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昏暗的光亮照进他的脸上, 那张脸勾着嘴唇,有得意,有狰狞, 也有捕捉到猎物的兴奋。
他舔了舔嘴唇, 慢慢地朝她走近。
赵西西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她用力地后退, 靠在墙上努力地往回缩,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缩成一小块, 然后消失不见。
钱海一边走一边说:赵西西,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这次的你令我太失望了!他的声音明明那么和蔼,可让赵西西抱着双臂, 身体在颤颤发抖, 她的音腔都在抖:你, 你,你, 别过来, 如果让院长知道了……钱海嘿嘿一笑:这就要看你会不会保密了。
赵西西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她的声音里还是带着轻不可闻的惊怖, 颤栗:我,我, 会告诉院长的。
那你去啊,现在就去!钱海将手指着院长办公室, 你看有谁会相信你?钱海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蹲了下来,一只手挑起赵西西的下巴:长得真是不错,只可惜性子太倔了, 你要是乖一点儿,就不会有这么多罪受了,兴许我还能给点儿什么好处你。
赵西西拍开他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好处。
钱海露出一抹阴森玩味的笑来,用舌尖舔了一舔嘴角:你知不知道,你的反抗会让一个男人特别兴奋。
你给我滚!赵西西像疯了一样摇头,不听他说任何一句话。
滚?呵呵。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服。
下一秒,赵西西听到了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肩膀处有感到了一抹凉意,她心猛然一沉,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盯着钱海:你开走!钱海更加兴奋地向她扑过去。
赵西西被扑倒在了地上,她用没被钳制的双腿不停的蹬打钱海:你放开我!你放开!钱海将整个身体都压在她的身上,赵西西的反抗让他体内兴奋的因子更为强烈,他不顾一切地扯开了赵西西的衣服,裤子。
赵西西绝望地躺在地上,任眼泪模糊了双眼。
她已经哭到快没有力气了,可手和腿还是在拼命地反抗。
她的手在地上挥舞挣扎,突然碰到了一块木板,她用手拉了拉,发现很重,应该是凳子。
她将全身的力气聚集到手上,拿起凳子,猛地砸向钱海的头。
钱海眼前一黑,感觉额头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他捂着额头,神志不清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骂骂咧咧骂道:你这个贱人,婊子养的,你敢打老子!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赵西西看见钱海痛苦地捂着额头,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下一秒,人直直地躺在了地上。
她茫然无措,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好像杀人了!她杀人了!赵西西惊恐地往后退,这时,她看到钱海的手机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她飞快地爬过去,趁机拿起钱海的手机。
赵西西爬起来,她的衣服已经被撕碎了,只穿短一件小背心,可她却管不上那么多了,像疯了一般的往前跑。
她跑了很久,跑到再也看不见钱海的地方,她打开了手机,颤颤巍巍地输入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听了。
你好。
一道礼貌的声音响起。
请问……是唐总的助理吗?她抿了抿嘴唇,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可还是泄露了哽咽的哭腔,我想找唐总,我想见他。
……章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给唐韫打了一个电话。
唐韫未作声,过了几秒,微信里传来姜萸之发的消息。
他淡声道:你代我去看看吧。
章远点头说好。
初春的天气带着陡峭的寒意,章远将车停在福利院门口。
值班的门卫认识章远的车,急忙迎上来赔笑问道:章先生,这么晚了,您大老远过来有什么事呀?他摇下车窗,对门卫撒了一个谎:我有一件事儿想找院长。
门卫不再多问,放行。
