之不会做饭,自然也不会真为他们俩兄弟去做饭。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姜萸之脸色大惊:怎么了?我马上过来。
徐归溢闻言,关切地问:出什么事情了?徐邵言也有些好奇。
姜萸之略带歉意地看着两人说:工作室那边出了一点事儿,我得过去看看。
徐邵言巴不得她赶紧走忙:那你快去。
徐归溢好奇地问:严重吗?可是……她面色犹豫,你们还没吃饭呢,我说好要给你们做饭的……徐邵言不在意地笑了一笑:一顿饭嘛,以后有得是机会做。
对,你的事情比较重要。
徐归溢说。
那好吧。
她露出失望的表情,起身准备去客房拿包。
徐邵言忙站起来:我帮你去拿。
难得见他这么殷勤,估计都被她这次突击吓破了胆,她在心里暗自好笑。
徐归溢也觉得徐邵言有些莫名其妙,以前他肯定不会为姜萸之做这些事儿。
徐邵言说完也不等她拒绝,人就去了客房。
姜萸之拿着包在玄关处换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那我明天再来,给你们做饭吃。
徐邵言显得很失望:抱歉,我明天要去出差,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我知道了。
她不开心地扁了扁嘴,朝两人挥挥手,那我走啦!徐归溢立刻拿起衣服:我送你吧!徐邵言也希望他赶紧离开,便对姜萸之说:让他送一送你吧!等姜萸之和徐归溢这两人离开,客厅终于恢复了平静,徐邵言立刻走向卧室。
床上空无一人,只放了一个精美盒子的礼物。
浴室的门掩着,他走进去,郑羽落蹲在马桶上面,她低着头,抱着双腿,头发垂了下来,显得身形格外瘦弱。
徐邵言有这么一点点内疚,他弯下腰伸手要去抱她,却被郑羽落推开了,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徐邵言半蹲在地上:对不起,我不能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你就这么怕她?他默了几秒:她对我还有用。
什么用?她这样的女人能对你有什么用?徐邵言沉默。
见他不回答,郑羽落咬着唇撇开眼,失望、心疼在脸上交织着。
过了很久,她才红着眼睛问他: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她?我不喜欢她,从未爱过她。
这一次,徐邵言很快作答。
他说完,低下头去抱她,但他不顾郑羽落的反抗和挣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徐邵言把郑羽落放在床上,拉起被子给她盖上。
郑羽落倔强地咬着嘴唇,也不说话。
徐邵言也沉默地看着她。
当年两人分开,也有一个原因是都太过于倔强。
过了很久,徐邵言说:你喝了太多酒,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郑羽落没有吭声。
徐邵言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可等徐邵言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很轻,轻得有些虚无缥缈:徐邵言。
她喊他的名字,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有一个孩子。
徐邵言猛地怔愣在了原地,脸色在这一瞬间苍白,他过了很久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一字一句地问了一遍:孩子?郑羽落绝望地望着他,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滑落,落在那双清秀漂亮的脸颊上,令人犹怜:在我们分开后,你和我有一个孩子,却因为他的父亲为了事业,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徐邵言怔怔地望着她,孩子……徐邵言,这些年你后悔过吗?郑羽落倔强而不甘心地地望着他。
徐邵言垂下双眼,他握紧拳头,张了张有些干哑的嘴: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
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柔声说道,羽落,我会弥补你的。
至此,他也未曾后悔过。
-徐归溢把姜萸之送到电梯,眼见着他还要把自己送下楼,姜萸之忙说:你快上去吧。
徐归溢犹豫了一下,还想着要把她送到工作室。
姜萸之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你现在还不易出面,和我这个已婚妇女传绯闻也不合适。
徐归溢只好点了点头,不过连徐家也不去了,打了个电话就回去了。
姜萸之为了做戏,还拦了一辆车去工作室,坐了两个小时才回亭盛府。
她是为了录通告回的B市,所以才有许悉约她这一幕。
唐韫在国外出差,也是今天晚上才回。
下了飞机,他才看到手机里面的消息。
一群高管商量着要找一个地方庆祝。
他看了看时间说道: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他让章远直接开车回亭盛府。
姜萸之最近在研究新型汤谱,她做饭不行,煲汤倒是很有一手。
剧组租的房子有简易厨房,曾佳佳饰演的角色很会做饭,所以拍摄时常常会拍一些做饭美食的场景。
下戏后,还有很多剩余的食材,于是,她常常私下煲一些稀奇古怪的汤拿去给他们喝。
一开始大家都特别捧场:好喝,绝世美味。
姜老师,您太棒了!姜萸之还沾沾自喜自己这么有厨艺天分,也喝了一口,脸都绿了。
她佯装生气的样子:初次学厨,请大家给我点儿压力。
然后众人才嘻嘻闹闹地半开玩笑说:味道有点儿重。
有点儿腥味。
就这样在剧组的监督下,她的火候掌握得越来越好,煲的汤也越来越香了。
唐韫推开门,走进客厅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骨头香味。
他走进厨房,只见姜萸之穿着围裙,头发松松散散地绑在后面,脚下踩着一双棉拖鞋,汤盅里煲着骨头汤,大火沸腾,发出阵阵飘香。
姜萸之没注意到唐韫进来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自言自语:嗯,有点儿淡。
她放下勺子去拿盐,一双大手突然自腰间穿过,贴在她的背部,紧紧地拢住了她。
姜萸之诧异地回头,眼睛里瞬间染上一抹惊喜:你这么快回来了?他抱着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子和耳朵:在煮什么呢?骨头汤。
她边说边在勺子里倒了一点儿盐,放进锅里搅拌均匀。
然后舀了一勺汤,吹了几下,回头递给唐韫的嘴边,尝尝呢。
他低头抿了一口,眉眼里染着笑意:好喝。
她满足地一笑:你快出去吧,里面有我。
不要。
他拒绝。
赶也赶不走。
米饭的香味自电饭锅的通气孔飘出来,她说道:准备再做两个菜就可以出去吃了。
唐韫说:菜我来炒吧。
姜萸之震惊地盯着他:你会炒菜了?嗯。
他卷起衬衣上的袖子,说,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也会练练厨艺。
我还以为你上次是开玩笑的。
唐韫垂眸,淡淡地说: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我为你做菜这件事儿也不例外。
她顿了两秒,而后咧嘴轻轻笑了。
……姜萸之的饮食少油又少盐,所以唐韫做了两个简单而清淡的菜。
姜萸之心道:真是为难唐韫要和她吃一样的东西。
两人吃完饭,把碗丢进洗碗机里,便去客厅看电视。
其实两人也没看,在沙发上腻腻歪歪,耳鬓厮磨这片刻的温存。
唐韫将姜萸之搂在怀里,突然想起明天下午有一场拍卖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姜萸之挺感兴趣:我还有一天时间。
唐韫笑了笑:那你喜欢什么就拍什么。
什么都可以?唐韫点头:什么都可以。
以前婚前,姜萸之和徐邵言参加了几次这样的拍卖会,但每次徐邵言都是有目的而来,只拍一两样东西。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唐韫大方。
嗯,不对,是唐韫哪哪儿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