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饭, 王家夫妻俩邀请他们在家里多住几天。
王家房子大,房间多,匀出来两间客房是绰绰有余的。
夏树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便告别了母亲, 带着夏知画连夜回了月城。
夏知画没有身份证, 坐不了交通工具, 她便将其收回了画中,惹得美人在她脑子里嘀咕了一路。
夏树表示回去之后带她吃月城的特色菜, 这才让她闭上了嘴。
刚回到公寓楼下, 便撞见了出门倒垃圾的房东。
房东看到她很是诧异,忙过来问: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夏树想起来自己这个月好像还没交房租, 赶紧给房东转了账。
房东笑着说:我倒不是催你交租, 我就是怕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危险, 以后出远门都得记得提前跟我招呼一声, 啊?好的好的。
夏树连连答应,观察了下房东的脸色。
当下是晚上九点多,公寓楼下的灯还是亮着的。
城里的人睡得晚,有些才刚刚下班, 因此公寓前的路上, 不时的有车辆或是刚下班回来的人经过。
房东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
人上了年纪, 加上心情不好, 就会催生皱纹。
她整个人看着便是像老了十岁似的,暮沉沉的, 没有朝气。
与当初那个风韵犹存的贵妇判若两人。
那你上楼去吧。
房东提了提手里的黑色垃圾袋,笑着说,我去倒垃圾了。
夏树没说什么, 点点头,心情复杂的上楼去了。
回到熟悉的房子里,夏树长吁一口气,脱了鞋袜就去洗澡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感到身心俱疲,迫切的感觉到自己需要休息。
出摊的事情暂时放安排在后面,她打算给自己放两天假。
放松心情之余顺便带夏知画出去逛逛,置办一身行头。
反正夏知画存了三万块钱在她这里,该花的还是得花。
夏知画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懂,需得她耐心的去教。
当然,还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要做一个简单的梳理和总结。
就像她之前上班,老板会要求她们每周做一个总结,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个可以自省的事儿。
包括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和未来的打算,她都得仔细想想。
美美的睡了一觉后,夏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之前被邪神重创的身体虽然经过夏知画的救治已经完好。
但是总觉得自己一直凭着一股意识强撑着,身体累的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现在睡了一觉,这种累感便通通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修复的。
一般情况下这股力量不会出现,但是在她身体受到重创后,这股强大的修复力量便会出现,且能够让她清晰的察觉到。
夏树拉开窗帘,刷的一声,晌午的阳光撒入室内,让她舒服的眯了眯眼。
如今天气冷,夏树穿上厚厚的棉袄,准备下楼去吃饭。
她把素描本中的夏知画放了出来,给她随便拿了件厚外套,让她换上。
夏知画非常不情愿,嫌弃的拈着那件外套:这件衣服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看的我!赶紧给我穿上。
夏树像个严格的家长,没有好气道。
夏知画不怕冷,自己啥都不穿出去都没问题。
但是现在可是媒体力量强大的二十一世纪,夏树可不想和她一起成为路上行人关注的焦点。
别人都穿着大棉袄,就她一人独树一帜,穿一件薄衣出去,夏树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怕是要被人指责虐待了。
见夏树挂了脸,夏知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厚外套。
夏树重新露出笑容来,给她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啦,走,吃完饭下午带你去买衣服了。
夏知画这才满意,兴高采烈的跟着她出门了。
……吃饭的时候,夏树拿出一张纸,将南城发生的事情按照时间,人物出场顺序列了出来,最后在乔薇、萧经理、神秘少年的字样上画了一个红圈。
乔薇是她的初中同学,也是她唯一熟悉的人。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那儿遇见她。
她的好友列表中目前还躺着乔薇的联系方式,虽然俩人没有说过话,但是,她之前已经多次向夏树表达了善意。
可是她想不通,多次向她表达善意的老同学为什么在那种危险的境地下对她袖手旁观。
虽大家都说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但是如果双方身份置换一下,若是当时是乔薇身处险境,夏树一定会向她伸出援手。
