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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之子·第五章】

2025-04-02 00:49:32

白天,一切都是簇新的,晚上景色也不能含糊。

钟蔚令人张灯结彩。

看是好看,真是花钱如流水呢,别说柳家,就是外人看着都肉疼。

正逢休沐,樊厚不需上朝,一脸幸灾乐祸地来看柳家忙活呢,笑眼眯眯,下巴三叠肉,口里说着:柳庆,柳贤侄,来喝一杯茶,这事儿费心了。

柳庆施了一礼:不及樊大人事必躬亲。

樊厚也是经商起家,性格来说,也是偏向商人的直白世俗。

他比柳庆好的地方是:一在京城根基深,在官场混得深;二有樊妃和皇子做强大后盾,三是老早就跟皇帝示好,受皇帝的倚重。

柳庆和樊厚对坐,假惺惺地说着客套话。

一旁,钟蔚听了半天,指着东边的红日说:樊大人,皇宫也在河的东边呢,鱼翔坊可真是占尽地利啊。

樊厚得意洋洋:哪里哪里,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皇上出宫来夜观彩灯,最先看到的就是鱼翔坊,还有这一条河,转一圈才能到我们柳家的地盘,所以,还是樊大人慧眼识睛啊!钟蔚笑得狭长。

樊厚终于醒悟过来。

这可马虎不得,皇帝的第一眼,鱼翔坊的里里外外得装饰的更奢华才对。

否则降罪下来,柳家往樊家身上一推,樊家不也麻烦了吗?钟蔚又悠悠地说了一句:原先,爹打算将鱼翔坊的沿河都缠上花灯,那才叫天上的银河飞,地下的云溪街。

可惜柳家力有不逮,如今只能作罢。

柳庆皱了皱眉头。

出来后,柳庆怪钟蔚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力有不逮」,什么时候,柳家缠不起一条河的花灯了?钟蔚笑了一笑:爹知道吗,这次云熙街就是一个大陷阱。

不够繁华,皇帝就会借机降罪;若是繁华,罪名就更多了:奢靡、大兴土木、罔顾民不聊生……柳家不能再因富惹祸了。

不错。

让樊家把鱼翔坊和沿河的全部妆点起来,一旦降罪,柳家也好推脱。

若有人参本,樊厚第一个跳出来压制,咱们就省事了。

这就是绑一条船上的好处,若是船漏水了,就算是死敌也得歇下来补漏洞。

这倒是,樊厚不傻。

樊家的财力远远比不过柳家吧?那是自然,樊厚投胎十回也比不过柳家。

柳庆终于扬眉吐气了,腰板也直了,若只论富裕,天下没几家比得过柳家。

想要把沿河都妆点起来,可是得费不少银子。

这种钱,也就柳家敢砸。

这就是个坑,而且是无底坑,樊家很快会尝到苦头的。

钟蔚的嘴边一抹笑容,我迟早会让樊家乖乖地奉回鱼翔坊。

爹,你说,压价压到什么地步合适呢?也就是说,修桥也罢,妆点鱼翔坊也罢,妆点沿河夜景也罢,樊家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柳庆忽然欣慰。

这个被自己扔在老家十几年、三月才来京城的儿子,竟然完全得了自己的真传。

果然,算命先生算得准啊。

眼前,一个柳家的新铺子正往里边摆扇子,这时节已转凉,摆出来也就是撑个场面。

影花扇、纸扇、绢扇,扇子上描着各色图案。

钟蔚展开一柄,恰是千里云追月,他逍遥地扇了一扇:爹,八月十五是吉日吧?八月十五。

云熙街开了,当真是火树银花,数不尽的奢华,天上明月也不如地上的云熙街。

夜间,皇帝领着各国番使来赏夜景,一时间,惊叹声此起彼伏,随同的臣子也纷纷道这是盛世之景,比先帝在时繁盛多了。

好大喜功的皇帝心满意足,依稀想,柳庆还挺有用。

钟蔚坐在明心楼上。

俯视美景,独酌一杯酒,心情悠悠然。

坐在第三层的自家酒楼,俯视下去,河边景致一览无遗:灯火辉煌,樊家真是下血本了,可让钟蔚省了不少事。

只是这美景,只有自己一人也太孤单了,那个人,在哪里呢?咔嗒、咔嗒、咔嗒……奇怪的声音从楼梯传来,由下而上,越来越清晰,不像木屐或靴子的声音,倒像是,木制的什么与楼梯摩.擦着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

