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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条条框框太多,确实没意思。……

2025-04-02 00:51:38

周梁禹往她脸上看了看, 说:你今天跟那天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不解。

他道:没有那天迷人。

她笑了:失恋的人当然迷人。

然后正色道,周总刚才说回去帮我们问问您父亲,这话不是敷衍吧?周梁禹道:我是一直希望他多露面的, 虽然没必要像那几个年轻的一样出风头, 但偶尔一次还是需要的,只是老爷子没意愿,回头我再跟他说说。

她道:早知道今天能在这碰见周总, 我就带两本杂志过来,让周总带回去,说不定他老人家什么时候翻到了, 有兴趣看了那么一篇, 就松动了。

不是我自负, 做人物深度专访, 再找不到比我们更专业的。

周梁禹道:你说今天真是偶遇,不是预谋?她立马不乐意了:你们公关部之前已经拒绝了我们,我们也知道周嘉映先生一向低调, 就没抱希望, 谁能想到会在这碰到周总。

周梁禹意味深长道:那X京还是挺小的。

她想起什么来,又道:我记得过来的时候, 好像有看到过一个报刊亭, 我下去瞧瞧有没有,如果有, 我让周总捎回去。

周梁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道:怎么敢让你给我跑腿,我回去让人买吧。

她笑了:这事还是要趁热打铁,大忙人扭头就忘事的本事我可领教过。

周梁禹道:那我跟你一块去。

她有些诧异:周总这么没架子?周梁禹道:你都没架子,我哪敢。

她道: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作家和过气歌手的女儿, 哪配拿架子,您可不同,全中国最有钱的十个人的儿子。

周梁禹道:你也说了,是‘的儿子’。

她见他如此谦逊,就笑了,没有说话。

报刊亭离吃饭的地方不远,俩人到了之后,章柠扫了好几圈,发现并没有《深度》的杂志,就问了一下摊主,摊主说他这里没这本杂志。

章柠顿时有些尴尬。

周梁禹调侃道:看来你们杂志的发行量不行啊。

她咳了一声:嗐,现在纸媒没落,我们又不常请明星,发行量是有点寒碜,我们的影响力主要在线上。

周梁禹道:那你们杂志盈利吗?她道:盈利算不上,活下来就是我们最大的目标。

真有骨气。

周梁禹道,那现在怎么办?她道:要不周总给我一个地址,我回去之后给周总发个快递?周梁禹道:我要是不给呢?她道:那我今天一定要买到让周总带走,要不您先回去,我自己溜达着再找找。

周梁禹道:那你等我一下。

章柠等了一会儿,跟前停下一辆车,车窗降下来,露出周梁禹的脸:上来吧。

她有些诧异:干什么?周梁禹道:不是要买杂志吗,你要走路?她往远处望了望,笑道:秋高气爽,走路也没什么不行。

周梁禹道:行了,上来吧。

章柠也不与他客套,遂道了谢,打开车门,没想到自己的包也在座位上,她茫然的看向了周梁禹。

周梁禹道:让他们在这吃吧,我们去别的地方。

她笑道:周总好兴致。

周梁禹点点头: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

她觉得这话似乎有别样含义,只是笑,也没有再接。

他也没有再说话。

开车经过第三个报刊亭时,俩人终于买到了《深度》最新一期的杂志。

买完杂志,俩人去吃饭,吃完饭后,他就送她回去了。

章柠原以为他如此殷勤,是别有所图,没想到只是将她放到了小区门口就走了,这倒是令她有点纳闷。

之后,周梁禹也没联系她,所以三天后,她主动给他发了微信,问他怎么样,他爸爸有意向接受采访吗。

周梁禹说:把大纲发过来吧。

章柠知道成了,就赶忙把他的微信推给了雷池,让雷池和他对接采访的相关事宜。

专访确定下来后,周嘉映那边的配合度非常高。

不像他们之前采过的企业家,通常只给半天或者几个小时的时间。

所有东西都是聊出来的。

聊出来的东西可信度很低。

但对方不给你观察他的机会,那也只能靠聊来了解。

但周嘉映这边却足足给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时间,除了一些机要会议,雷池几乎与他寸步不离。

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周嘉映身为一个老板、身为一个丈夫和身为一个父亲都是什么状态。

雷池跟采周嘉映时,章柠协助他进行周边采访。

先采访了一些他的员工,后来又电话采访他的妻子和儿女。

周嘉映的采访完成后,章柠协助雷池整理了一下采访资料,之后回去接着写自己的稿子,结果有一天晚上忽然收到雷池的微信,说周嘉映的稿子已经写完了,让她过一下。

雷池是《深度》总主笔,稿子连编辑审核都不需要,可以直接交编委会。

没想到这次会让她先看。

章柠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这次边采有一部分是她负责的,雷池想让过一下有没有有歧义的部分,她就挂了电话后,就打开了文档。