毕竟当时的情况是,乔薇完全有能力拉她一把。
而她恰恰选择了冷眼旁观,只是冷漠的告诉夏树,要好自为之。
这难免让夏树感到一阵心寒。
以乔薇为中心,另外两个男的似乎都和她关系匪浅。
萧经理就不用说了,就是和乔薇一同出现的。
这个当初坑了夏树一把的阴险男人,夏树可是一直记着仇呢。
当初要不是他许了承诺,她不会那么轻易的去辞职。
以前她哪里遇到过面试上了还带反悔的事情啊,这够她膈应一辈子的了。
后来自己有了特殊能力,接触到彼岸世界这个信息后。
她才慢慢意识到,那莫名其妙消失的彼岸公司和彼岸世界也许存在着某种关联。
果不其然,萧经理的出现更加肯定了她的想法。
萧经理不是普通人,彼岸公司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公司。
他们都和彼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么乔薇呢?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还有那个高铁上遇到的奇怪少年,他好像对乔薇深恶痛绝,又好像在她面前处处忍让,奇怪的很。
关键是每一次夏树看见他,都会产生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以她为主的世界里,突然闯入了另外一个主角。
这种感觉也是非常的令人费解。
夏树摇了摇头,夹了一块啤酒鸭,咬的满嘴流油。
夏知画在她对面狼吞虎咽着,问她:夏树,你在写什么?夏树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放回包里:没什么。
她们坐在一个快餐店里,来这儿吃饭的大多数上班族,或者是带着小孩上各种辅导班,兴趣班的家长和孩子。
人特别的多,一个挨着一个,排队点餐,闹哄哄的。
夏树拿出手机来,给远在乡下的父亲发去问候的信息。
因为父母在冷战的原因,她贴心的拉了一个家庭群,基本上都是她在里面艾特这个,艾特那个,问他们身体怎么样,吃饭了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父母通常会回,但是他们夫妻之间却从不搭话。
搞得夏树和弟弟都有些尴尬。
夏树,你老是对着这个跟砖头一样的东西做什么?夏知画对手机还不是很了解,在她眼里,这个和地上的砖头没有什么区别。
夏树把手机伸到她面前,点着微信的图标说:这就是微信。
终于有一件事能够将夏知画的心思从吃的上面拽回来了,她好奇的凑过来,听夏树耐心的教着。
待她慢慢有了些眉目时,饭菜也凉了。
身后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夏树回头一看,顿觉不是冤家不聚头,前同事们正从门外走进来。
其中包括前老板邓雪,曾经跟她关系还算可以的梅老师。
以及拽她头发的新来的骆老师,那位骆老师则牵着自己的儿子。
许是人太多,她们并没有看见夏树。
邓雪和骆老师找了位置坐下,和梅老师交代了些什么,便见梅老师独自一人去排队点菜和打饭了。
这让夏树想起以前自己还是邓雪手底下员工的时候。
也是这样,老板坐着,她跟个奴才一样,排队点菜打饭,一趟不够换两趟,给领导和领导关系好的课程顾问金老师伺候的好好的。
那样没有尊严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觉得之前的自己都白活了。
梅老师分了三趟才将四人的饭菜端齐,另外两人则是坐在位置上有说有笑。
梅老师几次想插话,都被无视,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吃饭。
夏树几乎能够预见邓雪后续会如何说梅老师了,大抵是说她太过孤僻,和同事不合群等等,一通贬低与打压,而后让她觉得亏欠了似的,更加卖力的为她工作。
夏树忽然觉得很晦气,吃饭也没了胃口。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吃个饭都能碰到让自己倒胃口的前老板,怪只怪这个快餐店离她住的地方和前单位都挺近。
我吃好了。
夏树盯着夏知画。
夏知画把她盘子里的菜都舀到自己碗里,眨着漂亮的眼睛,娇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夏树:……她其实想说菜都冷了,别吃了,吃多了拉肚子。
但是夏知画好像不受影响,她的话便被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她无奈的等着夏知画,再次回头,发现那位骆老师的儿子不在位置上了。
正疑惑着,发现人群里忽然窜出来个小男孩,一把将自己手上的弹球砸了过来。
砸的方向正是夏树她们这桌,目的性很强,劲头很准。
夏树颇感无聊的抬了抬眸,没有任何动作——那只弹球准确无误的砸了过来,一只漂亮白皙的手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轻轻抬起。
再一看,那颗弹球已经被夏知画牢牢的接在了手里。
绯红的眼眸微眯,她捏着弹球,看向那因为恶作剧而满脸坏笑的小男孩。
小坏蛋。
夏知画嫣红的唇开合。
话音落下,弹球被她漂亮的手轻轻一捏,便化成了黏手的泥。
泥落在了地上,小男孩的面前。
小男孩愣愣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