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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老婆

2025-04-02 00:51:37

花园紧邻一座钟楼, 高高矗立,灰淡而宏伟,时间预先调过, 八点整, 噔——, 沉闷的钟响, 尾音荡开,悠悠拉长。

几束烟花渐次升空,在钴蓝色的夜幕中耀眼绽开,如吹落的星雨,划着银色的轨迹坠落。

隐约听到有人在致辞, 化妆室离得稍远, 玻璃做了隔音,只开小半扇,声音模糊地传过来。

宴会即将开始。

毕竟要跳第一支舞,按时间, 他们现在应该去做登台准备。

阮双柠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重新抬起下巴,肩颈如天鹅,小披肩上半部有层薄纱设计, 小巧圆润的肩膀若隐若现, 锁骨线条流畅优美。

她右手轻轻搭在陆清知伸出的左手上。

他手心合拢, 慢条斯理地牵住阮双柠,低垂着下颌, 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落在颈前的一缕头发。

姿态亲昵。

周屿时仍然站在他们面前, 没有要和陆清知对流程的意思, 似乎有话要讲,眼里容不下别人,只有阮双柠一个。

陆清知神情散漫,疏哑的声音发沉:让开。

阮双柠的视线平直向前,没有分毫落在周屿时身上,周屿时顿了顿,挪开脚步,站到一边。

高跟鞋银亮崭新,跟高又细长,硌得脚底有些发痛,敲在光滑的地板上,一声连一声的脆响。

化妆室外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头顶是盏盏相接的水晶灯,光瀑泼洒,到处都明亮。

见没人,不需要演戏,阮双柠把手收了回来。

她看起来不太有精神,卷翘的睫毛很长,顺着眼皮向下搭。

见阮双柠情绪低落得明显,陆清知腔调淡淡:就那么喜欢他?我确实听说今天有个要献唱的小歌手,是借了壹点传媒千金姜代琪的风,没想到就是周屿时。

姜代琪,这个名字也足够熟悉。

阮双柠有须臾顿默,开口,声音低涩:我不喜欢他。

可那毕竟曾经是她的少女心事,期许过,甜蜜过,又被狠狠摔落过,想要完全抹去需要时间。

周屿时高中那会儿,因为一张在校庆上唱歌的照片被星探发掘,签了个小公司。

他一心要带着他从高中就组建起来的摇滚乐队,可公司只愿意捧他一个,周屿时费力争取,乐队是保下来了,可后面公司根本不给什么机会。

也就偶尔跑几场街头表演,路人把拍的表演视频上传网络,得益于周屿时那张冷淡又性感的脸,乐队有了点小小的热度。

不过后续资源跟不上,也没翻出什么太大的水花。

还是糊穿地心,查无此人。

自从高中那个下午被周屿时救下后,阮双柠就成了他最忠实的粉丝。

她私藏了许多周屿时的海报、照片和贴纸,还有她亲手画的各种各样的画像。

或淡笑,或冷漠,每一张的周屿时都好看得无以复加。

其中有很多是她读书时省下早餐钱去定制的,市面根本买不到,小心翼翼地压在书柜的最底层,为了不被发现,很少敢拿出来欣赏,却在某天仍然被妈妈翻了出来。

几年来关于周屿时的所有珍藏,顷刻间被妈妈撕得粉碎。

阮芝阳简直发了狂,即使是撕碎了也拼命用脚去碾那些纸片,声嘶力竭地指着她骂:阮双柠,你居然喜欢自己的……她急喘了口气,眼底通红:你到底要不要脸!阮双柠被尖锐的用词刺得发痛,人生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和妈妈顶嘴:他是我什么?哥哥?他甚至连周叔叔的亲生儿子都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到阮双柠脸上。

世界安静下来。

阮芝阳用足了力气,一巴掌甩得结实,阮双柠的脸上立刻起了清晰的指印。

动手过后,她似乎冷静了下来,呼吸慢慢恢复平缓,下巴昂着,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端庄姿态,冷冷看向女儿:你是不是非要逼得我和你周叔叔离婚才罢休,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

妈!脸颊火辣辣的疼,阮双柠像只崩溃的小兽,蹲下抱住膝盖,泪眼朦胧地抬脸,如果不是屿时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阮芝阳的肩膀一颤,脊背弯了弯,即刻挺直。