稿子很长,将近三万字,相当于一个小篇幅的名人传记。

而且内容很颠覆。

这颠覆感形容起来可能就是你看文章之前以为周嘉映是宽厚仁慈重情重义的刘备,看完发现他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曹操。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刘备和曹操各有魅力。

只是你先前叫人以为你是刘备,结果现在大家发现你是曹操,这种反差未免太巨大。

不过她喜欢这篇文章,消解了周嘉映身上的神性,让他更鲜活了。

雷池听完她的评价,打电话过来,说得却不是关于内容的事情,而是说:周嘉映那边的对接人认为这篇文章发出来,会让周嘉映产生争议,不让发了。

啊?她有点意外,可那些事不都是周嘉映自己说的吗,如果他不想让写,肯定就不会说,既然说了,那肯定没问题。

雷池无奈道:我解释了,那边也说文章特别好,只是不符合他们的需求,所以先不发了。

以前遇到再横的人,人家最多也是让改,现在他们直接让不发,这都月底了,我们十号就要出刊。

倒有备用稿,只是这篇不发实在可惜。

你方便问一下周梁禹吗,如果有修改余地,我尽量改,阉割版虽然少点意思,比作废强。

章柠觉得雷池之所以找她,可能是那次周梁禹撇下众人和她单独去吃饭给了人错觉。

但事实是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她和周梁禹没有任何交流。

她只好道:我跟他也不熟,但我试一下,不过您不要抱太大希望。

雷池说死马当活马医吧。

挂了电话,已经非常晚了,章柠没有立马发微信,而是一直等到次日才问。

周梁禹晚上十点多才回复,说他今天出差,忙了一整天,然后又说到他父亲的稿子。

他还是原先那套说辞,说写的好,兼具真实性和文学性。

只是争议内容太多,会对他父亲和嘉和的企业形象有损伤。

章柠问他觉得哪里会产生争议,可以删掉。

他说那要删的太多了,文章缺胳膊少腿的发出来不如不发。

章柠很想直接怼回去说:那些有争议的内容还不都是出自你们家老爷子之口。

你们家老爷子何等人精,说都说了,还怕写?但她不能,还是耐心解释这篇文章的好处。

比如虽然会让他父亲走下神坛,但也会让他父亲的形象更加饱满、生动、接地气。

比如现在的人已经不喜欢神一样的完美偶像,大家更喜欢有缺点的真实的偶像......等等。

她这几条长语音发过去后,周梁禹那边就没回复了。

二十分钟后,周梁禹打电话过来。

她觉得有点不妙,需要打电话沟通了,那一定是问题很多。

她接了电话,并顺手录了音,以防等会跟雷池转述不清楚,结果没想到周梁禹打电话过来说既然如此,那就发吧。

她愣住了。

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边才知道没听错。

她接触过挺多这类商务人士,他们自有一套理论,很难被说服。

即便真的可以被说服,也需要费很大一番心思,她都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结果准备的话才刚说了一个开头,对方就ok了。

容易的让她有种是骗局的错觉。

为确保万一,她让周梁禹在微信上再给个确认,她好截图发给雷池。

他说可以。

她表示十分感谢。

他说感谢不能停留在口头上,必须付出实际行动才见诚意。

她问要怎么样的实际行动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让她请吃饭。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章柠就明白了什么,于是开玩笑道:周总,我怎么觉得自己掉坑里了?您不会为了跟美女共进晚餐,就故意说文章不能发吧?要是这样,您可太会以权谋私了。

周梁禹问:美女,哪有美女?她反问:跟您说话的这个难道不是?哦,他道,这也算美女,很平平无奇嘛!她问:平平无奇古天乐的那个平平无奇?他问:什么意思?章柠立马知道他不懂。

想也是,三十四岁的中年男人,哪懂这些网络梗。

于是道:没事,您想吃什么?听他张口就要说,补充道,先说好,太贵我可请不起,我只是月工资不足万的职场菜鸟,跟周总比不起,所以您选的地方人均消费最好不超过五十。

五十?周梁禹道,不至于吧?怎么不至于了?她似乎想跟他讲一番大道理,但随即又决定算了,算了,你们资本家不懂民间疾苦。

周梁禹道:也对,那这样吧,地方我找,你准备好身份证就行了。

章柠更诧异了:什么地方吃个饭还要身份证?他没有透露,只跟她定好了时间,就把电话挂了。

本来以为就在X京吃个饭,没想到是飞去南京吃。

为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和一屉灌汤包,跑半个中国,这体验也很新奇。

章柠问这家店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吗?周梁禹道:你那个五十的消费标准定得太低了,想来想去,想吃的也只有这个。

