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
昨天就在这, 我抢到了筹码!严聆音指着连通安全通道的走廊,当时跟沐哥哥他们走散,我听见这边有打斗的声音, 发现他们在争抢一个盒子, 就劝了下架, 顺便把他们全打趴。
哦,那你挺厉害。
走在前面的秦蔓, 侧头望了她一眼,昨天变成鱼的光头,满身腱子肉,以严聆音那种小身板能打赢, 她确实很厉害。
严聆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自然地看向一边,也没多厉害, 当时光头大哥看在你面子上,跟我联手,筹码我们平分了。
原来光头是她的盟友, 难怪。
秦蔓不再搭话, 用手触摸着墙壁, 墙纸有很多深浅不一陷进去的小凹槽,很明显是由重物撞击形成的, 这里确实发生过打斗。
昨天你们打架带武器了吗?没有,我学的空手道,跟光头哥哥基本是碾压性的胜利,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严聆音托着下巴思索一阵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没什么。
秦蔓轻声回了她一句, 用小指扣了扣墙上坑坑洼洼的小洞, 墙纸发黄, 应该不是最近造成的。
这墙上好多小洞哦!身后严聆音突然拔高的音调,吓了秦蔓一个哆嗦,瞥头不满地看着肩膀处严聆音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你走路没声音吗?吓我一跳。
哈哈哈哈,吓到你啦?严聆音嬉皮笑脸,继续将下巴磕在她肩头,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孔洞,这是什么洞啊?怎么密密麻麻这么多?不清楚,应该是之前留下的……秦蔓边说边回头,可是面前的墙面上,竟然在一瞬间显露出大片的血迹,她的后半句话哑在嗓子里,但只是眨眼功夫,墙面又恢复如初,聆音你刚才看见了吗?看见什么?严聆音满脸懵逼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那种浓郁的血腥味还在鼻腔里挥之不去,不可能是幻觉,想到顾淮说自己是现在容易吸引鬼怪,似乎又解释的通。
聆音,也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如果严聆音跟她呆在一起,势必也会有危险,干脆让她先回去。
那秦蔓姐你呢?我四处看看,一会去找你们。
哦哦,那我先回去找沐哥哥啦!看着严聆音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秦蔓低头扯了扯嘴角。
沐白还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时时刻刻念着他的未婚妻。
但很快,她就敛起了笑容,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明天之前搞清这艘船的故事,她目光炯炯地看向漆黑的楼梯间。
那深浅不一的凹槽在那里消失了踪迹。
她隐隐有种感觉,严聆音抢到的金币盒子也是从那里发现的。
深吸一口气,她走进楼梯间,打开面前那扇刷过新漆的大门。
‘吱呀’难听刺耳的摩擦声从锈迹斑斑的齿轮中传来,秦蔓仿若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大门背后的神秘诡谲化作带着恶臭的腥风迎面扑来。
秦蔓捂住了口鼻,手机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前方。
与外面奢华精致仿若两个世界,布满红锈的铁楼梯,如同稀松多孔的海绵一样,靠着边缘的丁点粘连维持着原装。
忖度再三,秦蔓轻轻踩了上去,楼梯产生了轻微的摇摆,脚下更是传来不堪重负的声响,好在体重较轻,稍重一点肯定踩空。
她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四周弥漫着潮湿阴冷的霉味,在灯光的照射下隐约能看清是有人居住的房间。
迎面就是一张木板床,床上的被褥掀开着,布满着几寸长的黑色霉菌,棉被的一角破了口子,黑色棉絮散落一地。
床旁边是一个架子床,两层,堆满着杂物,很久没人打理,也攀附着很多黑色霉点。
走近几步,秦蔓伸手在杂物中翻找一阵,全是恶臭难闻的垃圾,大部分是类似渔网、鱼钩的渔具,但有一个小孩的玩具吸引了秦蔓的注意。
那是一个破布娃娃,贝壳做的眼睛,帆布缝制成身子,缝的十分粗糙,她踮起脚尖,从架子床的二层取了下来,手感黏黏腻腻,还有着腐败的腥味。
怎么这种肮脏的地方会有小姑娘的玩具?她拎着破布娃娃,继续四处张望,瞧见木板床下有个黑色的铁盒子,没有上锁,弯下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满满一整盒的筹码。
看样子这是昨天那个老人的房间,秦蔓将那堆充斥着不祥征兆的铁盒子,重新塞回了他床下。
就在此时,秦蔓觉得颈间一凉,似是有东西掉落在她脖子上,伸手一摸。
软软的,还在不停蠕动。
秦蔓只觉得头皮都炸开了,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站起,跳着拨下脖子上的冰凉,却没想到原本空空如也的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庞大的身影,秦蔓一跳正好撞到他身上。
脑袋一片空白,后背顿时像是贴上了刚杀过鲶鱼的砧板,上面还残留着粘液和鱼的肠肠肚肚,滑腻冰凉还时不时带着动弹身子。
她不用想都知道背后有什么玩意,但没有立刻去拨弄那挂满后背的水蛭,而是下意识向前一跃,转身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老人也注视着她,浓密打结的毛发下,是他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时不时有水蛭从他胡须中探出头,让秦蔓胃中一阵翻滚。
要吃鱼吗?老人拍了拍他腰间的竹篓,像是在显摆一样,爷爷今天钓到了好几条大鱼。
我不饿,不想吃。
