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儿羞羞答答地打开盒盖, 瞬间惊呆了,里面是满满一盒银票。
一盒银票,你敢信?薛宝儿震惊地看向卫持, 颤声说:你……你今晚想食言不成?我还没及笄呢?我不行,我不会, 我怕疼!只要不疼,不难受, 他想怎么胡闹都行。
卫持舔了下唇,她不说还没觉得, 今晚有点想吃她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才……半个时辰之后, 从玉色幔帐里伸出一只细白幼嫩的手,才刚刚探出来, 就被幔帐里伸出的另一只手捉住手腕,飞快扯进了如水波般摇曳的帐中。
小妖精, 快点长大吧,真想一口吃了你。
在半梦半醒之间,薛宝儿恍惚听见了这一句,又趴在卫持身上沉沉睡去了。
翌日醒来, 卫持已经走了,薛宝儿也没什么精神,用过早膳补了一个回笼觉,直到回笼觉醒才想起那一匣子银票来。
打开盒盖数一数, 薛宝儿惊呆了。
一千万两!婚后, 卫持的私房银子都交给她管着, 刚刚凑够一万两, 他一不贪赃二不受贿,哪来这么多银子?正想着, 有小丫鬟跑进来说:世子妃,不好了,小月仙姑娘吃什么吐什么,晕死过去了!薛宝儿收好银票,禀了长公主一声便去探视小月仙。
比上次见,小月仙明显瘦脱了相,正伏在炕上呕吐,呕出来的都是清水,可见已然吐了不是一天半天了。
这是怎么了?薛宝儿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口鼻。
小月仙朝她凄然一笑:我要是死了,都是你害的。
说完又呕吐起来。
旁边的丫鬟嫌弃道:月仙姑娘从来了就不肯好好吃饭,有时候三顿饭只吃一顿,有时候一顿也不吃,日夜流泪,嚷嚷着要见……她战战兢兢看了薛宝儿一眼,不敢往下说了,那边小月仙却啐了一口道:卫持怎么不来?我很想他,想得快死了。
你回去告诉他,他再不来看我,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除了自戕,你还会什么?薛宝儿又朝门口退了一步,用手帕给自己扇着风。
小月仙扶着丫鬟的手,被薛宝儿眼中的嫌弃狠狠刺到了:你说什么?薛宝儿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小月仙忽然大笑起来,好像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薛宝儿!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啊?小月仙指着薛宝儿的鼻子,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等你及笄之后便会如我一般被他抛弃,临死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我掐指一算,不足三年了!哈哈哈哈……小丫鬟生怕薛宝儿生气,忙着劝小月仙少说两句,好好躺着休养,却听薛宝儿闲闲道:我跟你不一样。
小月仙才体力不支地倒在炕上,闻言又支棱起来,她很想跟薛宝儿吵,可她拼尽全力的嘶吼落入旁人耳中不过如蚊子哼哼。
是不一样。
小月仙认命般地虚弱道,我没你那么不要脸,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狐媚人的本事,还用银子逼卫持娶了你!说到后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就是太清高了,我就是……没投生在好人家,不然就凭你……就凭你……薛宝儿朝小丫鬟挥了挥手,小丫鬟忙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那你给我说说,除了花钱,卫持是怎么喜欢你的?薛宝儿轻蔑地问,他抱过你吗?亲过你吗?拉过你的手吗?都没有,可小月仙不服输,啐了一口道:我没你那么不要脸!为我花钱还不够吗?他若是不喜欢我,为何只给我花钱,不给别人花?薛宝儿挑眉,假装好奇地问:他在你身上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啊,也值得你成日挂在嘴边。
说到银子,小月仙晃晃悠悠挺直脊背,扬起了高傲的下巴:这么多年算下来,没有五万也有三万两了吧。
别说平常官宦人家了,就算是公府侯府八抬大轿迎娶正妻,聘礼花费也到不了这个数。
啪的一声,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摔在面前,听薛宝儿轻笑着说:这是他昨儿给我的,你数数是多少?小月仙狐疑地看了薛宝儿一眼: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拿来我面前显摆,你说是他给你的,就是他给的了?薛宝儿不紧不慢:你先数数再说。
一匣子银票只数了几张,小月仙的脸色就变了,越数脸越白,数到最后几乎晕厥。