-赵西西一直躲在礼堂楼下的小杂物室里,她哪儿都不敢去,万一钱海没有死,怕被他找到,也怕唐韫找不到她。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赵西西赫然站起来,警惕地推开窗户的一角往外看,车内坐着唐韫的助理。
赵西西眼眸陡然变亮,她仓皇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站起来,在连自己都不知的情况下松了一口气,急忙跑出去。
她小跑小门口,却只看见章远一个人从车里下来,身后空无一人,带着微微寒意。
章先生……她停在了原地,眼中的光慢慢黯淡,像星辰沉寂地陨落了。
章远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赵西西的头发乱糟糟的,披着一件不知是男是女的外套,裤子上面还有血迹。
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赵西西,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西西低着头,张了张干哑的嘴唇,声音轻不可闻:唐先生呢?他不来吗?章远说:唐总在忙,是他让我过来的。
赵西西咬紧嘴巴,一股失望从心底蔓延开来。
虽然早已猜到唐韫是大忙人,不会理会她这种小人物的事情,可她还是失望了。
她用力地攥紧了手心,这种比钱海压在身下的更为惊慌。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感觉风灌进衣服里,冷意刺进骨头里,凉透了。
章远见赵西西一副魂不守舍,不愿多说的样子,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说道:这里太冷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如果你不想聊的话,那我们也可以不聊。
纵然他心有疑惑,但如果别人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笑,可以吗?大抵是张远进退有度的态度,赵西西咬紧嘴唇,又松开,神色恍惚地望着他,几番犹豫着将心里的害怕说了出来:我好像杀人了。
章远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心一惊:什么?赵西西低声又说了一遍。
章远这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甚至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他立刻问道:那个人现在哪里?你赶紧带我过去看一看。
赵西西沉默地转身,带着章远往刚刚钱海与自己发生争执的办公室走去。
两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已然空无一人,只剩下地上躺着一张凳子,凳子角有一丝暗红色的血液。
告诉在他,这里刚刚应该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斗。
赵西西抓紧了衣服,只感觉喉口发干,人刚刚就倒在这里,为什么现在就没有了?章远也觉得有些疑惑,话在心里犹豫几番,他扭头问赵西西:要不要报警?我们可以让……不要。
赵西西一听这话立马拒绝了,她的神情很抗拒,千万不要报警。
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承受不起那些打量的眼神……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他死在了这里,那肯定和你也脱不了干系。
章远难得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利和弊。
赵西西低着头,手攥紧了衣服,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过了很久,她抬起头说了一个名字:钱海。
是他?听赵西西难堪地说完,章远似乎丝毫不意外是这个男人,他愤怒地骂道:这个人渣!赵西西难堪地低下了头,脸上全是斑斑驳驳的泪痕。
章远沉声道:今天晚上你回去宿舍休息,剩下的我来解决。
赵西西愣在原地不走。
章远叹了一口气,好生劝导:既然你不想报警,也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和担忧,所以我希望你将今晚的这一切忘记,安心备战高考,就当这件事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说完,温和地看着她又问道:你可以做到吗?唐总也希望你可以做到。
提起唐总,她的神情才有了些许变化,她低声喃喃地问: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章远点头,猜想钱海应该回来了,不然偌大的人怎么会说不见了就见了,难不成诈尸了?章远送赵西西回到宿舍,见她进门上了楼。
他才转身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十分钟以后,他来到了前海的住所。
