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浩在易之的安排下开始了潜心的备考, 而他也终于如他所愿考取了理想的学校。
第二年的时候赵浩转到了临近的学校攻读物理,两年后,赴美国留学, 直到在美国取得博士学位后归国, 后在光华大学任教。
你要走?徐易之震惊的看着昭兰, 一开始听说时的惊讶也渐渐平静下来, 看着窗外,不解的问:为什么?易之,我要结婚了。
?可我记得没错的话, 他根本就没有解除婚约吧?昭兰低垂这眉眼陷入了沉默, 易之见状就什么都明白了, 起身将炉火上烧水壶取下,冲泡了一壶茶水。
你……想好了?嗯。
易之,我早晚都是会走的。
你若是为了你的人生事业,亦或是因为家庭, 我都是祝福的, 可唯独为了他,我是不愿意的。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 但静仪的前车之鉴你不要忘了。
如果真的,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过得不幸福,我希望你不要委屈了你自己, 离开并没有那么可怕。
虽然心里有很多不舍, 但徐易之还是选择笑着祝福, 正好这天晚上, 报社的人基本上都在。
在几个板块的内容基本上都确定之后,徐易之叫停了大家的工作。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不过好在, 我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杂志转型成功,这全是在座所有人的功劳。
为了庆祝这一盛事,我请大家这周末去游艺园。
徐易之送昭兰离开火车站的时候,天正在下雪,月台上冷冷清清的,人很少。
自毕业后,两人在燕京一同办报,经历了两次停刊,报刊改革……同甘共苦,历经种种,可谓挚友亦不为过。
到苏州后安稳下来记得给我写信,我等放假了就去看你。
嗯,对了,白薇姐估计要回国了,我之前和白薇姐联系过,如果报社缺人的话,可以请白薇姐过来帮忙。
好。
你记得到了给我写信,有什么事也不要瞒我。
好。
送昭兰离开后,易之去了琉璃厂逛了一会,因为天色渐晚,燕京的夜间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安全,她便悻悻回去了。
报刊的事依旧忙碌。
白薇回来的消息是周霞告诉她的,白薇回来首先就去拜访了周先生,徐易之也是在先生那儿见到白薇的。
先生那儿常年都有青年去,徐易之也是常去拜访的,两人初见的时候彼此都有些惊讶。
易之?握手之后,白薇忽然来了一句,你真漂亮!啊?谢谢!白薇姐也很好看。
短暂的惊讶后,徐易之淡定的道谢,也顺口夸赞了白薇一句,白薇笑了笑。
尽管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两人已经能够熟稔的交谈着彼此对于文学,对于人生,对于世界的看法。
易之,你那个杂志办得怎么样了?还不错,销量又有新的突破了,总体上来说还是不错的。
徐易之只是大概介绍一下杂志的概况,改革之后,杂志的受众很明显较之前扩大了不少,甚至还收到了不少交流的信件。
从先生家出来后,两人又约着去游艺园玩了一圈。
什么?明先生跑了?徐易之是万万没想到白薇回国还有这一层渊源,不由得扶额叹了一口气,我说白薇姐,你也未免太恋爱脑了吧!为了男人连学位证书都不要了?那可是你当初拼了性命也要去的学校啊!白薇听着徐易之的责怪,只是含着笑,一双眼睛充满了怜爱,摸着徐易之的头,笑道:易之,你没经过恋爱,不知道那时何等的甜蜜,又是何等的折磨人。
的确,读书曾是我拼尽全力所追求的,可爱情也是我应该去守护的。
易之,你是知道我曾经的经历,我从未体会过恋爱的甜蜜,曾经我觉得爱情是我此生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直到遇见了他……易之,你之前不是也鼓励我吗?勇敢的去追爱,你说过,每个人都值得被爱,我很感激你曾经的鼓励。
可如今我只想穿回去抽自己两耳光,早知道他那么渣,我就不撮合了。
易之沮丧的说,她是真的心疼白薇姐,她的白薇姐那么好,温柔而又坚强,是值得拥有幸福,而不应该被伤害的。
白薇看出了易之眼中的自责,怜爱的拉起了易之的手,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用发自肺腑的声音说:易之,你听着,没有人会怪你,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我该感激你,是你让我获得了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
可是易之,人总是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而接受他,爱他,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爱他,就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更何况,就算我放弃了,不还有你吗?你愿意接受我吗?当然,白薇姐,你愿意来我们杂志社,是我们的荣幸,只是白薇姐,我们杂志社很小,我担心会委屈了你,毕竟你可是有名的才女啊!易之听说白薇愿意来杂志社时,眼睛都放光,同时她在心底发誓,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护着白薇姐,不会再让她受伤害了。
