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捐的是骁骑尉,没事就爱跟人喝喝酒,除了一身花钱的毛病倒没什么野心和坏心。
柳二的大舅子屠利却野心勃勃。
屠利仗着妹妹是柳二的正妻,没少在柳家搜刮。
柳庆一走,他后脚就上门了,撺掇柳二把京城的家当都捞过来。
柳二的肠子直通通的,钟蔚稍微问了几句,他就把底儿全漏了。
二哥想怎么分?云熙街归我,其他你看着办。
柳家在京城的家业大多压在了云熙街,钟蔚撑了撑下巴:爹才走,咱俩就要分家,怎么都说不过去。
这样吧,脂粉铺和布铺的货品最全,生意也最旺,哥哥要不接手试一试?哥是骁骑尉,经商得受罚,这两铺子就挂在归屠利的名上吧。
柳二毫无戒心地说。
真亏屠利也敢张口,亏柳二也敢信。
上一世,柳庆破败后,屠利等一干亲戚纷涌而来,落井的落井,下石的下石,彻底把柳家挖空了。
钟蔚微笑:那是自然,哥哥以后是当将军的人,绝不能沾染上生意。
柳二想起什么似的:柳三啊,今天吃全羊,蒸的,大补。
柳二的嘴巴挑,全家的伙食都是他把关,食谱他说了算。
说起来,柳二最讨厌囫囵地蒸煮,这几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天天让厨房大鱼大肉大补汤地进补——吃时,柳二自己又说最恶心这种饭菜,吃没两口就放筷子,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天天油腻,我倒胃口。
钟蔚说着都腻。
说什么话呢,再油腻也得吃下去,这些药膳是郎中给安排的,吃了长膘能胖!要那么胖干什么?你一胖,胖个二三十斤,体形变了,跟二哥一样,皇帝那狗……东西就没心思惦记你了。
柳二拍了拍肥厚的肚腩,啪啪地响。
主意不靠谱,多少是兄弟情义,钟蔚微笑:我没事,皇帝的劲头减了。
爹进牢那会儿,我跟大哥也是没法子,才让你进宫去的。
我还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从一个绝世名医那里买了一副毁容药,又怕你吃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柳二烦躁地挠了挠头皮,粗声粗气地说。
哈,毁容还是算啦。
钟蔚哑然失笑。
不说兄弟两人聊天。
就说,屠利乐颠颠地接手了两铺子。
钟蔚第二天就送上了牌匾「屠氏脂粉铺」和「屠氏布铺」,正好跟樊家的铺坊相邻,两家经营一模一样的东西。
屠利一看钟蔚爽快,得寸进尺,提出要契约,如此一来,黑纸白字,铺子就归屠氏了。
钟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笑着说:二哥吩咐的事我哪敢含糊,就等你摁手印了,你可得把这两铺子看顾好啊。
光有铺子,没货也是问题。
钟蔚很大方:那些布匹和胭脂我原封不动放着,你卖了,本归我,赚的归你。
当然我也不能太吃亏,每天就收点儿利息。
你看这生意,人都挤爆了,还能付不起利息?对了,利息日付,我一点点收回来,你看怎么样。
利息日付?日付,才能付得轻松。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怕积累多了,利息就不好收了。
屠利一算:真便宜,真划算,空手套白狼啊!不就是每天一点利息吗?就算每天不进账,屠家也能付好几年,屠利都算准了。
樊家正烦着呢。
云熙街开街,樊家用花灯妆点了沿河岸边,都快赶上柳家一条街的花销了。