第二天这个世界就如同赵西西所想的那样,没有警察来找她,甚至是没人过问她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是在第二天放学回来,听说钱海夜里和被人打架斗殴,闹到了院长那里,被开除了。
至于和谁打架,为了什么事儿,没人能说得清楚。
但是众人都已经不在意了。
一群女孩子喜极而泣地抱着她:西西,我们再也不用害怕了!赵西西怔在原地,过了好久才露出了一抹苍凉却如释重负笑意:是啊,这辈子再也再也不用像一只老鼠一样到处躲藏了。
-唐和。
章远非常愤怒且暴躁地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全盘告知了唐韫。
唐韫沉默地听完,丝毫不意外,他偏头望着玻璃窗外的摩天大楼,层楼林立,车水马龙,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蝼蚁还是星辰。
他思索几秒:你让黄律师亲自去找钱海处理这件事,如果解决不了,就……后来的话他没说出来,但章远心里有数:我明白。
赵西西不让报警,他们也没法儿。
除了正儿八经地让律师威逼利诱,除此之外就是找一些人恐吓嘛。
唐韫又道:人没事儿吧?没事儿,就是受了惊吓和刺激。
章远特意掩去了那个小女孩没有见到他的失望模样,他觉得唐韫应该也不会想听。
你让院长多注意点儿,招人的时候别像个瞎子,如果这次不能处理好,唐和将会成立基金会和慈善机构,不再给予任何慈善机构的资助!他说话难得不客气,这群人简直就是吃屎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藏这么肮脏污垢!是啊,都是祖国的花朵儿。
章远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他说,对了,唐总,您听过一个叫‘甜糖’的公益组织吗?唐韫:……甜糖?公益组织。
章远看唐韫那样子就应该不知道,也对,如果唐韫知道,那他肯定也知道。
但这也是令他感到奇怪的地方:这个组织是以您个人的名义对外捐赠的。
唐韫:?章远道:去年成立的,是救助贫困地区失辍学儿童继续学业。
一开始是以匿名的形式,后来里面的负责人说漏了嘴,说个人名义就是唐韫,取这个名儿也是甜糖的唐。
我还以为是骗子呢,后来调查一番,发现这个组织是真在做公益,到现在为止已经资助了上千名孩童,并且十分低调,从不配合媒体对外做宣传,负责人实打实地进山和村干部联系。
不过我多方打听,也还是无法联系到其工作人员,所以具体情况……唐韫道:你把具体的资料给我看看。
等章远出去了,他打开电脑搜索,网上关于甜糖的资助信息几乎为零。
唯一一条相关内容就是成立那天,在某个门户网站上,发了一条简讯——好消息,甜糖儿童公益项目成立啦!用以资助贫困地区失辍学儿童继续学业,负责人赠言:愿你历经苦难后,可以拥抱甘甜的糖。
唐韫可以确信自己并未成立这么一个组织,但复而一想,也可能是唐和曾经资助的人,如今有了能力,想要回报唐和才成立的公益组织。
唐韫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他看了看时间和行程。
今天他要去C市见姜萸之了。
唐韫是下午四点抵达C市,今儿剧组有聚餐活动,姜萸之知道唐韫要来,匆匆敬了酒要走。
曾佳佳心知她要去哪里,偏生拉着她不让走,还调戏:重色轻友,太重色轻友了。
姜萸之喝了几杯酒,脸颊泛着红润:你就劲儿调侃我,等哪一天我也这样调戏你。
曾佳佳这些年忙于事业,没什么时间谈恋爱,如今年纪到了,事业也达到了顶峰。
她笑着捏了捏姜萸之的脸:借我们家萸萸吉言。
她拍开曾佳佳的手,说:走了。
然后又向众人挥挥手。
剧组里不乏已婚人士,笑眯眯道:这结婚几年了还像新婚夫妻一样,蜜里调油的。
我觉得姜老师可以开一个恋爱班了!姜萸之后脚走得晚,将话全数听了下去。
想不到吧!她和唐韫真正谈恋爱还没一年呢!能不甜蜜吗?唐韫还没吃饭,他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的包厢里坐着等姜萸之。
姜萸之从电梯出来,一路疾驰到餐厅,生怕让他多等一秒。
她进来时看到餐厅好像在做什么活动,服务员手上拿着彩色的明信片低头与男顾客交涉,似乎想要他们写些什么。
男顾客和女顾客有些害羞地对视一笑,点点头同意。
应该是在写给店里的建议吧?姜萸之也没多注意,收回视线推开包厢的门。
唐韫听到动静转身,她摘下上墨镜和帽子,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面,抱紧了他的腰。
老公,好想你啊。
唐韫将她拢在怀里,轻柔地抚了抚她的秀发,嗓音带着醇厚的低沉,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风尘仆仆的倦意:我……也很想你。
他说话时唇齿间的含着眷念,还有一丝觉得情话露骨的拘谨。
姜萸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果然大胆地表达爱意,那个人也会感受得到。
两人落座,唐韫叫服务员准备上菜,给姜萸之倒了一杯温茶。
