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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鸵鸟啊

2025-04-02 00:49:36

等被安宁接到忠顺王府, 薛宝儿这才发现忠顺王府今日有宴请,且过来赴宴的多是按品大妆的武官家眷。

在宫里学的规矩也算没白费,至少可以从妆服上判断, 哪些人是文官家眷,哪些人是武官家眷, 以及她们的品阶。

好家伙,都三品以上的夫人。

这都是来相看的?薛宝儿扯了扯安宁的袖子问。

皇后已经来提过亲了, 忠顺王夫妇不愿意让安宁嫁给卫持,这几天肯定要有动作。

只是没想到, 会这般兴师动众。

安宁领着薛宝儿穿过垂花门, 愁眉苦脸地道:原本我母妃只请了父王几个老部下的家眷过来,谁知拉拉杂杂来了这么多人, 前院后院都给挤满了。

前院也来了很多人吗?薛宝儿有点好奇了,一般相看这种事都是女眷出面。

安宁则一脸无奈:是我母妃的主意, 让她们带了自家的公子过来,说是让我自己挑。

这就有点厉害了,薛宝儿杏眼圆瞪:还能自己挑?她只听说过某些相对开明的人家,会在两家都有意结亲的情况下, 由男方家里的女眷主动邀约女方家出游或是共同参加聚会,假装偶然遇见,找机会让两个年轻人彼此见上一面,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当然这种只限于开明的人家, 盲婚哑嫁仍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安宁红了脸:都是世交, 谁什么德行不知道, 还用挑?说完哀怨地看了薛宝儿一眼:我都等了你一天了, 你再不给我消息,我都想学卫持去薛家抢人了。

薛宝儿:……就不能学点好的?快说,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安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挥退了跟着的侍女,心急火燎地问。

第一次发现,她家的垂花门离她的院子这么远,平常走几步就到,今天竟像是远在天边,总也走不到了似的。

望着不远处粉墙灰瓦的小院,薛宝儿在心里叹口气,笑吟吟地说:我人都来了,还能是坏消息,难不成上门讨打?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安宁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顿时笑靥如花,毫不吝啬地把薛宝儿狠狠夸奖了一顿。

薛宝儿也没藏着掖着,将薛母和薛蟠的决定都说与安宁知道了,最后犹豫着问:只是我哥哥一时糊涂得罪了王爷,不知要如何请罪才好?安宁摆摆手,答非所问:他有难处,我懂,我不怪他。

他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也确实没想到。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懂你不怪他,那王爷和王妃呢?薛宝儿不明白安宁话里的意思,总要过父母这一关的。

在古代父母才是儿女婚姻的决定者,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安宁居住的小院,安宁将薛宝儿让进内室,屏退了下人才压低声音道:若你哥哥决意去西北从军,我想跟他一起去。

什么叫跟他一起去?薛宝儿狐疑地看向安宁,安宁也正在看她,目光坚毅。

薛宝儿瞬间明白了安宁话里的意思,吓得眼都直了,忙捂住自己的嘴。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压着声音急急地问:你想跟我哥哥……私奔?最后两个字没敢发出声音,只做了口型。

安宁毫不掩饰地点点头。

她何尝不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道理。

她也想多给薛蟠一点时间,等他脱离商贾建功立业,可时间来不及了。

距离皇后上门提亲,已然过去四天,赐婚的圣旨随时可能颁下,否则父王母妃也不可能这样急,把能看得上眼的都叫来,像萝卜白菜似的让她挑选了。

若等到圣旨颁下,她和薛蟠就一丁点可能也没有了。

为今之计,只有私奔一条路可走。

私奔这事若是从别的女子口中说出,薛宝儿大概率不会当真。

可安宁不一样。

安宁从前是女版卫持,纨绔一枚,且敢作敢当,言出必行。

她会骑马,身上有功夫,从家里跑出去也不怕被人欺负。

好巧不巧的是,薛蟠也是个纨绔,还是个非常有钱的纨绔。

他俩凑到一起,私奔就变得简单多了。

不行!不行!薛宝儿吓得声音都有点抖了,你等等,容我想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私奔对男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顶多添一桩风流韵事,对女孩子的伤害却是极大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安宁犯傻!安宁则苦笑着摇头:来不及了!你、你先别急!薛宝儿脑子转得飞快,在沮丧地否定了最后一个想法之后,脑海里毫无征兆地浮现出卫持英俊的脸。

她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嘭嘭直跳,之后竟然神奇般地冷静下来。

对呀,她怎么把赐婚的另一个当事人给忘了。

皇帝给卫持赐婚也不是头一遭了。

薛宝儿拉着安宁就往门外冲,安宁吃了一惊:你要去哪儿?找卫持!薛宝儿才跑出几步就被安宁一把拽住:不能找他!她把被卫持宠坏异想天开的小姑娘按在内室的椅子上,面色沉重道:卫持如今是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听说拜帖已经排到半年之后了。

不然她也不至于拿着剑硬闯长公主府了。

卫持什么时候成了监国,那他还有时间来她家吃鸡汁煨冬笋吗?见薛宝儿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安宁就猜卫持肯定什么都没跟薛宝儿说:圣上病重,命卫持监国,现在正是考验他的时候,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怎么可能如从前那般忤逆圣上?即便卫持爱惨了薛宝儿,设法为她请封抬妆,充其量只是给了薛宝儿一个留在他身边的名额。

他不可能真的忤逆皇帝娶薛宝儿为妻,不管娶谁总要娶一个正妻的,所以卫持绝不可能为了赐婚一事出头。

在长公主府时,安宁求薛宝儿在卫持面前给薛蟠跑官,其实是一种试探。

卫持果然没有答应,给出的两个选择也只是敷衍,骗骗小孩子罢了。

安宁心里想得明白,没有哪个男人会傻到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个天下。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薛蟠对她的真心。

在安宁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薛宝儿完全傻了。

皇帝病重,卫持监国……也就是说卫持离那张龙椅又近了一步。

而卫持离皇位越近,就离她越远。

她不是古代的女子,根本没办法做到与其他女子分享一个丈夫。

而那种……为了得到君王一点点宠爱,每日困守后宫与一群漂亮女人勾心斗角的生活,更是想都不愿意去想。

她不怨卫持,只恨自己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偏要学那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面,得过且过。

现在安宁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皇帝正在考验卫持,并对他委以重任,在这个关键时期,卫持不可能忤逆皇帝拒绝赐婚。

所以除了私奔,没有其他办法。

这次是安宁不愿意嫁给卫持,忠顺王和王妃怕女儿受苦,无意把安宁的婚姻作为政治交换的筹码。

那下次呢,下次会是谁?不可能每个人都不愿意吧。

就算本人不愿意,她的父母呢,又有谁能如忠顺王和王妃这般宠爱女儿?卫持总要娶妻,而这个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

薛宝儿此时就像一只被人从沙土里强行拔出脑袋的鸵鸟,不得不面对现实,却又茫然无措。

这时窗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隔着门板气喘吁吁禀道:郡主,薛家人来人接承慧乡君回去。

安宁见薛宝儿脸色难看,便道:去跟薛家的人说,承慧乡君难得来一趟,我留了她用午膳。

门外无人应答,安宁不由挑眉:怎么,薛家有何急事非要承慧乡君赶回去啊?门外那人见问,忙低声回道:来人说、说监国大人中午要在薛家用膳,点了名请承慧乡君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