我跟你说过,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起码你现在没事。

没事吗?连和男生同学的正常相处都做不到,也叫没事吗?即便是细纹爬上眼角,阮芝阳仍旧优雅美丽,她看着阮双柠,似在隐忍:你以为周屿时是什么——只说了半句,像是突然清醒,她止住话:总之,把你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你和周屿时永远都不可能。

永远都不可能。

满地碎片纸屑像雪花,几乎将阮双柠吞噬。

烟花声越来越清晰。

花园里,灯璀璨,亮如白昼,香槟塔高高堆叠。

虽然和整体设计风格不符,但老爷子不在意这个,炫耀心切,非叫人把寿桃花包塔和百寿图摆在显眼的位置。

要不是陆清知拦着,他还要派人去做欢迎我的宝贝孙媳妇阮双柠的巨型条幅。

不过也将寿宴的喜庆衬得浓了几分。

圆舞台布置成中世纪复古风,红银色交织的厚重丝绒布装饰在一侧,法式雕花烛台高低错落有致,托起无数烛光,落地灯缀在舞台下。

灯也朦胧,月也朦胧。

唯美又浪漫。

准备开始。

按照事先排练好的,阮双柠和陆清知分别在舞台两端。

周围暗淡,唯独两束光追逐着他们。

才刚登台,两个人就引起一片惊呼。

总之,一对绝色。

阮双柠像个落入凡间的人鱼公主,面容惊艳,长裙浮光流动,美得让人屏息。

再看陆清知,多数人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本尊,本以为屏幕上见到的脸已经足够好看,今天一睹真容,才惊觉更是撩人。

他穿了件棉麻质感的白色衬衣,带有褶皱,故意做旧的设计,不规则的下摆没有锁边,右胸前是几朵有烧灼感的立体玫瑰,西裤剪裁贴合,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他向着阮双柠抬手,姿态慵懒又迷人。

音乐声响起。

阮双柠一手拎起裙边,随着节奏轻盈旋转,转至他面前,脚步连动身体左右摆荡,两个人手心贴合,相视一笑。

伴随着浪漫的曲调,他们升降,旋转,摆荡,倾斜,反身。

舞步起伏连绵。

他们配合默契,眼睛里只投着彼此的影子,似乎连空气都淌着蜜。

陆清知扣住她的腰,天地旋转,裙角飞扬。

也没设计什么复杂的动作,都是一些基本舞步,但两人之间有种绝妙的氛围感,台下的掌声一浪接着一浪。

姜代琪坐在中排,视线一直落在阮双柠的脸上,那张惊艳的脸隐约觉得熟悉,看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对旁边的周屿时说:这不是你家那个妹妹?周屿时面无表情,目光冷透:我说过了,她不是我妹妹。

好好好,嫣红的唇轻翘,虽然过惯了大小姐说一不二的生活,性子骄纵,但面对周屿时她向来温柔可人,一点脾气都没有,阮双柠是吧。

姜代琪可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人,之所以对只见过一面的人有这么深刻的印象,并且还能准确地说出她的名字,纯粹是因为阮双柠实在太过惹眼。

姜代琪曾以女友的身份硬跟着周屿时去他家里吃过一顿饭。

自我介绍后,她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对周屿时的心思不一般。

那晚的饭菜并不合姜代琪的口味,她吃得很少,周屿时本就是冷淡不多话的性格,一直都是她在那里找话题。

同样不出声的还有阮双柠。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只顾低着头,不夹菜,默默地扒着一碗白米饭,数饭粒儿似的,直到晚饭结束还剩下大半碗。

直觉告诉她,小姑娘现在很伤心。

姜代琪不动声色地打量阮双柠,莫名地有种危机感。

她实在漂亮。

不是保养品和化妆品堆砌出来的那种美,干干净净的一张小脸,皮肤很白,清清透透,随手盘起来的丸子头,睫毛很长很翘,柔软又纯净。

阮双柠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乖乖地坐在那里,眼角泛红,就足以激起她的嫉妒。

所以姜代琪自作主张,私下里和她说了那些话。

之后没再见过。

后来很突然地听说她结了婚,但不知道和谁。

现在居然和陆清知扯上了关系。

收尾动作,反身旋转,阮双柠转进陆清知的臂弯,他半揽半抱住她,定格,最后一个音符滑落。

一舞结束。

阮双柠悄悄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脚腕有点痛,可能是刚才某个动作用过了力,还好,整支舞顺利完成,没有出现什么丢脸的纰漏。