只是易之,在正式上任之前,我恐怕还得去杭州一趟。
杭州?为什么?徐易之不解的问。
白薇却将目光投向了南方的天际,似是在追忆遥远的记忆,亦或是在遥望天边的那人。
我听说……他……可能在杭州。
他有肺病,之前他曾说过如果回国的话,就会去杭州养病的。
白薇姐,这样躲着你的人,对你早就没有了爱意,就算有,也未免太没了担当了些。
见易之为自己义愤填膺,似乎被辜负的人是易之自己一般,白薇由衷的笑了,尽管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那种心连心的感觉却是长久的通信所建立起来的。
果然,易之和她想象的性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了,那么激进,那么热烈,那么真情,她若是待人好,一定是将整颗心都给了对方吧。
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这样的徐易之的青睐呢?毕竟她是如此的真挚而固执啊!恐怕只有真心人才能入她的眼吧。
白薇忍不住的想,她是如此欣赏这样的徐易之,却又如此羡慕这样恣意绽放的青春是她不曾拥有的。
易之,你在国内人缘广,你也帮我找找吧。
不管最后还能不能在一起,好歹也该给我一个答复不是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总得明明白白说清楚才是,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躲着,到底不成样子,若是他想分手,我也是不会纠缠他的。
徐易之转念一想,白薇说得有理,边答应了下来。
白薇没在燕京停留几天,边匆匆去了杭州。
平淡的生活依旧,可在这平静之下却早已激起了惊涛骇浪,只是陷入忙碌了徐易之无从察觉。
或者说她察觉了,却只能随波而流。
徐易之是在傍晚时分去看望海棠的,此时的胡同里还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见有女性登门,不少人拿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徐易之。
这不是一个良家女子该来的地方。
易之姐,你来了,咳咳!海棠披着褂子半躺在床上,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微微蹙眉,不染胭脂,却有着病似西子的怯弱,直觉让人心生怜爱。
怎么一月不见,便病的这样厉害了?徐易之心疼的倒了杯水递给咳嗽的海棠,海棠撑起身子,就着易之的手喝了两口,就摆摆手倒在了床上。
徐易之见海棠病势沉重,便将她的被子拢了拢,坐在海棠的床边,摸了摸海棠的额头,发现有些烫,眼里的关切是分明的。
海棠原本毫无希望的心,在触及到易之关切的目光后,心中一篇感动,她很感激易之那没有鄙夷的,出自真心的关心。
自病的这些日子,她也算见识到了人情冷暖,昔日的恩客也不过是最开始几日的探望,久而便没了身影。
虽说她早便知道要她这样的身份去寻求真心,是一件何等荒谬的事,可少女的情怀,对于那些赞美,她到底还是当真了。
你姆妈呢?难道没有给你请大夫?我这病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不过是前两天闹的厉害。
不管是不是老毛病,总归要去医院看看才是正经,就算不去医院,请个大夫来家里看也是一样的。
海棠被这关切的话触动了,泪水忽然就落了下来,易之有些懵,不知道是那句话说错了,只好安慰着。
徐小姐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地方,大夫是不愿意来的,更何况请大夫也要钱呐,我们哪里来的钱?小武突然进来,替默默流着泪的海棠回答,语气中满是怨恨和嘲讽。
易之听了觉得这话很是扎心,看着海棠,只怕小武的话触动了海棠的伤心处,忙道:若是为了钱的事,海棠,你若是愿意,我送你到医院去。
小武看了易之一眼,心里很是诧异,那些海棠的恩客都不愿意做的事,眼前这个无亲无故的人却打算做。
海棠从枕头下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眼泪,抽泣着拒绝了,看着小武的眼神有些忌惮。
易之知道小武是姆妈的侦探,专来盯着她们的,看着小武贼眉鼠眼的模样,易之也觉得很不舒服。
小武,你出去给我们买些糕点吧,至于多得钱,你自己收着吧。
易之找了个借口将小武支开,再来询问海棠的真实想法。
易之姐,我这病怕是不会好了,就算是好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我也是不愿再过了的。
易之没想到海棠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愣了一下,想劝慰海棠,却又不知从哪里劝慰起。
易之姐,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道我们女子是没有活路的,与其在这肮脏的地方挨日子,倒不如干脆些,早些了断的好。
我知道易之姐想说什么,可是姆妈不会轻易放人的,我亲眼见到过梨芸姐姐的结果,梨芸姐姐遇到了能为她赎身的良人,可哪有如何,高昂是赎金又有几个人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