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魅跟着乔薇一路南行, 循着周杨发来的那个地址。
那是个南方乡村,经济发展比较落后,地方也非常的偏僻, 似乎被繁华的时代所遗忘。
雪魅有些担心, 担心那儿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就等着乔薇去钻。
但是她看乔薇那奋不顾身的样子, 就知道自己拦不住。
只怕那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去闯。
却不想,乔薇在赶去的路上就遇到了麻烦。
那个少年又找上了她, 说要取她性命。
楚西,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胡闹。
乔薇被迫停在半空,楚西这个拦路虎却一点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她不过是囚禁了他一段时间, 又没把他怎么着, 怎么就如此记恨呢?就应该在他还没有崛起的时候, 把他杀了, 以绝后患。
她原本是想和少年当朋友的,可少年实在好骗,让人忍不住想要拿走他的一切。
可谁知他竟然是个挂壁,那东西附在他的脑海里, 是个只和他绑定的虚无缥缈的系统, 根本夺不走。
楚西从她的牢笼中逃走后,一路开挂, 再见面时, 竟然已经可以和她平起平坐,势均力敌。
明明他才修炼了短短不到一年。
我说过了,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楚西就差说出来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了。
乔薇不想跟他废话,手中青光剑刷的一下露出锋芒, 成千上万道剑影直指楚西,飞刺而去。
青光被云朵覆盖,雪魅从楚西后方缠上他。
大雪呼啸而至,将楚西暂时困住。
乔薇冷眼与他对视:如果他死了,你们这些人,全部都要陪葬。
说罢,她再次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朝着南方疾飞而去。
困在雪中的楚西愣了愣,没有躲过雪魅的攻击,被暴雪卷的翻落下云层。
……夏树,乔薇真的来了,我打不过怎么办?夏知画突然这么问了句。
夏树一愣: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夏知画居然也会担心自己打不过?那上次她破了我的神域嘛,当着我的面把雪魅救走了。
夏知画想起来都有点丢人,羞愧难当的捂了把脸。
她听夏树说,上次在江面上救走雪魅的人不是什么楚西,而是乔薇时,她愣了好久。
夏树拍着她的肩,语重心长的安慰道:没关系,有姐姐在,一定会保护你的。
夏知画点点头,感觉一阵暖意。
过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到底是谁保护谁啊?……这个天气时好时坏,已经立了春,却仍然下起了小雪。
梁意跌进泥里,听着身边母亲可怜的求饶声,只觉得难受。
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通通难受。
铭铭,妈妈不是故意的,那些人只说告诉你的位置就能拿到一百万,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我怎么知道他们那么快就能来,还是来杀你的呀……铭铭,没有母亲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的。
路优铭的声音冷的让人害怕:早在十年前,你就杀了我一次了。
加上今天,是两次。
现在我还你,不算过分吧。
梁意抬起头,看见母亲的身体突然开始怪异的抽动起来。
路优铭的手附在她的头顶上,他的手上戴着一只机械手套。
冰冷的金属侧面倒映着她含着泪水,充满恐惧的双眼。
机械手套下,似乎有金属插进了母亲的头皮,母亲原本生动的表情慢慢的变的呆板,双眼失去了焦距似的,直愣愣看着前方。
小小的梁意轻轻的叫了一声:妈妈。
路优铭竖起食指:嘘,妈妈只是睡着了。
她听到了妈妈身体里传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转动声。
她转头看着梁意,唇角浮现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诶,小意,妈妈在这里。
……世界规则者不给他一下子?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夏树惊讶的停下脚步。
路优铭的这套手法一定是从路家得到的,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机械,又不真正的杀死,还能让她能感觉到痛苦。
之前夏树砍断了南城路家佣人们的手臂,那些佣人还会发出夸张又凄厉的尖叫。
可她们实际上早就和死人无异了。
甚至比死了还要痛苦。
也只有路家那么变态的家主才能搞出来这么变态的东西。
这个手套有点厉害呀!夏知画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在想着怎么把这个有趣的东西搞到手。
到时候她就在邓雪那群人头上一人来一下。