他回头,目视楼梯,不多时,出现了两个人:阿含公子推着喻崇上来了。

为了更好上楼而专门设计的轮子发出的声音,终于在上来后,停下来了。

阿含公子拂了拂袖子,环视一圈,由衷地喟叹:能见这等美景,人生也是无憾了。

殿下,你俩慢聊,属下去河边赏玩花灯。

钟蔚叹了一口气,吩咐属下摆上糖蜜糕、金橘、豆儿糕等。

两人对着茶几,阁中,仅一盏淡黄纱栀子灯。

钟蔚开门见山:你要的我都奉上了,还有什么事?喻崇说:看看这大好江山,它终究是我的。

你犯中二病啊?对于我等一介草民来说,谁的江山,都不重要。

我说过,绝不会置柳家于悬崖之上。

钟蔚揉了揉眉心,还有,你不该来这里,难保有人会认出,我的麻烦就大了。

放心,我只在你面前露出真面目。

在我面前也别例外。

那怎么行,我的真容最受人夸赞了,怎么易容都不如真容俊呢。

喻崇幽幽地说。

……没法愉快的聊天了,现在下逐客令不过分吧。

我会在明年初夺回帝位。

喻崇忽然说。

你不必告诉我。

唉,你既然想让柳家太平地过日子,怎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喻崇笑得狡黠,仗着灯昏影暗,目光暧昧得很明显,七弟,本就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

我若是当了皇帝,绝不会亏待柳家。

兄弟一脉血缘,你能好到哪去?我也不会勉强你去御书房,虽然,我也很喜欢你。

……钟蔚嘴角忍不住抽了,太子也太直白了吧,他以为自己在御书房干了什么?也对,说想法子躲开了皇帝所有的骚扰,只在御书房看过奏折——这种大实话谁都不信。

殿下,我对功名利禄完全没兴趣,天色晚了,请回吧!钟蔚起身,将门推开。

忽然听见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

钟蔚出门:谁?少爷,皇帝来了!楼梯上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什么?他指名要见你!他知道你在这里!他、他马上就要到了!老爷在引路呢!属下气喘如牛。

糟糕!公子不知道上哪去了!喻崇怎么办?忽然,喻崇站了起来,竟然飞快将轮椅大卸八块,放下一旁:阿含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将我塞在这木桌子底下……别惊讶,我只能短时间站立,不能灵活运动……快抱我过去。

木桌低矮,倒是刚刚好。

钟蔚抱着喻崇塞了进去,费了点劲,抚平了布饰,而后飞快下楼去迎接圣上。

番使和臣子都不见了,只有御林军护卫,皇帝悠闲地走上三楼,精准地喻崇所在的这个房间,因为这里视野最佳,将河水的景致一览无遗。

属下要再掌灯。

有这明月相伴,一盏灯就够了,你们都下去吧。

皇帝大手一挥,阴冷的目光望向钟蔚,熟悉的猥琐。

圣上……柳庆浑身颤抖地拦在钟蔚面前。

你也下去吧。

皇帝不耐烦。

圣上……啪!皇帝狠狠一拍桌子,唰唰唰唰唰,护卫们齐唰唰地立在柳庆面前——难道是要霸王硬上弓的节奏。

钟蔚倾身,覆在柳庆耳畔:爹,想想柳家几百号人,没事的,在下边等我。

柳庆咬着压根离开了。

房中,只有钟蔚和皇帝二人,钟蔚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皇帝喝多了吗?皇帝阴测测地说:过来跪下。

