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令木格央想起那一次,在温泉边,他看见了一个男子伫立水中,身体修长,阳光下,肌肤泛着金细的光芒,木格央窒息了,没有想过是男子,还是女子,只想立刻占为己有。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最本能的喜欢,最本能的释放。
可惜,钟蔚却似乎很不喜欢这种方式,数次对他怒目。
这令木格央疑惑不已,只能克制着,努力温和着,要知道每个晚上凝视他的背部都是多大的煎熬。
木格央一次次安慰自己,片刻的欢愉,怎么比得过一生相随的欢愉?正是拥有这样的心情,才一直忍着,生怕吓走眼前的这个人。
木格央深情地凝视钟蔚:是啊,一生太短,我要与你看每一个春日。
钟蔚动容了:每一个吗?有人跑过来汇报路况,打断了俩人,木格央领着众人再度前行。
钟蔚跟在后边,思及木格央的那些话,在随时随刻都会因疾病、饥饿、战乱、灾祸、动物袭击及其他无妄之灾而死去的原始世界,能相恋相守,同看三十多个春天也是奢侈。
越短暂,越当珍惜。
似春风吹过,心之冰河咔嚓一声裂开缝隙,化作澄澈奔流的春之水。
不多日抵达目的地:桑葚河。
桑葚河,前世木格央战亡的河流,钟蔚心口一悸。
桑葚河蜿蜒,将桑葚两个部落隔开。
桑、葚有天险做天然屏障,属于兵家必争之地。
桑部落归华夕,葚部落归九萨,各自为屏障抵御对方的侵袭。
华夕若没了桑,勉强能抵挡一阵;九萨没了葚,就等于洞开城门,迎敌军长驱直入。
去年双方就在这附近争战不已,附近的盐山,就是钟蔚跟木格央初识的地方。
今年,这里又成了战场。
木格央依旧采取偷袭的战略,一打就跑,曼别虽有防范,但不胜其烦,且木棍到底抵不过九萨的铁兵器,刀刀见血,华夕人人惊惧。
三日后,双方对峙河边,忽然,华夕的阵前推出被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人。
九萨人一见,大惊失色:竟是旧国君木久。
有人质在手的曼别胜券在握,提出了条件:一,木格央退兵,二,九萨让出紧邻桑部落的葚部落。
若不答允的话,木久就人头落地。
木格央倒松了一口气,至少见着哥哥了,没事就好。
双方陷入僵局。
一直仔细观察的钟蔚泛起苦笑:木久两颊泛桃花,春光满面,哪有半点受委屈的样子?一定是被曼别的甜言蜜语所迷惑,自愿当人质,以苦肉计骗得九萨国退兵,给曼别腾出时间——这个人啊,用什么拯救你?钟蔚敢保证:就算舍了部落救回木久,他还是会跑回曼别身边的。
木格央早将钟蔚当军师了,问这怎么办,钟蔚说:你舍得自家哥哥受苦吗?就是让他风吹日晒,晾上几天!他的计策是:就说回去征得国佐、祭司、及老者们的同意,拖延时间。
大哥会不会有危险?你见过哪个人质的头发这么顺溜,衣裳这么白净的?好像比以前还胖了一点点呢!放一百个心,曼别不会放弃这颗绝妙的棋子的!钟蔚是有意要整木久,这人若是不吃点苦头,不知道害他的人是谁。
木格央依此回复曼别。
曼别阴测测一笑:那就烦劳令兄受点苦了。
是夜,探风的回来了,曼别说到做到,将木久晾在外面,受了一夜的冷风。
第二天看去,木久憔悴了一些。
如此,又过了三天,木久已经不成人形了,面无血色,嘴唇冻裂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木格央气愤地说:曼别若对哥哥真心,怎么舍得啊?我绝不舍得心爱之人受一点点苦!钟蔚调笑:所以你差了一点。
你怎么又替他说话?我又差在哪里了?你有无数软肋,家人、朋友、兄弟、恋人,都是敌人钳制你的软肋。
钟蔚戳了戳他的肋骨,心里却想,铁血难道就好吗,比起连情人都利用到渣都不剩的曼别,他更喜欢有血有肉的木格央。
木格央握住手指,掷地有声地说:既然是人,又怎么卑鄙无耻呢?就算一时得胜也绝不可能胜得长久!就在木格央要熬不住时,曼别终于先递话了:「再不抉择,木久就得死在战场了。
」木格央回话:「若木久有半点事,他会立刻率兵杀入。
」又次日。
曼别转移了策略:木久想跟木格央对话。
糟糕,曼别又利用木久「亲情计」。
前一世,就是曼别的威压之下,木久用亲情计,木格央被引诱来救族人,结果落入陷阱,最终战死。
钟蔚的不安被放大,难道所有的剧情都提前了吗?绝对不行!木格央自然不知道,反而认为事情有转机了,连连说一定是木久想出了什么法子,他以前鬼点子就多。
钟蔚什么也没说。
晚上,木盆的热水中,钟蔚放开木格央的脚:我刚才教的这些叫穴位按摩疗法,每次洗脚的时候按一按,可以强健身体益寿延年,记住了吗,你自己按吧。
如果能活下去,希望他没病没痛,无疾而终。
在原始社会,要么别病,病了就只能听天由命。
还是得你按才舒服。
木格央眯起眼睛,俯身捏住了钟蔚的脚,放进热水中,开玩笑地按了按脚心。
钟蔚痒得失笑,一边笑一边踢。
木格央越发得意,捉起钟蔚的脚,放在眼前端视:修长,光洁,没有什么茧子,握起来滑滑的,一只手刚好。