最后一个动作维持三秒就可以完成表演,然后谢幕离开,眼看过了十秒,陆清知仍旧这么抱着,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喂,陆清知,阮双柠拿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声音小小,撞上他的视线,放手啊。

浓睫低垂,半遮住浅湛的瞳仁,陆清知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嘴角慢慢噙着笑:不够完美。

什么?如果——算了。

他揽着阮双柠的肩膀把她扶正,没继续说,敷衍地一挥手,第一支舞结束。

接着到了正式的舞会时间,悠扬的小提琴声适时响起,不少人邀约心仪的舞伴,共舞浪漫一曲。

按照事先说好的,阮双柠一直跟在陆清知身边。

她今晚实在耀眼,是全场焦点,只是大家看着眼生,不像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估计是哪个表演系的学生,某些富家阔少心痒难耐,试图和她搭个话。

但阮双柠寸步不离地跟在陆清知左右,也就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动心思。

这两年,都传言陆老爷子更属意这个孙子接掌陆家。

虽然现在陆俞山当家,可老爷子能从一无所有到打拼下这片产业,手腕之雷厉也是坊间有闻,他要说要易主,自然有他的办法。

再者,即便不提陆家那一层,陆清知如今在圈里的地位不可撼动,又是个随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谁的面子都不买。

这么个美人携伴,虽然没有明说是他的人,但哪怕是图新鲜逗在身边的莺燕,也并非在场的这些人可以肖想。

于是只能按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阮双柠是陆清知黏人的小尾巴,她很快体会到了跟着大佬走的好处,不需要和陌生人假笑说场面话,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打扰。

甜品区在角落,放了几只橘色小沙发,没人坐,阮双柠安心独占一个单人沙发,小口地喝着一杯果汁。

陆清知坐在旁边的长沙发,倚靠在沙发背上,长腿随意地搭放着。

哟,陆哥,在这儿躲清闲呢。

一个休闲打扮的年轻男人走过来。

他很高,头发搞成满头小卷,五官立体又清晰,外形清秀帅气,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却盖不住骨子里散出来的那点痞气。

陆清知淡扫过去,关心道:瞎了?他故作深沉地推推眼镜:你懂什么,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斯文败类款,我那些妹妹们都喜欢。

宋长晏?阮双柠视线逡巡,从他的头发卷研究到下巴骨,犹疑地叫了一声。

陆清知深深地看她一眼:你们认识?这么个大美人要是见过,我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宋长晏惊讶,拨开陆清知,自顾自地扒着扶手,紧挨阮双柠的小沙发坐。

我叫阮双柠。

哦哦哦,宋长晏了然,神经开始兴奋,嫂……身边,不轻不重的一声咳。

话到了嘴边开始拐弯。

宋长晏接着说:扫过一眼,就知道是个名如其人的好名字。

他刚回国不久,也是陆清知合约婚姻的知情人,也知道他们后来离了,但始终没见过嫂子本人。

这种场合把人又带来,估计是存了点重修旧好的心思。

宋长晏越想越觉得他猜得有道理。

阮双柠有点不好意思:你能给我签个名吗?陆清知:?她找侍应生要来纸笔,指着白纸:再写一句‘爱你一万年’可以吗?陆清知:??他手肘一撑,要站起来,想看看阮双柠的脑子里到底有几斤浆糊。