可是人人聊起来,都说柳家弄得好,这繁华,这气派。
也就是说,樊家花了大钱,名声却全归柳家。
再说樊家的鱼翔坊,临河,风光极好,位置绝佳。
问题就在于,柳庆出于整条街繁盛的考虑,规划的重心移到西边——这一来,以前看不上的西边成了重头,东边的鱼翔坊反而变得不佳。
当然,夏天,画舫游人顺河而来,也是极繁华的。
可现在是初冬,游人稀少。
这些问题都是铺坊开业之后才涌现的,樊厚把樊家的各管事骂了个狗血喷头,说当时不提防,柳庆那老滑头就是个随地挖陷阱的主。
好吧,既然掉进了这陷阱,还得硬着头皮爬出去。
偏偏相邻的铺子,柳家的生意就是比樊家的好,硬拼硬都拼不过。
樊管事郁闷得不行,正打算盘呢,听见外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出门一看,柳家铺子变屠家了?屠掌柜,恭喜恭喜!樊大总管,同喜同喜!屠利喜上眉梢,撺掇妹婿分家,他只不想拾点小好处而已。
哪想到钟蔚这么大方,随手就甩了两个大铺子,那滋味,比大夏天喝冰水都爽快。
樊管事的贼眼珠子一转:哈,柳庆走得好,走得妙,柳家迟早得倒。
正是翻身大好机会。
樊管事立刻着手打击屠家铺子。
什么压价、什么当面抢客、什么恶意抨击乃至陷害,无所不用其极。
话说,这些手段他也对钟蔚用过,奈何钟蔚反击快狠准,反而让樊家吃尽苦头。
屠利哪有钟蔚的手段,眼睁睁看着门前鼎盛到门可罗雀。
这天他听见樊家诬陷屠氏铺子,怒从胆边生,竟然直接跑到樊家铺子上闹。
闹又闹不过,痞气上来竟然动手就砸。
这一砸,樊家高兴了:一纸状子告到衙门!噼里啪啦,屠利挨了几十板子当场就鬼哭狼嚎,还得把砸的铺子赔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找上柳二:你大舅子被人打了,怎么办?这不能忍啊!柳二大怒:你砸人铺子还有脸说!要不是柳三摆出房契把关系撇清,官府就找我麻烦了。
我堂堂一个骁骑尉,这种事沾一沾就是大罪啊。
一开始他也气樊家,后来听钟蔚把理儿一说,瞬间就庆幸了。
屠利哭丧着脸:这两铺子没生意,连利息都付不起啊,你那弟弟太狠了,才几天就催着收利息。
柳二说:我跟他说去。
钟蔚听后一笑:屠掌柜既然开口了,这半个月我就不催了,你有钱了随时奉上。
还得越早还得就越少,还得越迟,还得就越多。
按日结算,一旦翻滚起来能吓死人,屠利就等着吐血吧。
樊家紧锣密鼓地打压屠利,屠利气得天天跟樊管事对骂。
总之,这两家每天鸡飞狗跳的,搅得生意也不好。
屠利是小人心思,不想着消停,却恨上了樊管事。
这天对骂之后,屠利气急了,叫人把樊管事给痛殴了一顿。
樊管事积怒已久,爆发了,仗着樊家的大.腿回头就找了一堆人杀到屠家乱砸了一通……一个月后。
屠利鼻青脸肿,腿骨也断了,吭哧吭哧找到大舅子,说话都不利索:怎么回事?利息,这么多,你柳家是想杀人啊!柳二一看就乐了:这种利息你也敢借?日结了还好说,一旦不结,每天都在滚,能不吓人吗?屠利想让柳二给说说,哪知道柳二却遇上了一个大事:得率人去迎九王回京。
口头虽答应下来,第二天人就奔向连州了,回来至少得十数天。
屠利又找钟蔚理论。
钟蔚把账房先生叫来给屠利一颗算盘子一颗算盘子地打,分毫误差。
屠利傻眼了。
账房先生把屠利叫到一边:屠掌柜,你可别报官,报了都得你付啊!趁着利息没滚上去,赶紧付了,你屠家也不欠这点钱?……怎么不欠?赔了铺子开业的场面费,赔了樊家被砸坏的东西,赔了请凶打人的钱,赔了全家的医药钱,赔了家里那么些家什——屠家那点家底根本不够看,问妹妹要了好几回钱,前几天,妹妹怒了,直接摔门了。