钟蔚遵令,跪在龙靴前边。

皇帝忽然踩住他的手,使劲一碾,钟蔚痛呼一声:圣上……是你给朕下药了?柳妃暴露了?不,上次柳妃说药丸全部吃完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钟蔚忍痛抬起头:圣上,草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从见到你第一天开始,朕就开始有病。

皇帝咬牙切齿地说,朕才知道,原来你懂药理,哈哈哈。

皇帝忽然抽出刀,一刀下去,刺中钟蔚的手背,血奔涌而出。

巨痛袭来。

钟蔚的脑子却异常清醒:依照皇帝的性格,早知道的话早就雷霆大怒了,不会忍到现在。

难道,他刚才路过柳氏大药铺,柳庆偶尔说出幼子懂药理,然后皇帝起疑了。

草民的确懂些养生药理,不知道圣上所为何事?钟蔚忍痛说。

你不愿意委身给朕!能得圣恩是草民的荣幸。

胡说!皇帝狠狠一踹桌子,哐的一声,眼看桌下的喻崇就要暴露,钟蔚赶紧一下子扑倒皇帝的腿上,扬脸,急切地说:草民绝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意思。

同时,腿飞快地一掠桌布,盖住了露出喻崇的靴子。

果真?皇帝阴生生地说。

自然是。

皇帝捏住了钟蔚的下巴,忽然一脚狠踹在钟蔚的心口,钟蔚跌倒在地。

皇帝踩在他流血的手上,居高临下地说:朕最厌恶的就是你们柳家,朕迟早有一天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为、为什么?你爹那个蠢货干的好事!柳庆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你能恨成这样?虽然柳庆生活奢豪,但是,还算正直,做生意也很讲究信誉……再怎么不长眼,也不可能得罪以前的七王、现在的皇帝啊。

钟蔚忍痛说:圣上饶命!草民、想知道为什么?皇帝也是喝多了,这一激动就刹不住了:区区一介贱商,摆谱摆得比本王都大!呸,泞州大灾,还需要他救,靠朕的龙气恩泽就够了!……这可真冤枉柳庆了,他天赋过人,最终挣得辉煌家业,横跨泞州垒州等好几个州池。