非常好,管别的男人要签名这么热情似火。

对他陆清知,全国少女的梦中情哥,不屑一顾。

不是吧,宋长晏自己都不相信,我还有粉丝?还是他前嫂子。

他和娱乐圈的唯一交集,就是回国那年自家公司投拍了一个低成本小网剧,他闲得没事,玩儿似的客串了一个男十八号。

之所以是男十八号,因为里面一共只出现过十八个男演员。

而他仅有三句台词和一个特写。

三句台词分别是嗯哦好。

特写是上断头台。

那部小网剧在某剧评网开分2.2分,根本没多少人看过。

而后宋长晏觉得演戏真没意思,遂他爸的心意进了公司,全心全意做富二代,没再作过别的妖。

To后面,你写个雾雾,宋长晏拿过纸笔正沉思,阮双柠在旁边指导,像雾像雨又像风的那个雾。

原来是给别人签。

陆清知又坐了回去。

钟甜雾是追星狂魔,深度颜控,墙头无数,真爱只有宋长晏一个。

那个小网剧她只是下饭时无意中打开了一集,男十八号宋长晏的戏份恰好集中在这一集,就是那个断头台特写击中了她。

怎么能有男人连被砍头都那么有魅力!阴惨惨的特写截图,至今仍然是钟甜雾的手机屏保。

宋长晏把金丝边眼镜摘下来往领口一挂,像个小学生,认真按照阮双柠的指导在纸上龙飞凤舞,嘴里念念有词——To亲爱的雾雾,爱你一万年,宋长晏。

最后还发散思维,自己写了个啵啵上去。

没经历过这种被追星的待遇,拿着特签左右欣赏,宋长晏有点陶醉,意犹未尽地撅起嘴:还要印个唇印吗?大可不必。

阮双柠一把抢过签名,颇为珍惜地在沙发扶手上展了展。

没眼光。

半晌,陆清知才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舞会部分请了专业的交响乐团,三首曲后,乐团退场,陆老爷子被请上典礼台点燃百年烛。

老爷子身着喜庆唐装,拄着拐杖,脚步较以往轻快不少,整个人精神焕发喜气洋洋,登了台,陆俞山给他递过火,面前是掐丝珐琅仙鹤烛台。

烛台整体是仙鹤衔灵芝的造型,仙芝鹤寿,寓意延年益寿,灵芝顶部托起几盏粗壮的红烛,金漆刻着寿字的草书。

陆老爷子点燃了百年烛,长孙呈茶,陆清知敛了平时的懒散纨绔,一举一动还像那么回事儿,垂了首,恭敬地给老爷子敬上一杯茶水,老爷子脸上的笑没歇过,伸手接过来。

台下宾客纷纷高举起酒杯,敬祝寿星寿与天齐。

老爷子以茶代酒,一杯饮尽,切了寿糕,晚宴开场。

陆老爷子本想让阮双柠给他献寿桃,借此机会表明这是他宝贝孙媳妇,陆清知提出反对意见。

我和小阮的关系目前还是越低调越好,当时和她领证比较匆忙,没来得及有什么仪式感,正想着以后补给她,重新来个世纪求婚,如果现在对外宣布了关系,到时候还有什么惊喜。

听起来有理有据。

哄人的话反正他是张口就来。

关键老爷子还深以为然,觉得大孙子说得对极了,完全照他的打算做。

祝寿仪式走完流程,从典礼台上下来陆老爷子就在找阮双柠,转了半天,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她。

陆清知也在。

陆老爷子有点满意,小夫妻就该这么黏黏糊糊的才对。

他手里端着一个小碟子,直奔阮双柠那儿,碟子里是块刚切下来的蛋糕:双柠,这是爷爷专门给你切的。

阮双柠赶紧站起来,搀老爷子坐下,接过蛋糕。

老爷子压低嗓,神秘道:趁他们不注意,我特意切了个大块,上面有一朵完整的花呢。

表情很是得意。

祝寿蛋糕请了顶尖甜品师来做,好几层,比阮双柠人还高,最上面那层做了一对,另一个专门留老爷子来分切。

取了富贵花开的意,花裱得重重叠叠,想切下来完整的一朵还真不容易。

别的不说,老爷子这双眼睛是够可以的。

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要特意给我切块大蛋糕。

阮双柠哭笑不得。

陆清知接话:她的意思是她想吃整个。

阮双柠一记小拳头捶在他身上。

等等,宋长晏出声,你们不会是在打情骂俏吧?陆清知: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陆老爷子就在眼前,演技当然要用到刀刃上。

宋长晏不想看,转头向陆老爷子:爷爷,我也想吃大蛋糕。

去去去,想吃自己去拿。

偏心!宋长晏撇嘴控诉,我也要吃大块的!宋家和陆家一向走得近,宋长晏是陆老爷子看着长大的,拿他当亲孙子待,宠得不行,陆清知刚回陆家的时候,不少人暗嘲他的私生子身份,宋长晏却事事站在他这边。