秦蔓表面平静地说着,但却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布娃娃,强咬着下唇,她清楚那鱼篓里装的之前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孙孙,先玩会,爷爷给你剁鱼吃。
说着,老人从竹篓里摸出条肥大的鱼,然后操起刀直接砍了下去,腥臭的血水溅了他一身。
挂在他身体上的水蛭当场就兴奋了,拼命地抢食着那殷红色的血渍。
爷爷,他还没回来吗?秦蔓心中笃定老人将她当做自己的孙女,但这狭小的暗室很明显住着三个人,除了老人,还有他孙女,应该还有一个。
你哥跑出去疯还没回来。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手起刀落,划开鱼肚子,掏出里面的五脏六腑,顺手扔到地上。
那爷爷,我去喊哥哥回来吃鱼,好不好?好,小心点,碰到那些老爷小姐记得绕着走。
知道啦爷爷。
秦蔓从他身侧小心翼翼地走过,生怕又沾染到半点恶心的虫子,然后迅速向着门外跑去。
但她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啪!她一脚踩空,生锈的铁片深深陷进她的皮肉,像是划开豆腐般轻松。
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止不住地往外冒,她咬紧下唇,强忍着不发一声,疼痛让她全身浑身颤抖,冷汗不断渗出,濡湿了她鬓角的碎发。
孙孙,怎么了?楼下剁鱼声停了下来,传来老人粗狂的声音。
没事爷爷,就绊了一下,没摔着。
没事就好,你慢点!听见剁鱼声再次响起,秦蔓才长舒一口气,但脚踝处的疼痛让她有些腿软。
卡在这,迟早会被发现,秦蔓深吸气,咬住自己的衣领,弯下身,眼睛一闭,双手抱住小腿,稍一用力,将卡在铁片台阶的小腿拔了出来。
参差不齐的铁皮带着斑斑锈迹,硬生生又按之前的轨迹将伤口撑开几分,疼痛已让她大脑充斥着雪花噪点。
待她回过神来,衣服已经湿透了,脸上铺满着细密的泪水,嘴唇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口腔里更是一片腥甜。
她强忍着,试图让自己不放出半点声音,一步一步走出这片阴暗恐怖的地下室。
当看见明如白昼的走廊时,她松了一口气,推着伤腿向前移动几步,终究是体力不支,瘫倒在墙根。
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引来了其他玩家,但她浑身是血的模样,没有人敢靠近。
他们淡漠的样子映在秦蔓眼里,心里却是风平浪静,她清楚,高级本都是有经验的老玩家,他们没趁机上来抢筹码,都算是还未泯灭人性。
她垂着头摸了摸虎口处的梨花,看着脚边一大滩血液,扯了扯唇,用低微声音,像是自语般,顾淮…话音刚落,身体就一轻,被人抱在怀里。
凭空出现的身影,让周围玩家四处逃窜。
来的这么快?秦蔓仰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过现在却凝着薄薄一层冰。
怎么伤成这样?是他吗?不是,我踩空了。
抓紧我。
还没等秦蔓反应过来,就已经回到她房间。
酷啊!强扯着苍白的嘴角,试图通过拍马屁的方式,让顾淮笑一笑。
她那点小心思,顾淮自然也看出来,将她放在床边,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早叫我?忘记了…对了!秦蔓想到自己背上还有黏腻的虫子,就一阵阵恶心,我背上有虫子,快给我弄下来!顾淮的手轻轻覆上秦蔓后腰,仔细查看一番,没有东西,那是夜蛭,见光会化成水的。
然后站起身,走向几步远的桌柜,拉开抽屉,取出其中的医疗箱走到她面前,半跪着,将她的伤腿放在腿面,脱下她的鞋袜,半握着她的脚心,逆着光,低垂着眸子检查她的伤口。
脚掌传来他微凉的体温,秦蔓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一下,脸颊耳垂不自觉染上一抹薄红,偏过脑袋。
等我收拾完伤口,再收拾你。
顾淮手上微微加重力度,没有抬头,语气清冷带着点威慑的意味。
明明跪在她脚边是他,怎么气势弱的是自己?顾淮动作极轻地用镊子取出她伤口里的铁屑,纵使已经疼的麻木,但还是抑制不住会抽搐一下,发出疼痛的闷哼。
现在知道疼了?虽然语气带着戏谑,但动作却是轻柔之至,像是修补碎成碎片的白玉素瓷,稍不注意,就会功亏一篑。
没过多久,顾淮就将伤口处理好,抬起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映出一片阴影,显得眼窝更加深邃,眼底倒影出脸色苍白如纸的秦蔓,像是一个未上色的瓷娃娃,干净易碎,忍不住想伸手触摸。
你只要唤我名字,我在哪里都听得见,懂了吗?秦蔓低着脑袋,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紧咬着嘴唇,粉嫩的脚趾不安分地蜷缩。
说说看,怎么伤成这样的?秦蔓手指绞着床单,支支吾吾把发生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
所以就是别人走上去没事,你就摔了?不反思一下?闻言,秦蔓眼睛瞪大,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她胖,孰不可忍,她面上不禁挂上几分愠色,你是不是觉得单身很好啊?挺好,但是你甩不开我,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顾淮勾着唇,身形向前探了几分,一双漆黑的眼眸,似是挂满满天繁星,明亮闪耀。
秦蔓用他怀里的伤脚在他肩头轻轻一踹,他身形不稳,向后倾去。
顺势秦蔓用脚趾抵在他喉结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是你要听我的,不是吗?顾淮淡淡一笑,在她足背上落上一吻,是的,我亲爱的祭品。
被他一亲,刚起来的气势瞬间垮塌,瓷白剔透的脸上浮上一抹红云。
不闹了,抱你去洗澡。
不…好…吧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