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喝酒不?啊?何剑山愣了一下, 没能明白徐瑶的意思,但还是照实回答了。
会一点,但不是怎么好。
徐瑶抬起头, 皱着眉思考了一下, 最后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会就行, 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啊?!好。
何剑山一直都是糊里糊涂的,完全没明白徐瑶在说什么,徐瑶也没给他解释, 低着头又继续整理去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 徐瑶让蔡经理先进去, 自己则对这何剑山叮嘱了两句,何剑山笑容明媚的拍着胸脯说。
易之姐就放心吧,不就是谈生意嘛!我家本来就是商户,这样的事我自幼就耳濡目染, 不会出差错的。
徐瑶点点头, 其实拉何剑山过来就是充数的,这样的场合她私心是不愿昭兰过来的, 对她的名声不好。
虽说她徐易之可以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 可昭兰还是比较偏传统的,她是不愿让好友陷入不好的境地的。
徐小姐, 许久不见。
一进屋, 屋子里人不少, 除了蔡经理和皖中的郑老板外, 还有《时务报》的编辑陈缃,以及她没见过的一个身着西装的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
除此之外身边还有着三个身着印度绸旗袍的漂亮小姐姐,徐瑶敲门近来的时候, 众人都看向了徐瑶。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徐瑶笑着道歉,不过心中也有些惊讶,原本还以为是谈投资的事,如今看来,只怕是一场不怀好意的饭局。
那三位见徐瑶来得时候,脸色一僵。
还是其中一个看起来更为成熟的人首先反应过来,拿着手绢娇笑着,朱唇微起,冲着郑老板撒娇。
哎呀!郑先生也真是的,难道有我们姐妹俩还不够吗?这不知是哪里来得小姐妹?怎么以前没见过?徐瑶听着这娇俏的声音,轻柔中自带三分媚意,知道这是将自己当成和她们一样陪客的女支了,顿时有些尴尬。
哈哈哈!她可和你们不一样。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徐易之,《平权报》的总编辑。
徐瑶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她知道有一类人谈生意时总喜欢叫漂亮的女支作陪,用来活跃气氛,背地里的心思哪个是不明白的。
你们好!徐瑶朝两位年轻的女支微微鞠躬,听着郑老板的介绍,两位女支这才注意到,徐瑶衣着相比她们的确朴素许多。
说话时声音也没用故意娇媚讨好的感觉,就很清脆的刚脆利落,好像一颗青枣一样,干干脆脆,不卑不亢。
两人有些讪讪的,她们自知自己这样的女人是上不得台面的,素来都是被良家女子所痛恨的,可是徐瑶对她们很普通。
没有一丝瞧不起的感觉,当然也没有高看的成分,就是很普通的打招呼而已,但对于两人来说,都仿佛受了极大的尊重。
先生好。
两位姑娘也一改一开始的调笑,正经的向徐瑶道了个万福。
郑老板,久等了。
徐小姐,许久不见。
陈缃全站起来朝徐瑶微微鞠躬,两个人都是文化人,尽管之前两人之间却有嫌隙,此刻不管心里如何,反正面上都是带笑的。
陈先生。
这位是国会议员陆集安陆先生。
您好。
不卑不亢的几人相互打了招呼,算是对彼此有了一些了解,徐瑶心中现在是疑惑丛生,这几位凑在一起,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坐下后,蔡经理便安排人上菜,选得馆子是一家做皖中菜的馆子,想着是同乡,还是家乡菜来得好。
听说徐小姐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女,我这位朋友可是仰慕小姐已久,不知小姐可否赏脸?郑老板笑着向徐瑶介绍着陆集安,出口就开始捧徐易之,徐易之现在是疑惑丛生,偏偏面上还不能显露。
郑老板过奖,若论才名,陈先生才是个中晓楚,京中鼎鼎有名的大才子。
徐瑶将皮球踢给了他们自己,更是对于郑老板有意拉拢她和陆集安视而不见。
徐小姐过谦了,昔日徐小姐在《神州女报》时我就读过徐小姐的文章,小姐的文章可谓才比蔡文姬,文胜班婕妤。
徐瑶听了,心里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虽说是在夸赞她的才,但听着无比的刺耳,还不如骂她呢。
这应该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吧?陆先生高看了,我徐瑶不过就是一个卖弄文字的,不值一提。
陆集安还打算说什么,就见徐瑶转过头对着自己身边的何剑山低声说话,似乎是在吩咐些什么。
徐瑶接下来就开始主动和郑老板拉拉家常。