账房先生讶然:你得了两个铺子,反而把自家家底都赔进去了啊?可不是!屠利叫苦不迭。
……柳三那小子雪上加霜,还想讹我的利息!账房先生多贼,一想就笑了:柳三少才看不上这点儿利息。
跟樊家斗,柳家都得忍气吞声,恨不能离得越远越好,这才赶紧把相邻的铺坊甩给你,他这是借刀杀人啊。
什么!我看了铺契,你若是缴不起利息或撑不下去,不能租不能卖,铺子得还给柳家。
听老夫一句劝,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回去,趁着你还没赔光——求一求你妹婿,利息就不用付了。
可要知道,樊家整起人来可是杀人不见血。
我没惹樊家,是樊管事那只贱狗。
打狗也得看主人,屠掌柜,快快把两铺子甩脱手。
否则,就这么下去,你连渣都不剩呀。
账房先生拍拍屠利的肩膀,心里忍不住夸钟蔚干得漂亮:设一个圈,把屠利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铺子又原封不动回来了;让屠利这一折腾,樊家的生意也每况愈下;而钟蔚,坐山观虎斗(估计也略施小计挑是非),顺手把云熙街其他的街坊理得红红火火。
次日,屠利乖乖地递上铺契,眼中多了复杂的情愫。
这以后,每当聊起妹婿的三弟,屠利都是一脸抽搐、一言难尽的样子:「柳三啊,精明到家了」「我从不去柳家的东厢院子--你问为什么?那是柳三的地盘」「怕他?老子谁都不怕!」「离远总错不了!唉!」钟蔚笑了。
就让屠利一次长记性,揩一揩妹婿的油就行了,想打柳家的主意,你赔得渣都不剩。
钟蔚在酒楼上俯视鱼翔坊,又听见咔哒咔哒木轮椅上楼梯的声音。
得知钟蔚忙活的事,喻崇笑着说:等我当了皇帝,樊家会拱手将鱼翔坊让给你的,何必费心。
我更享受亲手夺过来的乐趣。
我就爱你这恶劣性子。
我就……喜欢你这种……拱手江山凭我欢的志气。
钟蔚戏谑。
每次看着喻崇一个人来,他禁不住想怀疑这个人的实力。
不过,更多的是,相信这个人的实力。
衣裳,飞快地被扒下,扔在一旁。
钟蔚两.腿岔开,户.穴洞开。
喻崇的巨峰又硬又带劲,一次次顶上来。
顺着剧烈的颠簸而一次次坐下去,钟蔚的两颗肉.囊狂乱地拍着,他快爽飞了,里边跟架火烧一样,本能地绞紧,饥.渴地吸着青筋暴露的巨峰。
温热的黏.液四溅。
喻崇忽然狠狠咬住了钟蔚的茱萸,钟蔚惊呼一声,热流从腹下飞溅而出,喷在了喻崇的腹部……天际,日出,霞光渐炽,喻崇抚着钟蔚湿漉漉的头发,从背后拥上:从我记事,就有这样一个信念:我会遇上一个人,特别爱,爱到骨头里。
顺儿是哪来的?你原来介怀这个啊!喻崇微笑着说,被先帝用计灌醉、与太子妃一夜而生下的皇脉,并非我的本意,你若不信,问我的任何一个兄弟都行。
哼!别以为我不去验证!你越在意,我越高兴。
啊,我的梦想就是这样,抱着心爱的人,肆无忌惮地享受每一个早晨、中午、下午、晚上,他被我插得脚趾抽搐,□□喷得满床单都是……笃、笃、笃。
殿下,我们该走了。
公子阿含的声音响起。
……喻崇哑然。
哈,你倒是继续肆无忌惮啊?钟蔚翻过身,狠狠亲了亲喻崇的双眸,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前提是,你要保重自己。
☆、商贾之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