即便薛家有钱,也不可能给薛宝儿这么多现银压箱。
再说,薛家才与朝廷联姻,据说陪了一千万两的嫁妆……正好数完,一千万两!小月仙不可置信地又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万两。
她绝望地笑了一声:原来联姻是假?是卫持为了娶薛宝儿进门设下的局!所有人都被他耍了!薛宝儿收起木匣子,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儿:他抱过我,亲过我,恨不得一口吃了我,还费尽心机地娶了我。
你拿什么跟我比?你!小月仙语塞,你了半天才道,你等三年以后……薛宝儿打断她:我等着呢,就怕你熬不到那一天了!小月仙气得浑身发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薛宝儿叹了口气,走出房门,吩咐小丫鬟:等她醒了,先喂温水,再喂白粥。
明儿国公府那边会送个太医过来,吃几副药就好了,仔细伺候着。
小丫鬟面有难色:月仙姑娘什么都不肯吃。
她不吃,就提我。
薛宝儿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才走出别院的垂花门,抬眼见卫持迎面走过来。
薛宝儿站定,上下打量他,卫持挑眉:怎么了?薛宝儿鼓起雪腮,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老情人不成?从前就知道这位是个醋坛子,长大果然变醋缸了,卫持朝薛宝儿伸出手,笑道:顺路接你回去。
薛宝儿有多懒卫持是知道的,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应酬就不应酬,平常只喜欢窝在临窗的大炕上看闲书。
今日他本来在御书房批奏折,暗卫忽然来报,说薛宝儿坐着马车出府了,并没回薛家,而是去了关着小月仙的别院。
小月仙这女人心机颇深,且能言善辩,上次薛宝儿差点着了她的道儿,卫持不放心,特特来寻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薛宝儿忍不住问,却下意识把手递给了他。
从她出门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时辰,他人在皇宫如何知道,又如何能这么快赶来?想他这几日总是半夜才回,可见朝政繁忙,顺路这个说辞太过牵强。
除非……他派了人盯着她。
卫持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不要脸的情话张嘴就来:一时瞧不见你,就想得厉害,便派了女暗卫暗中关注着你。
你几时起床,穿了什么衣裳,几时用早膳,上午看了什么书,绣了几朵花,午膳时吃了什么,是否午睡,这一天都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都想知道,就好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离开。
身后还跟着丫鬟,这么肉麻的话,他就大咧咧地说了出来,薛宝儿快羞死了,也顾不得生气他监视自己,只想快点把这家伙推上马车。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找到了卫持的另一个打开方式,就如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容易关上难。
卫持从一个打死不说喜欢的人,摇身一变成了情圣,在床上不要脸的情话一套接一套,天天不重样,每夜都以她羞窘欲死做结。
床榻上只有两个人,说就说了,可他今日竟然都不避人的。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等到了车上,卫持习惯性地把她放在膝头,缠着她问过来做什么,薛宝儿便把小月仙绝食自戕的事说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大可不必理会。
当初小月仙骗他为她赎身,卫持心知肚明,不过看她身世可怜,加之她曾经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过他,又为他弹过琴唱过曲儿,才甘愿被骗为她赎了身。
本以为从此两不相欠,谁知她竟然人心不足,冒充他的外室跑来恶心薛宝儿,搅得府宅不宁。
因着薛蟠的事,薛宝儿夜夜辗转不得入眠,睡着了也会哭着醒过来,嘴里喊着哥哥。
卫持心疼极了,派了好几拨人去找,甚至大兵压境把鞑.子赶到了戈壁滩,把草原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薛蟠的消息。
与薛蟠一起消失的,还有沁葛尔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