夏树非常同意。
……路优铭轻轻的用那只戴着金属手套的手摸了摸梁意的小脑袋,告诉她:带妈妈去房子里,不要出来。
梁意在他的手掌下瑟瑟发抖,忍着没哭出声来。
元婴期老妖怪一死,群龙无首,众修士心生退意。
他们加上元婴大修士也打不过路优铭,现在更别提了。
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路优铭满脸是血,转身看着夏树,龇牙笑道:我不去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夏树看着他:你猜我今天来干嘛的?杀我?路优铭笑的嘲讽,可是想杀我的人那么多,最后都被我杀了。
他炫耀似的张开手臂,他的背后尸体成堆,惨不忍睹。
夏树的视线越过他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下去。
夏树与乔薇对视一眼,夏知画非常欠扁的指着他手上的金属手套,调皮的说道:你的东西是我的了。
她们俩倒像是两个大反派,逼迫着身世坎坷的少年奋勇抵抗。
路优铭想笑,又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了。
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美丽少女,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你们来拿一下试试。
他冷声回应然而还没三个回合,路优铭的手套就被夏知画撸走了。
他看到身影如风般捉摸不定的夏树,眼里的震惊遮都遮不住。
你明明是凡人之躯,怎么会……半年前的夏树脆弱的几乎一捏就死,可是这才多久,他与她交手时,明显感觉到她和以前那个弱小的人类不一样了。
路优铭曾以玉佩试探出了夏树的本事,知道她可以画物成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但是她自身却是个没有仙根,毫无灵力的废物。
徒有能力,却不能发挥作用。
他本打算把境界稳定下来,处理完琐事再收拾她,却不曾想再见,竟然是她成了屠夫,他是那待宰的羔羊。
包括她带来的那个少女,面容精致的像是画里走来,力量却是强悍到让人瞠目。
只是略一错身,他手上的宝物便被轻而易举的取走了。
他感觉到灵魂都在战栗,尤其夏知画绯红的双眸看向他的时候。
这双眼睛……这张脸……他忽然想起了那晚闯入夏树房中,她书桌上的素描本无风自动,一张美丽的少女图映入眼帘。
画中少女与面前这个强大到让人恐惧的少女,一模一样。
只是那画上少女缺了一双这样好看的绯红双眸。
路优铭大惊之下疯狂暴退,夏树抽出一把和他手里一般无二的金色长刀,笑着问他:知道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吗?它叫杀路。
路优铭的路哦~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杀路绽放出炽盛的金色光芒,如一轮太阳,刺的人皮肤都火辣辣的疼。
路优铭下意识闭了闭眼,这把名为杀路的刀,在杀它真正要杀的人时,变得前所未有的勇敢和锋利。
它是为杀路优铭而生的!任凭路优铭法宝层出不穷都无济于事,有夏知画的绝对压制,夏树杀他像杀鸡那么简单。
可是杀人诶,夏树第一次干。
想到马上就要寻来的乔薇,夏树心下一狠——就当是练手了!寒风乍起,夏树的双眼处印着刀光,杀路刺中路优铭的胸膛,将他定在梁存美老家的围墙上。
围墙经受不住,轰然倒塌。
躲在房屋里面的梁意透过窗户,睁着一双大大的圆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切。
她的脸上全是泥点子和泪痕。
夏树拔出杀路,感受到肌肉一阵酸痛,手臂发麻。
路优铭的身体被倒塌的残垣断壁所掩埋。
她揉着手臂抬头,对上窗户处那双明镜的双眼,怔了怔。
夏树好样的!夏知画蹦蹦跳跳的来到她身边,开心的拍手,漂亮的脸蛋泛着激动的红晕,解决了一个,还剩一个!接下来就看我的吧!夏树愣愣的看着那双眼睛,空气飘荡着血腥味儿让她一阵作呕,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好几声。
再抬头,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刚刚提刀的时候她并没有那么深重的道德感,而现在她的心里却涌起无限的恶心与恐惧。
这样的自己,杀过人的自己,真的还是自己吗?难道这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不用受道德的约束,不用受法律的制裁,想杀就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她心底最渴望的是这个?可是她为什么那么怕被人看到,尤其是那双如此澄澈的双眼?杀路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安静的被主人的手握着。
它的刀身微微颤抖着,不是它在颤,而是主人的手在颤。
夏知画把玩着手里的机械手套,嫣红的嘴唇不满的嘟起:哎呀,怎么沾了血,都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