某年,泞州发洪水,柳庆一连施了两个月米粥以及广建房舍,救了无数人,泞州人见了都叫他活菩萨。

这事儿传上去,先帝狠狠地训斥了封地上的七王,怪他不重水利、遇灾也没好好赈灾、把个富饶的泞州管得一塌糊涂——要不是有巨富柳庆的施舍,数以万计的难民早都已成白骨。

按理说,七王应该感谢柳庆。

怪就怪他心胸狭窄,受了先帝这一顿气,这就嫉恨上了,想着要报复。

可是,柳庆的家业大多在垒州元州一代,泞州只是一小部分,所以他还找不到柳庆的麻烦。

又过了几年,本来忘得差不多了,太子、先帝先后去世,兄弟们开始争皇位了。

七王自然不甘示弱,拉拢各路人马,富可敌国的柳庆又走进他的视野。

也是柳庆运气不好,好几个封王递过来橄榄枝,柳庆一介商人,惶惶不安,生怕选错了以后惹来杀生之祸,回复得就慢了。

七王以为自己被怠慢了,更加暴躁。

即使后来柳庆选择了他并各种示好及大力支持,他心里的梗却一直在。

只要稍一受人挑拨,他就会想起柳庆的可恶,立刻怒火冲天。

如今贵为皇帝,他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

钟蔚恍然大悟。

☆、商贾之子【六】商贾之子【六】依皇帝这么记仇的性格,柳家以后想太平是不可能了。

被皇帝踩着流血的手,钟蔚并非不能反击,可想到可能引来诛灭九族,只能拼命克制。

钟蔚总想远离那张桌子,皇帝也神奇,怎么都能把他扯过来。

怎么才能让圣上息怒呢?要草民,为您侍寝吗?按摩一下,让他昏昏欲睡。

呵,柳庆。

……柳庆你个老匹夫,朕要灭你九族!酒劲上来,皇帝彻底醉了,已经分不清脚下的人,忽然一脚踹过来。

钟蔚趁机一滚,远离了桌子。

皇帝追过来,开始拳打脚踢,一边骂一边踢。

钟蔚不反抗,只是很灵活地避开攻击。

别看皇帝噼里啪啦把屏风都撞倒了,其实并没有伤到钟蔚。

为了让屋外的御林军护卫不起疑,钟蔚假装发出痛呼的声音:「圣上饶命!啊!」好似将这几年的憋屈全部发泄来一般,皇帝越踢越狠,越骂越可怕,什么老匹夫、抄家、充军、诛灭九族——这种让普通百姓听到就闻风丧胆的话,在皇帝嘴里就跟喝水一样。

钟蔚越听越冷,原本想着远离京城就好了,现在看来皇帝对柳庆是真恨啊。

而外边的柳庆已经听得魂魄俱碎。

就在这时。

皇帝又一脚上去,钟蔚正分神着呢,不慎被踢中胸口,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

忽然,哐当一声巨响,桌子被掀翻了。

钟蔚看向皇帝的后面,喻崇竟然站起来了,手中拿着一根木棍状的玩意猛的一挥。

砰,木棍端端地落在正回头的皇帝的肩上。

皇帝啊的一声,半跌在地。

喻崇艰难地向前跨了一步,再度狠狠挥下。

皇帝忽然灵醒了,猛然一闪,后知后觉地想喊。

钟蔚暴起,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皇帝的嘴。

外边的护卫听见了异响,就要行动。

钟蔚赶紧做口技,发出了巨大的接吻声、夸张的喘息声。

护卫们停下了。

钟蔚口中做口技,手往皇帝的后颈部狠狠一劈,皇帝软软地倒下了,晕过去了。

这边,喻崇用力过度,马上就要倒下,钟蔚一把将他接住。

没想到,喻崇忽然抱住钟蔚,冷不防地亲了上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

钟蔚差点一掌劈下去,恼火地推开喻崇,三下五除二将他塞进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才回到皇帝身边,轻声呼喊:圣上,圣上,您睡着了吗?我们到客栈去吧?酒楼的旁边,就是柳氏客栈。

当然非寻常客栈可比,极度奢华。

护卫长看钟蔚衣裳凌乱的样子,就默许了。

怕皇帝醉得不深明天还会想起这一切;又怕掐得太重掐出毛病来;催眠的话,怎么说呢,并不是百发百中,万一有百分之一的疏漏就完了,自己的背后可是一整个柳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钟蔚忽然有了主意。

第二天。

皇帝醒来,使劲揉着宿醉的头疼,看到眼前的钟蔚,忽然吓了一大跳:你、你这是怎么了?钟蔚假装疑惑地说:什么怎么了?你的额头?钟蔚摸了摸额头,用特殊药水写下的「手」字越摸越黑,他走到镜子前,疑惑地问:圣上,我的额头什么也没有啊……皇帝忽然想起昨晚的事,灯影之下,他看见了已经去世的兄长,他顿时啊的一声,脸色苍白。

圣上,你怎么了?昨、昨晚是怎么回事!皇帝色厉内荏地质问。

昨晚?不、不可能的,他分明死了!皇帝否认似的摇头,昨晚,我身后的那个人,你和他串通了?!什么人?钟蔚故作茫然:昨晚,圣上忽然大叫之后,就扑倒了草民…………根本不需要钟蔚的辩解,皇帝已经吓得手软。