钟蔚不得不跟着抬起腿:你给我放下!有本事你逃出我的五指山!呸!放开!木格央按住了一个穴位揉了两下,钟蔚啊的一声,一个酥.麻,腰都软了,说不出话来。
木格央笑着按揉,压低了声线,透出一股暧昧:你刚才说这个穴位是管哪里来着?肝?心?肾?果然是肾!舒服吧?……混蛋!我怎么混蛋了?男人要是腰上没有点力气,算什么男人!木格央放缓了力道,细细地揉着。
钟蔚不但脚被按得舒服,浑身都有说不出的舒畅。
在这个世界,累了乏了,想找个按摩的人都不可能。
他长呼一声,索性仰躺在木板上,舒舒服服地享受脚部分按摩。
钟蔚,你是不是没有那什么过?……木格央的手顺着脚心摸到了脚踝,又顺着小腿不规矩地往上捏。
他的指肚带着薄薄的茧子,所触之处,痒痒的,酥酥的,从脚心一下子酥到腿.根。
钟蔚踹了一踹,却没有用力。
木格央何等眼力,看出钟蔚比以前更纵容自己,心花怒放,扑通一声压下去。
钟蔚唔了一声,轻骂:你是禽兽啊?你一见面就骂我禽兽。
……不禽兽一回,我白担这个骂名了。
钟蔚噗嗤笑一下出声,这下可绷不住冷峻的脸了。
木格央气息骤然急促,深深地吻下去。
这一吻,几乎要将钟蔚的舌头吮断,木格央贪婪地吮吸着甜美的甘汁。
钟蔚伸出手,回抱住了他。
得了鼓励,木格央飞快抽掉钟蔚的腰带,三下五除二剥掉衣裳,一鼓作气,长驱直入。
钟蔚痛呼一声,手指狠狠掐住了木格央的背。
……诱惑的紫痕,遍布全身,每一处都是爱过的深痕,恨不能融入彼此身体的见证。
木格央痴恋地抚摸着,爱不释手。
狂乱癫欲,若不是睡在地上的木板而是竹床上,只怕竹床早都被折腾断了。
可是,被折成过无数霪靡姿势的腰肢却神奇般地依旧优美,汗珠湿漉漉地缀着,似诱人再度沸腾。
木格央唔了一声,再度吻上柔韧的颈弯。
钟蔚睁开眼,眼神依旧迷离,呼吸依旧紊乱:木格央,让我代你去谈。
我没有利用价值,曼别不会对我怎么样,你放心!什么?擒贼先擒王,战败可以卷土重来。
曼别宁愿败了这一战也要杀死你,我,绝不会你落入任何陷阱。
木格央当然不愿意了。
钟蔚忽然抬起头,亲了他一下,甜美的吻静静流溢在唇间,眼神却坚定。
木格央猝不及防,两眼红了,他将脸埋进钟蔚的胸口:你太卑鄙了,明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
钟蔚哑然失笑,拥住了他:反正是跟大哥谈,你去和我去不都一样?宁愿让世界坍塌,也不愿意看你死去,而我孤独地活着。
钟蔚忽然想,任务要他拯救的,真的是木久吗?两阵前。
木格央紧紧盯着,生怕出什么意外,钟蔚走了两步,回头说:我刚才交代了副将一句话,他会告诉你的。
还有,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要交出葚部落,木格央,你要相信我。
那一边,见竟是钟蔚过来了,曼别的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怎么是你?一国之君岂能轻易冒险,我替国君去谈。
不行!曼别断然说。
为什么不行?是木久要求谈,又不是你的要求!还是说你设下了陷阱,专等我们国君来?钟蔚徐徐打量曼别,过了一个冬天,曼别越发清俊,难怪木久一见倾情。
不过,木格央也不差。
钟蔚回首,对上木格央的视线,微微一笑。
曼别蹙着眉,招来了手下,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停了片刻,让钟蔚过去。
木柱子前,木久缓缓睁开眼,他真是受苦了,憔悴不堪,但双眼却迸射出希望,不知道被曼别灌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是你,木格央不过来吗?木久很不高兴。
周围全是陷阱,他一过来就是死,你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弟弟死去吗?钟蔚停了一停,每个人都有追求恋人的权利,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发狂,旁人没有权利干涉。
但是,你若是以自己的国族为代价,换取自私的恋情,安心吗?我没有!木久异常激动。
你没有这种想法,但曼别利用了你,他把你晾在这里,要换九萨的葚部落。
你知道葚部落的意义吗,失去了它,九萨就是国门洞开,就算成百上千的九萨人也未必能守得住。
……木久泪眼婆娑,他何尝不知道。
你今年十九岁,人生过半,难道要成为九萨国的罪人和笑话吗?你放走了曼别,为他痴狂过一次,他欠你。
可是他知恩不报,还让你这样受苦,这样的情人怎么能是好情人?现在,该怎么办?木久抬起泪眼。
我们交换,我绑在这根柱子上,你回九萨,不要再劝木格央投降。
木久忽然激烈地喊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换!我是木氏的长子、木格央的哥哥、九萨的旧国君,是曼别最有利的筹码!你又有什么……☆、原始部落【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