章柠笑:我开玩笑的,早知道你当真,我就说十块钱好了。

他挑了挑眉:那就只能买桶泡面来吃了。

她笑:也不错。

吃完饭,俩人在街上溜达着看夜景。

俩人过马路时,后面有自行车,周梁禹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后来就顺便揽住了她的肩。

见她没拒绝,过完马路,在路边的树下吻她。

一个吻未罢,周梁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没有管,章柠推了推他,他才松开她去接,铃声却在这时候断了。

他看了一眼,是他儿子的电话,说不会有什么大事,不管了。

章柠笑道:其实之前我一直特别好奇一件事。

他问:什么事?她问:你跟你前妻为什么离婚?周梁禹一愣,问:为什么好奇这个?章柠道:她可是我们记者圈一特立独行的飒姐,我之前在一个会上见过她,大家说起她,就说这是周嘉映之前的儿媳妇,但听说她极其讨厌别人这么介绍她。

又重新打量他来,看不出来你这么有眼光,我以为豪门喜欢的都是那种得体、端庄的主流,不会喜欢她这样的人,没想到她会是你前妻。

他问:什么样的人?她道:长了一张厌世脸,思想却蓬勃、激进、尖锐,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她也绝不改变自己的愤青。

顿了顿,我爸爸年轻时就是这种人,但现在他颓了。

周梁禹笑说:所以后来她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她,一点小事就会吵起来,吵来吵去就没意思了。

章柠隐约觉得这话有点熟悉,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道:好像之前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什么话?周梁禹问。

章柠道:没意思之类的话?他问:你吗?她点点头。

周梁禹侧脸看她。

年轻的姑娘像鲜花一样,饱满丰盈,光泽连夜色都遮不住。

他道:你不像个没意思的人。

我也觉得。

她道,但他说他之前跟一个和我类似的人谈过,再来一次没必要。

真搞笑,我跟他前女友类似的点不过就是长得比较漂亮,家里比他家有钱而已,他还矫情上了,真是个傻缺。

他问:这傻缺就是之前让你失恋那个?她自己叫人傻缺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听别人这么说他,忍不住就要乐:是,不过他已经结婚了,男人一结婚对我来说就没魅力了,随他去吧。

好一会儿,他慢慢道:临西如果能像你这么想得开那就好了。

章柠听他话里有话,兴致一下来了:她怎么了?他道:她喜欢上一个已婚男人,但那男的似乎没离婚的意思,她反而对人家念念不忘了。

我还以为她经历过车祸,死里逃生,对这种事应该更想得开,谁知道更想不开了。

还有这种事?她诧异道,你们家这样的条件,对方都不肯离婚,对方也是豪门?他摇摇头:那倒不是,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普通男人?她笑,普通男人怎么和你妹妹认识的?周梁禹道:今年四月份,她出了一次车祸,那男的恰好路过,还是个医生,说救命之恩有点老套,但确实给她做了比较关键的急救。

怪不得。

她若有所思,医生那层白大褂是挺有蛊惑性的,如果再长得帅点,还有救命之恩,那可真是要命。

周梁禹却摇摇头:我是觉得她太顺了,想要什么人都手到擒来,现在碰到一个要不到的,反而兴奋起来了。

章柠中肯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也容易陷入这种怪圈,越得不到越迷恋,总体来说是太自傲,不接受自己这么美丽有趣可爱,竟然真的有人不喜欢自己。

周梁禹笑了,觉得她这种似沉淀反思又似自恋的东西有点意思,他问:你今年多大?她道:马上就二十三了。

周梁禹道:那她比你还大几岁,但你似乎比她要成熟。

说到成熟,章柠想起沈堰东嫌她小的事情来。

在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男人身旁想起他,真是叫人恍惚。

她笑容怅然,长叹一声,说:是啊,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人行道上有卖花的三轮车,小小的一方车斗里塞满鲜花,有玫瑰、百合、康乃馨、非洲菊、菊花、马蹄莲、紫罗兰、鸢尾......他停下来,问她喜欢什么。

秋风拂过花车,花香阵阵,她抽出一支玫瑰来,说喜欢香气浓郁一点的。

他付了钱,俩人走到过街天桥下去,他将她揽到了怀里,好一会儿,低声问:在这留一晚,还是直接回去?好一会儿,章柠道:我知道你不是认真的,我也不是,我们都只是无聊,是吗?周梁禹点点头:跟着感觉走吧,条条框框太多,确实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