而此时,刚才蹭过的「手」字又在皇帝眼前慢慢地淡去,最终不留一丝痕迹,仿佛诉说着什么诡异。

皇帝的瞳孔越睁越大,脸色越来越白,手抓着被子,抖成了筛糠一样。

钟蔚知道,过关了。

比起怎么整死柳家,皇帝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验证他哥太子的死。

他抖着双腿去找四王,当年,就是四王给太子下的毒,并买通御医,在太子假死状态时就送入了棺材里。

四王听完就一个反应::皇兄,你喝多了吧?他死得不能再死了!你怎么能肯定?大家都看见了!万一有人把他挖出来了呢?四王笑了:皇兄,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第三天,我趁先帝急病、大家都忙得团团转时,开棺验了一次,保险起见,我还剁了他一只手。

那毒果真厉害,人虽已死,全身都黑了。

皇帝几乎跳起来:你、你、你说什么?一只手?对啊。

为什么?我也怕大哥死而复活,所以才开棺验的。

想一想,虽然死透了,还是不保险,所以剁了一只手为证。

四王指了指外边,现在还埋在树下呢,皇兄要不要去看看。

皇帝使劲摇头:手的这事谁知道?就我一个。

……砍手也就是一时想法,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四王说,皇兄,我看你是真的累了,好好歇息一下。

实在要是不行,请个人驱驱邪。

没错!驱邪!那之后的事就不消说了,皇帝很是折腾了一阵。

钟蔚终于松了口气,没有解决问题,但是彻底把水搅浑了。

不怪钟蔚装神弄鬼,实在是喻崇忽然跳出来那一下子,死而复活,是个人都受不了——不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送走皇帝,他回家洗漱完毕。

就听属下汇报,有一名贵气的公子正在厅堂等候。

钟蔚眼皮一跳,果然是阿含公子,再看到喻崇也就不奇怪了。

事到如今,不是一根绳上的也拴在一起了,钟蔚把额头刻「手」字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主意好,我老早就想吓唬他们了。

喻崇笑笑地说。

可是你暴.露了。

也没办法。

我知道你恨皇帝,不过你太沉不住气了。

喻崇的手指拂过嘴唇: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听着他那么对你,我特别难受,我很庆幸只凭着一股劲就站起来了。

实话说,我后悔的是,同意周丞相用你代替他儿子。

……那时没见过你,心想,就一个陌生人而已,等见了你之后就后悔得不行,我怎么能同意呢。

喻崇叹了一口气,我后悔死了,即使知道你跟皇帝没什么,还是后悔。

……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很喜欢。

喻崇仰起头,目视钟蔚,某种充满了欢喜。

心骤然狂跳,像被电击中一般。

钟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第一眼就很喜欢」——同样的话,木格央说过、唐西斐说过、宁格汀也说过,虽然性格因际遇而不同,但无一不是坚韧的、积极向上。

是这个人。

虽然外表不同,但就是这个人。

先于理智,心已经变得欢喜得不可抑制,钟蔚慢慢地蹲下,手放在喻崇的膝盖上:原来,是你啊。

嗯?受了很多苦,是吗?钟蔚抓住他的手。

喻崇对他这样的反应感到惊讶,他眨了眨眼睛,忽然狡黠地说:如果你愿意亲我一下,我就能忘掉那些苦了。

钟蔚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舌尖,流溢着记忆。

柔软而温热的唇,述说着久别重逢的饥渴……钟蔚手伸进喻崇的衣裳,唰的一声,扒了下来。

喻崇笑了,竟然有一点点羞涩:你这样,我很高兴,但是转换得也太快了吧……你嫌快?昨天你不愿意被我拉拢……现在……真的是太快了。

转瞬之间,吻,舌吻,深.喉之吻、乃至某些地方亲密接触互吐思念之液——不过,喻崇很快抛弃了杂念,只剩欢愉,全身的所有细胞都被这无法形容的欢愉唤醒了。

喻崇伸手,一口气扒下了钟蔚的衣裳。

……来拜访的时候还是早晨,现在已是晚上。

「虽然双腿不行,某条腿还是很厉害」,钟蔚腹诽着,披着长袍挑亮了油灯,研墨,拿过几张纸张。

你在干什么?喻崇坐起身,好奇地问。

把你夺皇位的计划告诉我。

……我帮你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就你跟阿含两人,我还真不放心。

喻崇的手拥揽住了钟蔚:不只有我们两人,还有九弟的军队,以及朝中几个重臣,还有,多个州池的掌实权的刺史——我绝对不是单打独斗。

只是,我想单独见你,要不是双腿不灵便,连阿含都不想带。

外边,阿含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想来,你也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

