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羡光摇头失笑,寒年,你还是不了解我们牧家的形势,我爷爷最看重我三叔,我三叔本事大,我父亲是个温吞中庸之人,我们越不过我三叔的。
不过现在你有在,我们二房说不定还能有和三房比肩的一天呢。
这个应寒年玩起勾心斗角,夺天夺地的确有一手。
比肩又如何?应寒年不屑地道,老爷子一倒,三房成了掌权人,你就只有两条路,一是伏低做小全听三房的,二就是吵着分家,可即便真分家了,自立为营,牧氏家族一分几份,全都散了,还提什么四大家族之首?钱一分开,四大家族都排不上了。
话落,牧羡光脸上的表情凝固下来。
应寒年继续道,眼下二少爷还没有孩子,等有了孩子想法就会不一样,老爷子分了一小份给你父亲,你父亲再将手上分成两份给你和妹妹,那到你的下一代呢?还能分到多少?睿智如二少爷,不用我多说吧。
他说的很浅显,但却直中要害。
牧羡光只是想想未来的场景,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应寒年又不紧不慢地道,二少爷,要么不争,要争就争全部,这点老爷子最懂,想当初他也是有兄弟的,他兄弟也是拼了命在做事,可后来呢?后来……牧羡光想想,那些人都被老爷子以各种理由赶到国外去了。
老爷子不狠,哪有他们这些子孙这么享乐的时候。
牧羡光苦笑一声,谁不想争个掌权人做,可不是光说说就行的……说难是难,可说简单也简单。
应寒年看着他,眼里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倒一个三房,倒一个大房,牧家就是你的了。
寒年,你是不知道我三叔的厉害之处……他厉害那就从他儿子下手,老爷子有这么大的家业,自然不能光看你的父辈,还要看你们小辈里有没有能力出众者。
应寒年说着,人慢慢往前倾去,修长的手指抓起笔筒里的一支钢笔扔到地上,先除你三弟,再除了你四弟,三房就后继无人,到时再收拾你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争的大哥,到那时,你觉得老爷子会把掌权之责交到谁手里?难道交给你三叔,逼着他一把年纪了再生一个天才孙子来继承?应寒年一连将三支钢笔弃扔到地上,一番话蛊惑得牧羡光心惊肉跳。
牧羡光承认自己心动了。
面对巅峰的位置,身为牧家的孙子怎么可能毫无想法,谁不想像爷爷一样被万人敬仰、被万人惧怕。
除掉?牧羡光问得小心翼翼,这两个字眼用得让人心惊胆战。
应寒年低笑一声,自然不是让你弑兄杀弟,只要让他们在老爷子面前摔得再也爬不起来,就行了。
听到这话,牧羡光缓缓松了口气,那也不容易,我总不能一直使计抢三弟的公司吧?到时反惹老爷子不快。
应寒年身体往后仰去,低沉地道,二少爷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证明自己的能力,现如今,牧氏最赚钱的电子商务还在老爷子手里,这一块将来到谁手里,谁就是老爷子默认的接班人。
牧羡光听着连连点头,那还有一件事情呢?二是等着其他兄弟自己出错。
自己出错?羡泉小心得很,哪会自己出错。
牧羡光觉得他越说越离谱。
蠢。
这个牧羡光比牧羡泉愚蠢多了,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好掌控,扶笨的比扶聪明的好。
我说的自己出错,是看起来自己出错。
应寒年一字一字道。
……牧羡光愣在那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有办法?当然。
你就这么自信?他会不会太狂了点。
二少爷,你要做牧氏家族地位最高的人,而我,就要做最高之人身边的第一功臣。
应寒年的态度桀骜不驯,却让牧羡光听得很爽,仿佛只要他在,一切真的能搞定一样。
牧氏家族的接班人。
地位最高的人。
砰。
牧羡光忽然一拍桌子,下定决心道,好,寒年,你要是能助我成为牧氏家族的接班人,我绝不会亏待你!那就提前恭喜二少爷。
应寒年勾唇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
牧羡光立刻举起高脚杯,与他重重碰杯,将杯中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精入胃,牧羡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将来高高在上的日子,大为得意,不禁划了一下嵌在书桌上的触摸屏,在上面点了几下。
立刻有动听的交响乐环绕整间书房响起,音质好得找不出一丝瑕疵。
应寒年坐在那里听着音乐,低眸看向自己手中的杯子,状似无意地道,二少爷是懂享受的人,这音乐得配上舞蹈才完美,下次我给你领两个年轻漂亮的舞者过来,怎么样?别别别。
牧羡光连忙坐直了身体,打住他的话。
怎么了?应寒年问。
舞蹈这两个字在我们牧家是禁忌,像我母亲年轻时会跳舞,后来是碰也不碰了,偶尔请个歌星来家里唱唱歌什么的,要是敢跳舞直接就被管家轰出去。
牧羡光讳莫如深地道,我妹妹小时候吵着嚷着要学跳舞,被爷爷说什么舞者,悦人之伎也,和妓女的妓只是偏旁之差,上不了台面,不准学。
悦人之伎。
应寒年的眼底掠过一抹寒意,问出口的语气轻描淡写,为什么?谁知道呢,从爷爷起到我父母那一辈,都好像跟跳舞的人有仇似的,一提起就变脸。
牧羡光耸耸肩。
是么?应寒年淡漠回应,在交响乐中站起来,那二少爷,我先告辞了。
牧羡光如今看中应寒年,立刻站起来送他。
到门口,应寒年停下来,二少爷不必送了。
好,那你回去吧,我等你在集团里大放光芒。
牧羡光说着,一手搭上门边。
嗯。
应寒年颌首,往门外走去,眼中眸光一收,忽然扶住他的手臂,道,小心,地上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