陆清知一直也挺照顾他。

宋长晏是独生子,久而久之,真把陆清知当成了自家大哥来待。

他不过是去国外分公司历练了大半年,再回来,陆哥重拥美人,连陆老爷子的心尖儿宝也换了别人。

正演得热闹,手机震动,陆清知低头看,是陈宗裕的来电。

前几天的碰面会他们聊了聊对主打曲的想法,两人聊得很是尽兴,许多想法不谋而合,对撞出不少新灵感。

陈宗裕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热血涌上头的感觉了,一有新的想法他就会立刻和陆清知探讨,对这次做出热曲信心十足。

见阮双柠和老爷子聊得开心,陆清知起身,俯肩对宋长晏说:不要离阮双柠太远,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她,我尽快回来。

两人离婚的时候,陆清知难得来找宋长晏喝酒,他也是那个时候听陆清知提过一次,阮双柠有恐男症,有点怕和陌生人接触。

保护前小嫂子,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宋长晏严肃地点点头。

没多久,有人来找老爷子寒暄,多年生意场上的老伙计,老爷子不好推拒,又觉得他们上了年纪的人话题没意思,别难为小辈在旁边听,于是拐杖一拄,站起来:那边聊。

又对阮双柠说:别只顾着坐在这儿,想吃什么就去吃,别饿着肚子。

我知道爷爷,阮双柠也跟着起来,伸手托扶了下老爷子的手臂,您忙您的,我饿不着。

那块蛋糕都足够她吃了。

老爷子一走,沙发这边只剩下阮双柠和宋长晏。

宋长晏虽然是个社交悍匪,可对方是他的前小嫂子,关系多少有点尴尬,又不喜欢陌生人,他满身是嘴也不知道先开哪张起个话题。

正苦恼着,宋长晏的妈妈远远冲他招手,要为他引见鑫达资本的总裁,他犹豫了下,问:嫂……哦不,小阮,你还要去别的地方吗?不了,我一直在这待着就好。

那还行,宋长晏决定快去快回,他那位母上大人是个急脾气,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再磨蹭指定要挨上一顿骂。

鑫达资本的总裁五十好几,说起话来絮絮叨叨,等和宋长晏敲定下周五的时间谈最新一季广告赞助的事情,酒都喝了三杯见底。

谈完事情,宋长晏匆匆再回老地方,只见一对男女正坐在那谈天碰杯。

阮双柠却不见了。

喷泉边,青铜雕塑昂首,吐出股股清泉,细流坠落于水面,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这边是个很小的喷泉,被巴掌大的小水池圈起来,和寿宴主场地的灯光通明不同,位置偏,没有扯灯,黑黢黢的。

因此也十分清净,根本没人过来。

刚才那块宝地来了别人,若有似无的打量让阮双柠浑身不自在,她索性另外寻个地方。

阮双柠捧着她的小蛋糕,坐在喷泉背面,蛋糕用银叉分割成小块,一口一口吃得很慢。

蛋糕的甜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奶油细腻又不黏口,味道特别好。

她一边吃一边研究调配和做法,那朵完整的小花舍不得立刻吃,先挖一挖边角。

陆清知应该也会喜欢吃这种小蛋糕,不过甜度要再加一点,上面撒上一层巧克力碎。

面包里的果酱换成芒果酱他会更喜欢。

这么想着,阮双柠忽然清醒,她为什么要管陆清知的喜好啊。

柠柠。

正懊恼,周屿时突然在身后叫她。

整个晚上,周屿时几乎都在关注着阮双柠,他知道陆清知的脾气,见阮双柠一直跟着他,周屿时没过去找不痛快,现在看她落了单才终于出现。

阮双柠肩背一僵,手蓦地停住,银叉碰在碟子边缘,低脆地响了声。

周屿时放轻了声音,不似平时的冷漠:你还好吗?挺好的。

阮双柠转过身来,尽量维持平静。

仿佛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他沉默片刻,又说:听阮姨说你一直不肯回家,如果是因为我——和你没关系。

她出声打断。

周屿时这才发觉,阮双柠好像和记忆里那个柔软的小姑娘不太一样了。

那时候的她最喜欢黏着他,连他周末打球也要一起去,却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看,一看就是一下午。

