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董临海没听清。
蔺航之手围在嘴边当作喇叭在他耳边喊道:我说——找到了——!在哪儿呢!顺着蔺航之指的方向看去,董临海也看到了夏琼云, 而汪雀因为海拔不够, 只能隐约看到她的帽子顶。
年轻姑娘正在同伴的簇拥下观看着表演, 时不时和身边的朋友交流几句,跃动的灯光照在她脸上, 长发垂在身后,隐约露出钻石耳钉,她望着舞台, 面上同样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兴奋表情, 这和众人印象中那个寡言少语却非常靠谱的夏琼云不甚相同, 也许她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现在还不方便出手,蔺航之耐心等待着, 半个小时后, 猛男秀终于结束了, 蔺航之以及董临海的眼睛和耳朵都得到了解放, 观众们开始有序的离场,董临海使了个眼色, 三人小队开始行动。
夏琼云去了卫生间, 没有注意到还跟着几个小尾巴, 卫生间门口排着不短的队伍, 要怎么把夏琼云引过来?或者直接用死亡的方式将她唤醒?还是先试试看小夏姐能不能认出我们吧。
汪雀闭上眼睛用心想象, 泰迪熊玩偶套装下一刻陡然出现在她身上,她将厚厚的头套带上,抬起一条缝隙, 道,我去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你们找个理由把小夏姐单独带到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董临海和蔺航之点点头,他们相互商量了下,打定主意。
玩偶熊的出现果然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排队的都是年轻女性,本能的喜欢这种可爱的毛绒玩偶,特别是汪雀会主动做可爱的动作,引得众人都想要和玩偶互动或拍照。
夏琼云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其他人和玩偶互动,这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请问是夏琼云小姐吗?夏琼云转过身,那是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亚洲面孔,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眼熟?其中那个看起来带着些衰样的继续用英语道:我们是工作人员,您被挑选为本场表演的特别观众,请跟随我们来领取您的礼物吧。
夏琼云很警惕,她皱了下眉头,问道:表演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现在才公布幸运观众?蔺航之继续编:那是我们的一时疏忽,所以现在才来找您补救,您可以看一下您的入场券,上面应该有特殊的标记,代表着这次的幸运观众。
夏琼云将信将疑地从坤包里拿出入场券,果然在右上角看到了六芒星的标志——之前有这个东西吗?夏琼云仍然不能相信:能给我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吗?董临海和蔺航之掏出临时幻想出来的工作证,夏琼云看过后,最终仍道:抱歉,我不是很想要幸运观众的礼品。
她不相信他们。
蔺航之和董临海无奈,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好吧,很抱歉打扰您了,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夏琼云颔首,她转回身,排队上卫生间的队伍已经向前走了几人,她正抬脚跟上,口鼻突然被从后捂住了。
带着甜味的刺激性气体被吸入鼻腔,夏琼云几乎在瞬间大脑便昏沉下去,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刻,她听到了同伴惊慌失措的尖叫。
世界归于黑暗。
董临海扛着昏迷的夏琼云狂奔进了电梯,蔺航之和汪雀紧随其后,在夏琼云的同伴们追来之前,电梯门关闭,带着他们前往最顶层。
电梯到达最顶层,他们随便挑了一间房,手中变出房卡,滴的一声响动,房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最后的汪雀将门反锁上。
董临海把夏琼云放到床上,他们需要赶在安保人员到来之前将夏琼云唤醒。
暂时没法把她弄醒了,直接动手吧。
蔺航之从口袋里掏出装有白色药粉的小玻璃瓶和注射器,以及一小瓶透明的液体。
汪雀:这是什么?氰化物。
蔺航之将针管中的生理盐水注入小玻璃瓶,瓶中的白色粉末被溶解,他动作熟练地抽出再注入,很快药剂便被混合均匀,全部抽进了注射器中。
夏琼云安静地躺着,无声无息,就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她还是长发的模样,让蔺航之不禁想起最初在时之迷宫见到她时。
蔺航之将回忆扫出脑海,就算是在梦中,亲手杀掉队友也是件无比残忍的事,介于会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他主动将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
蔺航之深吸口气,将夏琼云的衣袖挽起,针头扎在她胳膊上。
剧毒物被注入静脉。
.维克多站起身,从车厢中部走到前端,卫生间显示着无人使用,他推门走了进去,指示牌随着门被锁上变成红色。
他站在狭小的空间中,面对着镜子掏出手机,拨通了通讯录最上面的那个号码。
几声短暂的忙音后,电话被接通,温柔的女声传来,那是他的妻子,卡琳娜。
怎么打电话过来了?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维克多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俄语声低沉,大概还有四个小时就能到了,孩子们还好吗?大家都很好,正打算到时候一起去接你呢。
背景隐约能听到小女儿的笑声,她正在问是不是爸爸打电话过来了。
维克多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他抓着手机的那只手缓缓地收紧,安静听着妻子和孩子们的每一句话,似要将那些声音永远的,永远的印刻在心底。
他们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天气,邻居,工作,财政支出,孩子们的学习状况……卫生间的门被人敲响,维克多捂住手机话筒喊道:抱歉,请去其他车厢的卫生间好吗?敲门声停了,维克多松开手,电话那头的女人道:你在哪里?是不是不方便打电话?要不然先挂了吧。
维克多立刻道:别挂,卡琳娜,我没关系的,我们再聊一会儿。
他的语气太像是恳求,通话得以继续,直到那边的女人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怎么了维克多,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很好。
维克多微笑望着镜子,那双紫罗兰色的眼中满是温柔,让孩子们给我说句话吧。
就在旁边的小女儿立刻接过手机,喊道:爸爸!你什么时候能到家啊!就快了。
维克多道,你在家有没有听妈妈的话?有!那以后爸爸不在的时候,你也要继续听妈妈的话。
知道啦!安娜和卡莎还没放学,等下我去接他们,正好一起去车站。
列车逐渐减速,广播中播报着经停消息,维克多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他轻声道:就先到这里吧,我爱你和孩子们,卡琳娜。
对于丈夫的突然告白,女人只觉得些许久违了的羞涩,并未注意到那背后更深层次的涵义:我也爱你,四个小时后见。
好的,再见,卡琳娜。
列车稳稳停住,维克多挂断电话,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走出卫生间,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直接下了车。
凛冽的寒风灌进脖子里,维克多长长呼出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从他口鼻处飘出。
相隔两道铁轨,另一辆途径的火车亮着车灯,正要进站。
列车员并未注意到徘徊的男人,维克多双手插在兜里,耳边是飞快靠近的呼啸声,在列车驶来的数秒前,跳下了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