姜萸之脱下大衣,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她端起茶一口抿进嘴里,又嗅了嗅袖口,皱着眉头娇嗔:我身上的酒味是不是很重?本来我要走,结果他们非拉我喝了酒才能走,你说这帮人坏不坏呀……唐韫淡淡地摇头:没什么味道。
我让服务员给你做一杯醒酒茶。
算了。
姜萸之摆摆手,问他,你这次待几天?他说:两天。
那不就是后天就要回去了?她嘀嘀咕咕,小声地说,我觉得我们这样聚少离多不行。
她说得很小声,唐韫并没有听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姜萸之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但在心里已经规划了未来的路,她不愿意和唐韫聚少离多地生活。
很快菜就上来了,基本上都是姜萸之爱吃的菜。
为了陪唐韫吃饭,聚餐的时候她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吃,只喝了几杯酒,这会儿饿得不行。
姜萸之吃了几口菜,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说:你怎么不点一些自己爱吃的呢?唐韫说道:这些菜我也爱吃。
姜萸之表示完全不信:你就爱吃这些水煮的蔬菜?唐韫淡定自若地点头:对。
姜萸之笑,笑得眉眼都弯了,偏偏嘴上不饶人:你就撒谎吧,什么都依我,到时候我会恃宠而骄。
唐韫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眼睛里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却很平静:这样不好吗?当然好,怎么不好。
这是她重生那一会儿,渴望却不可及的东西。
姜萸之把排骨夹进嘴里吃完。
其实这段时间她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太喜欢太依赖这种日子了,甚至是喜欢到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就像是一段她向老天苦苦恳求得来的与唐韫相爱的时光。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呢?是她幻想的呢?她和唐韫根本不会在一起。
每每想到这里,姜萸之的心情有些闷闷不乐。
快吃完时有服务员前来敲了敲门,礼貌地问:请问两位是情侣或者是夫妻吗?姜萸之抬起头和唐韫对视一眼,回道:怎么了?服务员说:今天是我们老板和老板娘的结婚纪念日,所以每年这一天我们都会给来餐厅用餐的情侣或者夫妻赠送两张手写的明信片,你们可以自行写东西,然后赠送给对方。
姜萸之恍然大悟,原来她刚进来时看到的一幕是这个活动。
她还挺感兴趣的,唐韫看穿她所想,站起来走到门口。
服务员给了他两张明信片和两支笔,笑着说:祝你们永远幸福。
谢谢。
唐韫望着她很诚恳地笑了一笑。
他把一张明信片和一支笔递给姜萸之。
姜萸之接过明信片看了看,明信片正面印的是C市的著名景点。
有天剧组提前结束了拍摄,曾佳佳约她去这里玩,但是她没去。
她抬起头对唐韫说:我们明天去这里玩吧。
唐韫点头。
姜萸之翻到明信片的背面,歪头思索了半天应该写一些什么。
她对唐韫是有万千爱意,这小张明信片可根本写不完。
她问唐韫:你打算写什么?唐韫似乎对这种表达爱意的明星片全然不在意,清浅地说:随便写什么吧。
好吧。
姜萸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无奈地笑了一笑,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两个快六十多岁的人还写这玩意儿了,好幼稚。
嘴上这么说,但姜萸之的手已经拿着笔开始写东西了。
才写了赠唐韫三个字,她抬起头看到唐韫正低着头在写,他的神情很认真,微微敛着头,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光影隐隐绰绰有些不真实。
姜萸之望着他,突然有些恍惚,好像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学霸少年。
她心念一动,开玩笑说道:老公,你那会儿被罚扫地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我,有没有想过我将来会是你的妻子?正垂眸写字的男人微微一怔,笔尖顿了一顿,下一秒他继续写,清淡的嗓音也从喉底发出声来:快写吧。
避而不答,摆明了就是不想回答。
到底有没有嘛?我当时长得还挺好看的,难道你对我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学校可是很多人跟我表白。
我记得你们班的班草可是对我表了白的……她笑嘻嘻地凑过去,又好奇他写了什么东西,老公,给我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