你不必担心。

不肯说,是不相信我吗?钟蔚搁下笔。

要是不相信你,我会在第一时间就袒露身份吗,你忙柳家的事都够了。

喻崇如数家珍一样,将钟蔚的事一一数来:柳家内务理得顺顺的;什么四王、太傅、太师、某将军的外患关联都掐断了;樊家被搅和的不得安宁,想兴风作浪都没空;顺手就让云熙街声名远播;手还伸到了后宫……就这么下去,京城迟早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喻崇亲了一下钟蔚的额头,我很好奇,为什么以前柳庆不让你出来呢?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了。

……旁观者清,幸亏喻崇是自己人。

钟蔚不再过问喻崇的事,如今,他做的就是拼命将柳家从京城的关系网中拨拉出来。

柳庆一夜之间又老了。

富可敌国,又能怎么样,他无法将儿子救出来。

皇帝醉酒后的痛斥声一次次破墙而出,每一句都足以让柳庆死透——假如不是醉话,而是圣旨,这会儿已经脑袋搬家了吧。

爹,你看这样如何?柳庆从沉思中抬头,见幼子俊容秀姿,心再度如绞痛:柳三,你受苦了,京城的确不能久待,我隔几日就回垒州,你跟我一起走。

钟蔚早散布「柳庆病重、柳家衰落」的谣言,让劲敌放松警惕,也让柳庆的离开变得顺其自然。

柳三,昨天钱掌柜、史掌柜、白掌柜、孔大掌柜都来过,都想买几个坊,就趁云熙街还热乎的时候散出去,能捞回多少算多少。

皇帝夜巡、朝臣番使捧场、又有那稀世盛景震撼世人,云熙街铺坊的身价连翻了几个大跟斗,倒手出去,也能赚一大笔。

像之前,被官府封了,求着别人接手也没人愿意啊。

爹先回,我留着收拾一下后局。

只要过了泞江,皇帝的管辖就松了。

山高皇帝远,不至于这般畏手畏脚,钟蔚拿出早已规划好的路线。

柳庆沉思说:爹倒是想去西北一线。

……爹因富得祸,不如散出去。

矽州一线,地广人稀。

矿石、药草、马匹骆驼等牲畜取之不尽,但缺布匹、茶酒等生活什物,柳家大有可为。

若能打通地域,这些地方亦能富庶起来。

果然是天赋的巨贾,散财即聚财。

矽州一线,也是太子所倚重的九王的封地,钟蔚微笑说:大哥去东南沿海,爹走西北古道,都好。

今日起,我就把京城的家业扫清,只留云熙街了。

我先去,你尽快过来。

柳庆又说:前两天有人说起文国公的小女儿待字闺中,跟你年龄相当。

唉,若咱们不是商贾人家,你也是能配上的。

文国公是什么身份,先帝的重臣,权倾一时。

这种时代,没落的士族都不会跟商贾结亲,何况是文国公这种身份呢,柳家再富也很难高攀上。

柳庆一直想让两个儿子当官,就是想摆脱白丁的身份。

钟蔚微笑:爹尽快离开京城要紧。

要说柳庆为什么能溜得这么快,就因为皇帝被太子的「鬼魂」吓着了,忙着祭祀,请神驱邪,把个宫殿都闹得乌烟瘴气,别的事都没心情管;而群臣们,新旧交替,都在争权夺势,也没空给柳家使绊子。

这种时机打着灯笼都难找。

柳庆带着部分家人往西北去了,柳家空了大半,就剩柳二和钟蔚了。

☆、商贾之子【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