她会给他买奶糖,但他从来不爱吃那种,攒了许多,后来过期好久融化得黏糊糊他才舍得扔掉。

而不像现在,面对他,眼神是冷的,语调也是冷的。

是他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弄丢了。

想到这里,周屿时忽然觉得心间一阵刺痛。

——姜代琪早就察觉到周屿时今晚的不对劲,他自以为不露痕迹,但频频看向阮双柠的视线已经泄露了情绪。

她忽地心气不顺,烦躁的气流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

论相貌,论家世,论对他的感情,她姜代琪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讨不得周屿时的喜欢。

姜代琪对周屿时是一见钟情,声势浩大地追了好一阵,周屿时对她冷若冰霜,眼看没戏,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

周屿时想保摇滚乐队,姜代琪只是略施小计,骗他签下十年合约,而后抽掉全部资源,让他们毫无办法。

周屿时有野心,他想做国内独树一帜的摇滚乐队,想光芒万丈,想留名乐史,想万人追捧,想赚很多很多钱,可陷入这种境地,迟迟看不到未来,又赔不起高价违约金,只能毫无指望地等待。

人的花期就那么几年,一旦把握不住,凋谢了不会再来。

姜代琪提出交换筹码。

做她的男朋友。

她帮他从中斡旋,十年长约改到三年,且一分违约金不用赔。

他根本蹉跎不起十年。

周屿时低了头。

姜代琪知道自己不光彩,但她不在意。

周屿时虽然应了条件,可心永远不在她身上,这就是对她的惩罚。

没关系,人在她身边就好。

反正周屿时只有野心,没有真心。

可是重逢阮双柠,姜代琪明显有了种危机感。

好像周屿时并非没有真心。

她只是和几个小姐妹聊了聊这一季的大牌秀款,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周屿时的人影。

姜代琪一路找过去,果然不出所料,看见在隐蔽处,周屿时正和阮双柠说着什么,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神色,目光始终捕捉着阮双柠的眼神。

她不是想故意去偷听,可是嫉妒和好奇让她迫切地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姜代琪放轻手脚,离得再近一点,可以隐约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

阮双柠语气很淡:周屿时,无论我结婚还是离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以前和你没有关系,以后也不可能和你有关系。

周屿时低眸,眉皱了皱:就算和我没关系,柠柠,你也不能和陆清知搅和在一起,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现在只不过是看你年轻漂亮而已,你跟着他不可能有名有份,你还年轻,不要作践自己。

他竟然这么看她。

阮双柠听不下去,拿话堵周屿时:我想跟着谁是我的自由,我就是喜欢陆清知,不要名分也想跟着他,可以吗?周屿时往前走了两步,想去握她的手腕:柠柠,别说气话,我想好了,等我……阮双柠往后退,避开和他的接触。

阮双柠,勾引男人,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是不是会让你特别有成就感?姜代琪终于忍不下去,抱着手臂,面带嘲讽地看着阮双柠。

她穿一件银色深V的亮片吊带裙,明艳的妆容配上浅棕色大波浪,气势迫人,声音穿透晚风,吸引了几个人过来。

姜代琪踩着细高跟走过去,亲密地挽住周屿时,故意颠倒黑白:今天晚上那么多富家少爷等着你钓,怎么非要贱到勾引别人的男朋友啊?姜代琪。

周屿时眉蹙得更紧,话里含着警告,想要撇开她的手。

姜代琪不松手,低低提醒:周屿时,你别忘了今天这个机会是怎么来的。

周屿时根本没资格来这场晚宴,是搭了姜代琪的面子才能带他来,并给他争取到了唱祝歌的机会,在场绝大部分都是数得上名头的大佬级人物,只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以后不愁没有资源拿。

权衡了一下,周屿时沉默了。

他放弃太多才走到今天,怎么能半途而废。

见这边起了冲突,似乎和今天那位吸引全场眼球的人鱼公主有关,并且姜代琪在这个富家圈子里一向吃得开,认识她的不再少数,又围过来一波人。

草草数过去,二十多个人,脸上都带着吃瓜的兴致。

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被众目睽睽之下羞辱,阮双柠努力想要保持平静,可两肩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难道我说错了吗?姜代琪很满意周屿时的沉默。

