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方纤星朦胧转醒的时候,骤然察觉自己怀里抱了个人,立刻清醒过来,瞪圆了眼睛。
等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方纤星默默抽回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头疼。
谢跖还在睡,碎发压在枕头上,有些柔软,高挺的鼻梁微微翕张,呼吸浅淡,但他的眉头皱着,看起来疲倦和不安。
方纤星放下按太阳穴的手,伸手碰了碰他的眉毛,惹得他眉毛皱了皱,但他疲倦得不愿意醒,只偏头用脸把她的手压到枕头上。
真离谱。
把一个性子冷淡的人逼成这样子,那药可真作孽。
方纤星历史学得一般,只依稀记得这类药是某朝某代后宫一个妃侍开的先河,为了媚宠当时的女皇,生下皇女,找太医调理自己的身子,偶然发现了一些补药能够让他更好地服侍女皇,自此,逐渐传开了去。
直到现在,民间仍然还有许多类似的偏方。
那么国家为什么要禁呢?方纤星扫了一眼谢跖眉宇间的倦意。
看吧,就算是补药,也确实太耗精力。
方纤星默默看了很久,谢跖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跟方纤星的目光撞上,察觉自己的脸正压着方纤星的手掌心,连忙抬头往后退,翻转身,背对着方纤星。
一张床,一床被子,谢跖一翻身,就露出了裸着的肩膀和后背,肌骨流畅,瓷白如玉,上面有些淡淡发红的痕迹。
中药的毕竟不是方纤星,她很有分寸,没那么凶。
反倒是谢跖……方纤星把手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那里有一处比较深的齿痕,除了这里,其它地方遭殃的也不少。
如果不是人们习惯把男人看成吃亏的一方,她肯定得好好辩一辩,昨晚到底谁比较吃亏。
察觉他翻身之后,方纤星还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谢跖缩了缩肩膀,将自己往下沉了一些,咬着唇,不知道这种情况,接下来该怎么反应,怎么做。
方纤星大概也觉得两个人这么无声地躺着气氛有些僵硬,坐起身,以指为梳,随意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再低头,把还在的几粒扣子扣上。
再怎么扣,也扣不齐整,方纤星随意地拢了拢,眼睛向下瞥了一眼一动不动躲着她的谢跖,索性就这样直接下床,一步步朝着卫生间去了。
谢跖听到她下床的声响,耳根瞬间红透了,紧紧闭上眼睛,半张脸都缩进被子里。
不用看,他也知道方纤星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昨晚的记忆片段清晰地留存在脑子里,他抱着方纤星,拼命在她身上汲取想要的抚慰,但方纤星却带着顾虑,不肯给他,逼得他一直咬她,叫她,胡作非为地扯她身上的衣服,整个人像只不害臊的小蛇,缠在她身上不依不饶。
他叫了她方纤星、纤星、星星、妻主,甚至还不要脸地叫姐姐。
姐姐,给我……姐姐,你爱爱我……姐姐……呃……方纤星慢点……谢跖抬手将被子完全捞起来,牢牢裹住自己快要冒烟的脑袋,脸上的热度越升越高,几乎要跟昨天的药性发作的时候一样高。
方纤星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舒服了很多,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另一套干净的浴袍放到床边。
看到谢跖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裹到被子里面去了,不由得好笑。
这怎么呼吸,也不怕憋着,于是伸手准备帮他把头露出来。
谢跖却在被子里攥得死紧,方纤星扬了扬眉。
原来是故意的啊,好吧,是她多事了。
我去外面吹头发,你起来洗澡吧。
衣服不能穿了,一会儿我让人送新的来,你先穿浴袍。
洗完澡擦干,脚腕上要喷的药在床头柜上。
方纤星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遗漏的,可当她要走的时候,看着床上不见头尾的小鼓包,突然关切地问了句:你起得来吗?洗澡需不需要……蒙在被子里的谢跖立刻出声,声音闷响,但是语气可急促了:不需要!我起得来!方纤星被逗得笑出声,拿着吹风机退后几步:那……那挺好的。
说完,拿着吹风机,转身离开了房间,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被子里的谢跖整个人泄了气一样趴平。
