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羡旭的双肩一下子垮了下去。
你们带他走,看着他,直到他出国。
林宜冷漠地说出她的决定。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牧羡旭,押着他转身。
为什么?牧羡旭歇斯底里地吼出来,林宜,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留在她身边做一个小丑,逗她开心逗她笑,这样也不行?随着这一声,外面的雨似乎变得更大了。
林宜站在他面前,双眸淡漠地看向他,一辈子很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你现在在她身边待的时间短暂,她还可以忘,还可以喜欢下一个动画人物,要是等到久了,你让她怎么忘?林宜说道,她没办法不为江娆着想。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牧羡旭撕心裂肺地质问道,拼命地挣扎,一头短发已经湿透,汗水不断地淌落下来。
好,就当你做得到。
林宜声音冰冷地在雨中响起,那你可以到死都不贪心吗?……牧羡旭红着双眼瞪着她。
她喜欢你,就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喜欢。
林宜看着他一字一字问出口,你现在不在意,是因为如今的你被愧疚和忏悔吞没,等时间一久,可能五年,可能十年甚至更久以后,这种悔意随着你的付出变淡,你才会发现,她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她了,你无尽的感情只是换回一个孩子的喜欢,你不会贪婪地要求更多,不会想着让她恢复记忆?到那时,江娆得有多痛苦。
她不敢想象。
我……牧羡旭正要说不会,就听到她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因为我不想赌,我见过娆娆被你伤得支离破碎的样子,我不能再让她破碎一次。
她的朋友,死过一遍了,不能再被碾一遍。
牧羡旭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苦笑一声,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林宜,我犯的是死罪吗?不是。
既然不是死罪,法律都劝人改过自新,为什么我就要被你判定终身不得弥补?牧羡旭苦涩地问道。
你说我残忍也好,强势也好,我认了。
林宜笔直地站在檐下,一字一字清冷地说着,请你离开,离开江娆的世界,再也不要出现。
说完,林宜转身离开,拉过保镖递过来的伞,一步一步走进雨中。
牧羡旭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垮了,手中的小丑帽落到地上,砸进雨水中,弄湿鲜艳的颜色。
……这一天,雨越下越大,深夜仍未止住。
林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她就能看到那个金色面具,以及面具背后牧羡旭的脸孔。
她睁着一双眼睛凝视黑暗,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
啪——突然,房间里的灯亮了。
林宜被刺得捂住眼睛,几秒后她转眸看向身旁坐起的男人,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你怎么还没睡?你没睡,我怎么睡得着。
应寒年低眸看她两眼,从床上下来,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林宜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水杯握在手里。
发生什么事了?应寒年在床边坐下来,黑眸深沉地凝视着她问道。
今天,我碰……林宜正要说,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过去,是江娆经纪人的电话。
这经纪人不会随便打她电话的。
林宜没有多想便接起来,刚一接通,经纪人焦急得不行的声音就落入她的耳中,应太太,您现在空吗?你能出来吗?出什么事了?林宜面色一变,连忙将水杯放到一旁,一口都没顾得上喝。
江娆联系不上小丑王,一个人找一天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她带回酒店。
经纪人在电话那端道,可是刚刚才发现,她居然又跑出去找人了。
那她现在人呢?林宜担忧地问道。
我们找到她了,可她不肯和我们回去,还不肯打伞,我实在没办法了才给您打电话,对不起,应太太,这么晚还打扰您,是我办事不力。
经纪人自责起来。
马上把地址发给我!林宜边说边下床,肩上忽然一沉,她的身上多出一件外套。
她转眸,应寒年已经换了一身外出的休闲衣裤,语气果断,我带你去。
好。
林宜点点头,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跟着他往外走去。
车子停在老城区,雨刮器扇动得厉害,仍是没能让磅礴大雨停下来。
林宜坐在副驾驶里,隔着模糊的大雨认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牧羡旭扮小丑王的地方,应该也是江娆第一次看到,她直接朝着他卖气球的方向望去。
雨水拼命地打在车玻璃上,她往下按了一点车窗,让视野清晰一些。
果然,一群人就站在那个位置,七嘴八舌的声音在雨中传开——江娆,你这样会生病的,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我给你扮小丑王好不好?对对对,我们都给你扮。
林宜听到江娆固执的声音传来,不要,你们不是小丑王!林宜听得心一疼,推开车门下来,没淋到一点雨,一柄黑伞适时地撑在她的头顶上方,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应寒年,然后快步朝江娆走过去。
娆娆。
林宜出声。
所有人立刻退散开来,江娆站在那里,整个人被淋得跟落汤鸡一样,一张脸冻得惨白,一见到林宜,江娆立刻委屈地扑向她,姐姐!林宜被她扑得往后退了退,身上被沾一身冰凉的雨水。
应寒年执伞站在一旁,看着林宜身上瞬间湿掉的衣服,眉头拧了拧,让人拿干燥的毛巾过来。
他一手执伞,一手接过毛巾正要给林宜,林宜就顺势接过给江娆擦起来。
……应寒年抿着薄唇,没说话。
你怎么淋成这样?走,我先送你回酒店。
林宜一边给她擦脸一边着急地道。
她的声音在重重的雨中显得很小很小。
一听回去,江娆立刻睁大了双眼,拼命摇头,不要,我要找小丑王,他说过的,如果我找不到他,就在这里等他,他会拿好多好多气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