她愈发嚣张,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腰扭得比水蛇还软,走到阮双柠面前,食指重重地在她肩膀上戳了两下。

别以为傍上陆清知就高枕无忧了,你是他什么人,可怜的小玩物而已,还说什么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陆清知,真不要脸,不知道你还没名没分地跟着多少男人,是不是给钱就能行,这里付得起你价格的男人多得是,你挑不挑啊。

看着挺纯挺仙的,竟然是这种人。

有人窃窃私语,嘲弄的目光一道接一道地落在她身上。

被姜代琪重重戳了两下,小碟没拿稳,那块蛋糕翻在地上,奶油糊作一片。

眼眶发热,有泪水充盈,阮双柠抿住唇,指甲陷入手心,疼痛感分散掉部分注意力,才勉强让她没有掉下眼泪来。

不能在这里哭。

绝对不要让这些人把她当笑话看。

不轻不重的一声笑。

人群之外,有光抚过一道挺拔高瘦的人影。

男人面孔清隽,颈线修长流利,漂亮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抬起来的时候透出显而易见的凌厉,冷淡又勾人。

天呐,陆清知哎!有人开始激动起来。

他谁也不看,只是凝视着阮双柠:小阮,过来。

没想到陆清知会出现在这里。

姜代琪的嚣张气焰迅速灭掉,颤着嗓子:小陆总?姜代琪,不知道哪方面让你产生了不该有的自信,陆清知单手插在裤袋里,刚才姜代琪的话听得一字不差,他唇边仍留有一抹弧度,嘲讽显而易见,我老婆眼光这么高,还能看得上别的男人?作者有话说:陆哥:我老婆高级的审美是我这张完美无瑕的脸OK?姓周的算个什么东西,我下章就治他。

这章宝妹们多多留言,我一个个给大家的评论送上小红包,下章发出前截止,下章也会有红包,按着陆哥的头给大家鞠躬道谢!另外可以点一下茶的预收《赶快跟我谈恋爱》,早收藏早开文,以后做个勤奋茶!——《赶快跟我谈恋爱》01盛夏暴雨,打翻满巷铁茉莉。

谢书茉面无表情,看着柔弱小白花哭得梨花带雨:书茉姐姐,我好爱他,求求你成全我们。

旁边站着谢书茉那个只是刚好爱上两个女人的人渣前男友,淋着雨,不说话,像条哑巴落汤狗。

装可怜是吧,言情剧狗血十八式,谢书茉翘起漂亮的唇角,刚好她也略通皮毛。

到了吗?到了,黑色车,我开得慢,你看准时机再撞。

谢书茉掩面拭泪奔跑,伤心欲绝地撞上巷口一辆低速行驶的黑色车,倒地的那刻瞬间清醒。

错了。

这辆是迈巴赫。

后座车窗缓缓落下,年轻矜傲的男人眉浓眼凛,禁欲冷淡,漆黑的双眸如浸寒霜。

02再见言湛,是在谢书茉和同事好不容易约来的采访上。

同事同她耳语:这位是出了名的玉面修罗,铁血手腕,不近人情,说话小心点。

最后一个问题,谢书茉问:言总,您已经立下这么大的业,有没有想过成个家?黑西装冷硬笔挺,清隽的脸上满是淡漠,他勾唇,眼底浮现玩味:和你吗?战旗起。

谢书茉回家立刻把微信名改成摘花者,并制定了详细的攻心计划。

和我?和我不行吗?03攻心计划实施数月,甜言蜜语说得谢书茉口干舌燥,言湛不为所动。

谢书茉打小就没耐心,见不成功,干脆将计划抛在脑后。

没多久,杂志社被言氏收购,言湛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似乎被故意针对,主编天天强制谢书茉陪老板加班,被奴役得苦不堪言。

言湛:赶快。

谢书茉有气无力,键盘敲得飞快,终于奋起反抗——言总,就算生产队的驴是不是也应该歇歇初一和十五?扒皮行为势必会被社会所不齿。

我叫你一声好老板你敢答应吗?言湛:跟我。

谢书茉:?言湛:谈恋爱。

[谢书茉撤回了一条消息][谢书茉撤回了一条消息][谢书茉撤回了一条消息]言湛:你追人没耐心,换我来。

◎高冷霸总X甜美怼精 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