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像个人似的有个名字,活得却不是自己的人生。
顾铭躺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睁着眼看向面前斑驳的墙壁。
不过,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去过完全属于我们的人生。
应雪菲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不如你想想吧,我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好,你换一个,我也换一个。
这么侧着不舒服,顾铭又艰难地转过身来,面朝应雪菲的方向。
她蹲在那里,将面条下了下去,热气烫得她直甩手。
蠢得要死。
没有重新开始。
他哪来的重新开始。
应雪菲擦了擦脸上的汗,你肯定想说哪来的重新开始是不是,如果我治好你,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还有点自知之明。
顾铭阖上眼,又听她聒噪着,不过那样的话,你就连最后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都失去了。
……死皮赖脸。
顾铭躺在那里,盯着她几日来因辛苦而疲惫不堪的脸,真丑,哪来林宜的一半好看。
应雪菲笑着看向他,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死皮赖脸、没脸没皮?……顾铭冷冷地瞥她一眼。
被我猜对了吧?应雪菲笑着道。
这几天,他对她一直都是厌恶的状态,开口就这么来回几句。
弄得她不一天天不得不演独角戏。
永远只有她一个人讲话。
等离开这里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们攒钱开个店好不好?她说着,被火光映着的脸有些发红,汗从额角淌下来。
其实,并没有那么不顺眼。
可是我们两个能做什么呢?我们以前都不是好人,做的都是坏事,从良要做些什么呢?应雪菲认真地思考起来。
从良是这么用的么?吵死了,闭嘴。
顾铭仍是一脸厌恶。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步子极沉的脚步声。
应雪菲抬起脸,就见拉到一半的卷帘门被人狠狠地抬起来,紧接着,应寒年就走了进来,黑色的皮鞋重重地踩在地上,昏黄的灯光落在他颀长的身形上,映着一张阴鸷可怕的脸。
气息如杀。
层层海风跟着滚进来。
应雪菲面前锅下的火苗疯狂地蹿动着。
几个保镖跟在应寒年身后走进来。
应先生?应雪菲愣住。
应寒年站在那里,阴戾的眸子在小小的破仓库里扫了一圈,径自朝着顾铭走去。
应雪菲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冲过去,但已经来不及,应寒年一脚狠狠地踩向顾铭的胸膛,老子放你一条活路,你还敢在背后阴我?说,我儿子在哪?……顾铭被当胸一脚,踩得瞳孔紧缩,他瞪向应寒年,讽刺一笑,怎么,儿子丢了?闻言,应寒年的脸更加难看,抬起一脚就将他踹到墙上,说!顾铭痛到讲不出话来。
应寒年又要踹,应雪菲连忙拦上来,担忧地问道,应先生,景时丢了吗?怎么会丢呢?……应寒年猛地转眸,眼中泛着血色寒光。
应雪菲被看得心中一慌,忙道,你怀疑是顾铭么?不可能是他,他连走路都困难,这几天我一直都跟在他身边,他根本没这能力带走景时的,我保证。
他是废了,但他脑子还在动,你是24小时盯着他?说到最后,应寒年阴狠地吼出来,现在是我儿子丢了!你拿什么跟我保证?……应雪菲呆在那里,嘴张了张,的确,在生死街也好,在国内也好,最能找到应寒年痛处的就是顾铭。
她低眸看向顾铭,他贴着墙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难道他真的是死性不改,又找人去绑架了小景时?可他的手下不都被端掉了么?他还能联系谁?如果他能联系,他不是早把她给甩了?还会被迫同她在一起呆这么多天?不对,不会是他的……她正想着,应寒年已经弯腰抓起顾铭就将他狠狠地丢到另一面墙上,歇斯底里地道,顾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我儿子交出来,我饶了你的命!否则,我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不要——应雪菲根本来不及阻止。
顾铭撞到墙上,又重重地摔下来,疼痛袭卷他全身。
他捂住胸口,挑衅地看向应寒年,那你试试,能不能从我嘴里套出话来。
这话,彻底激怒了应寒年。
应寒年上前一脚踹翻正在煮面的小锅。
砰。
一声巨响。
锅子里的沸水淌了一地,面条糊在地上,一根根头上冒着腥红的木条散落在地上。
应寒年弯起捡起一根木棍就朝顾铭身上用力地抽下去,我真应该早点结果了你!木棍的一端烧得发红,抽到人身上烟气直冒。
顾铭痛得眼睛骤然睁大。
说!我儿子在哪?应寒年咬牙切齿地吼出来,眼睛仿佛冒了血一般,疯狂得控制不到自己。
……顾铭滚在地上,他废了,他连一点反抗都不想,就这么任由应寒年一记一记地抽下来。
那一刻,死亡格外临近。
他竟是激动的,输到这一步,死亡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好,活着,就要重头再布署一切,反而更累。
下一记的疼痛没有降临。
柔软覆上了他。
阻止不了的应雪菲突然间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身上,应寒年没能撤回力道,这一下硬生生地落在应雪菲的背上。
着力点比落在顾铭身上的更狠。
应雪菲当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那抹鲜艳的赤红溅了顾铭的半张脸,连半只眼睛里都是一片血蒙蒙的,他倒在地上,近乎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用自己整个身体挡住他。
真不要命了。
毁他的是她,护他的也是她。
有毒吧这女人。
你给我让开!应寒年阴狠地瞪着应雪菲,我现在丢了儿子,我不管你是不是女人,你不让我照揍!应先生,真不是顾铭做的,如果他会做这种事,他以前就找机会抓林宜了,如果是他,他早向您要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