*方纤星头发刚吹干,酒店套房的门就被敲响了,方纤星放下吹风机,去开门。
宋笼沙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望:姐,我可以进去吗?方纤星觉得谢跖害羞成那样,估计在穿整齐之前是不会出房间的:可以。
宋笼沙腰杆一下子挺直,拿着两袋衣服,大摇大摆进了套房。
你就坐在这儿别乱走。
方纤星翻了翻她带来的衣服,将男装那袋提着,转身进了房间。
却刚好碰到谢跖洗了澡出来。
他正低着头系结,碎发上的水珠凌乱地下坠,侧脸精致得像是游戏建模里的美人。
方纤星步子不由自主地停住,换了几个呼吸,才能勉强镇定地说话:这是笼沙带来的衣服……你换好再决定出不出去吧。
说完,不待谢跖反应,快步出了门。
谢跖刚紧绷起身子,方纤星就直接转身走了,他不由得半垂着眼睛,心里莫名地没有着落。
方纤星昨晚说的喜欢他,难道只是为了安抚他,给他留点自尊才说出口的吗?昨晚之后,她俩到底应该怎么相处才对?*宋笼沙趴在沙发扶手上,伸长脖子往里面望,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方纤星就出来了,凉凉地给了她一眼。
宋笼沙缩缩脖子,乖巧地坐好,但眼睛里的八卦意味毫不掩饰。
姐,你们昨晚真的……用的是那种意味深长的、很八卦欠打的拖长音。
小孩子少打听。
方纤星睨了她一眼,坐到她旁边的独立沙发上,拿着手机处理事情,想了想,随口问了句,今天不拍戏?拍啊,但昨天半夜你搞了那么大一出,苏导给我们放了一早上的假。
没得到回答,宋笼沙可不罢休,自食其力地开始扫描方纤星。
浴袍宽松,果然被她发现了锁骨的咬痕和耳后的刮痕,顿时心满意足,感慨道:想当初,姐夫还是我男神那会儿,我可从没敢想亲亲抱抱这种事,结果姐你竟然一步到位了……姐,什么感觉啊?你得庆幸你没想。
方纤星放下手机,抬腿踢了宋笼沙一脚,要真这么闲,去给我查查,昨晚剧组里有没有人反常,我不信这事跟你们剧组无关。
你就是想支开我,你手下那些人神通广大的,只怕那两个人的供词都写十页了。
宋笼沙捂着自己小腿上被踢到的地方,站起身来小声抱怨,姐,别动不动踢我呀,我是要穿裙子的人。
方纤星毫无愧疚:你正经点我会踢你?外头儿玩去,我要换衣服了,别耽误我时间。
宋笼沙还想说点什么,几下就被方纤星赶走了。
这中间,谢跖果然没出来。
方纤星拿着剩下的袋子进了另一个房间,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谢跖也出来了。
屋里开着空调,谢跖没穿外套,一身灰白的针织衫看上去清清爽爽的,但头发却还是潮湿的。
方纤星心里暗道自己太过大意,一边抬步去拿吹风机,一边朝他开口:过来。
谢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朝方纤星走过去。
被方纤星拉着坐下,一把按住头的时候,还有点懵。
嘈杂的吹风声音响起,方纤星的手指指引着暖热的风从他头发中穿过,谢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抬眼,偏过头悄悄去看方纤星。
方纤星看他一直想看过来,眉尖一挑:看什么?以后要看很久的,不用着急现在看。
谢跖触电一般转回脸,脸颊瞬间被烧红,他没有着急,他只是想看看方纤星的反应,好让他知道她们俩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纤星始终没提昨晚场面失控前的事,和谢跖就着奇怪又和谐的气氛,吃完了酒店早餐,快要出门的时候,方纤星伸出手,看向谢跖。
昨晚的事可以等冷静了再谈,但是谢跖已经是她的了,出了这个门,谢跖最好别给她又来一招不认账。
谢跖低头看着眼前的白皙纤细的手,抬眼偷瞥方纤星,犹豫了一会儿,耳朵绯红地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放到方纤星手中。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有牵手的动作,但昨晚之前,谢跖并没觉得有什么。
情势之下人和人有牵手、握手的情况是正常的。
但经历了昨晚……他有些无法直视方纤星的手。
她们没有做到最后,方纤星镇压了急躁难耐的他,一心按自己的节奏给他纾解。
他被控制在方纤星怀里里,整个人像是要融化成水一样,紧紧贴着方纤星,一声一声急躁又难耐地催促,非常不矜持。
谢跖有点不想承认那是自己。
出了酒店房间,谢跖一边跟在方纤星旁边,一边在心里哀嚎,他觉得他的脑子不能要了,他一闭眼就都是昨晚的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