,无非是问一下家乡的近况,夸赞郑老板生意兴旺等等。
其实更多的是想探听一下这具身体原生家庭的状况,当初离家出走她从未后悔过,可那个家庭毕竟生养这具身体一场。
她鸠占鹊巢,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完全置身事外。
不过郑老板似乎对于徐瑶真实身份并不怎么感兴趣,和徐瑶说得也多少无关紧要的小事,要不就是吹嘘生意场的事。
徐瑶附和着,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陈缃全见陆集安有些尴尬,这场饭局可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郑老板说着正意兴阑珊的时候,看着徐瑶认真的目光,一种虚荣心从心底蔓延了起来,说话更加口无遮拦了起来。
陈缃全看着心里干着急,用脚碰了郑老板的脚,郑老板才回过神来来,忙干笑着说:徐小姐,瞧我说着说着就忘了小姐是客,这样吧,客随主便,我们走一个。
说着自然而然的一直坐在旁边,静默的女支起身为坐着的各倒了一杯酒,而几人说着就要碰杯。
对不起呀!我不喝酒。
……若论破坏气氛,徐瑶绝对是可以的,这个时候拒绝,郑老板只觉得是在打他的脸,面色青白,很不好看,对上徐瑶笑意盈盈的一张脸,还是强颜欢笑。
徐小姐这是不给郑某面子?我确实不饮酒,就是我身边这个小兄弟也是不擅长饮酒的,不瞒郑老板,来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来谈报社投资的。
你看,我这连账本和企划书都带来了,不想原来是郑老板朋友的聚会。
郑老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他的确刻意模糊了饭局的目的,要是明说是这种饭局,肯定约不出来徐易之的。
就算是谈生意,徐小姐也不能不喝酒吧?郑老板,我……徐瑶还没说完,就被陈缃全给打断了,陈缃全放下酒杯,笑道:徐小姐是才女,若是这样喝酒,可不就和我们这些俗人一样了吗?不如这样我们玩个游戏,输了的喝酒,怎么样?徐小姐不会饮酒没关系,身边不是还有这位小哥呐?要是输了,就让这位小哥代饮,怎么样?徐瑶看着陈缃全,心中还记着上次算计她的事,这次又弄这一出,看来是要和她作对做到底了。
徐瑶已经开始在心底构思怎么写文章骂陈缃全了,那她当耍子,也得看看他们够不够格。
徐瑶这次倒没有直接反对,而是看向了郑老板,似笑非笑的说:只怕郑老板不肯。
只要徐小姐说出来,我一定奉陪。
我一直觉得这饮酒若是没有行酒令就少了一半的趣味,不如这样我们来玩行酒令吧,就击鼓传花的好。
陈先生可是有名的文学家,想必也是玩过的吧,自古文人饮酒多是要有行酒令的,才不失风流雅趣。
我虽不才,却也是好奇这种玩法许久了,今日既然遇见了,可不就得向陈先生讨教了。
徐瑶这矛头可是直指陈缃全,现在这个时代,几个人喝酒还弄那附庸风雅的东西,又不是真的是文人。
陈缃全自然是愣住了,他是会玩,可是郑老板不会呀,故而沉默不语,只装作没有听到。
郑老板一听脸就垮了,他虽然识得几个字,但看账本的时间可比看文学作品的时间多,如今更是不会看书了。
他与人吃酒,大多是同性,就是异性,也多少女支做陪,不过都是互相吹捧,随口浑说,就是行酒令也是粗俗的,上不得台面的。
可徐瑶摆明了是要来文的,那些下三路的东西先别说徐瑶愿不愿意,恐怕是听都没听说过。
像他们这种风月场上混惯了的人,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哪方面的经历,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呵!徐小姐这不是难为人嘛?您可是文学家,这行酒令对您来说不是小意思?那郑老板的意思?猜拳?不会。
徐瑶拒绝的干脆利落,完全不给郑老板反应的机会。
徐小姐,今天未免太不给郑某面子了吧?郑老板又给了徐某人面子吗?我徐瑶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明白尊重是相互的这个道理,这些鬼门头就没必要在我面前弄了吧,否则大家都没什么脸。
徐瑶可不惯郑老板那脾气,别以为她看不出这三人打着什么鬼主意,不就是给她和那个姓陆的拉线吗?徐瑶能陪他们周旋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请她来,还招女支,这是拿她做什么呢?有尊重过她吗?徐小姐,不要激动,既然徐小姐不喝酒那就不喝,也没什么,不知道徐小姐对于这女子现状这么看?陆集安忙笑着打圆场,完全是满脸堆笑的对着徐瑶说,问得也是徐瑶比较擅长的领域。
这不明摆着的。
啊?陆集安一时间没明白,陈缃全却是听出来这是在讥讽他们了,请女客人还招女支作陪,分明是冒犯了徐易之了。
陈缃全冷笑一声,自顾自的喝酒,本来就是为着陆集安才来的,否则他还真不愿来徐易之这碰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