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和徐荆奇的争吵,以徐荆奇责怪徐母擅自做主他的事,而赌气离场告终。
他想生气就让他生去,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徐母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怒道。
她刚说完狠话,又转身对保姆说:吴姐,把崽崽爱吃的菜给送去,他还没吃几口呢。
徐荆芥看着保姆把珊瑚藕片端走,对着几乎空了的桌子发呆。
他第一次吃珊瑚藕片,还是小时候,那次是徐母亲手做的。
与徐荆奇的争吵,似乎打破了徐母刻意表现出来的友好,她不再挂着那让人不适假笑,冷冷地对徐荆芥说:我让你安排他做副董你听见了没?听见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你什么意思?荆奇刚回国,还不了解公司情况,不适合担任太高的职位。
徐母突然提高了音量: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啊,你以为你很了解他?我是他妈,我觉得他很适合。
徐荆芥没有说话,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徐母见他不说话,拍桌而起:你别以为你当了董事长就可以为所欲为,公司还不是你可以随意支配的。
我没有想为所欲为,我只是……徐荆芥轻声回应。
徐母打断他:你别和我说那些官话,我就问你,你能不能安排荆奇做副董?徐荆芥轻轻叹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这事儿不只是我同意就行,还需要明天股东大会上,所有股东一起商量。
你如果同意了,他们谁会不同意。
董事会人事任命要股东大会商议决定,就算我同意,他们也未必同意。
徐荆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我也不同意。
徐母的怒气爆发出来,指着徐荆芥用尖利的嗓音吵嚷:你凭什么不同意。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忘了是吗?当年要不是我,你现在不一定在哪呢,还能穿得人模狗样地当董事长。
是我供你读书的,是我一手把你培养成现在这样的。
你翅膀硬了就不听我的了是吧,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还没叫你办什么大事呢,你就一万个不愿意。
他是你弟弟,你拉扯他一下这么为难吗?他是你弟弟,你拉扯他一下这么为难吗?任凭徐母指着他骂,徐荆芥都不再开口。
七年了,只要徐母让他办的事他不办,徐母就会用类似的话责骂他,最初他还解释,后来,他也倦了。
徐荆奇赌气在楼上打游戏,听见吵嚷,从堆满东西的床上摸出耳机,戴在耳朵上调到最大声,借此掩盖住徐母刺耳的声音。
你弟弟哪里比你差,你当得了董事长,他就当不得了?怎么着?你也要学人家和自己弟弟争家产吗?你不让他进公司是怕什么,怕他威胁你的地位吗?你凡事都压他一头,他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你这样的人,我能指望你吗?徐荆芥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下意识抠手的动作上。
我让你多和杜家来往你不听。
我让你分我点股份你不听。
我让你少交点税你也不听,那钱是白来的吗,你少交点税多给我点钱不好吗?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得找借口,以后我找你办事是不是得跪下来求你?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你对我不耐烦是不是?你这样的人,如果你哪天受不了我了,是不是也会像对你爸一样对我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徐荆奇的争吵,徐母今天说话格外伤人。
听到这句,一直沉默的徐荆芥猛地抬起头,眼神从无奈变成了愤怒,而那愤怒里似乎还闪过一丝阴狠。
徐母见状,缓缓收回手,即使已经隔着一张桌子,她还是向后挪了几步。
徐荆芥紧紧握住拳,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您注意身体。
徐母被徐荆芥的眼神唤起了记忆,那被她遗忘的恐惧又充斥了她的神经。
待徐荆芥走出门后,徐母才颤抖着手坐回椅子上。
保姆见状过来扶她:徐太太,没事吧?徐母扶着胸口大口吸气,自顾自嘟囔:差点忘了,他是个疯子。
她伸手去拿杯子,可手抖得实在厉害,拿了几次都没能拿起来。
她伸手去拿杯子,可手抖得实在厉害,拿了几次都没能拿起来。
保姆把杯子递给她,被她扬手打翻,咬牙切齿地说: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保姆安慰。
怎么消气,徐荆芥软硬不吃,荆奇又是个不知上进的,这么下去荆奇什么时候能接手公司。
荆奇还小,等长大些就明白您的苦心了。
不小了,凡事都要早做打算,荆奇要是也年纪轻轻就拿到管理学博士,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左右荆芥也是您儿子,他管理公司对您来说也是好事啊。
徐母似乎在看别墅门,又似乎透过门在看什么,语气冰冷:公司一定要在荆奇手里,我断断不能让徐荆芥抢了荆奇的东西。
保姆不再说话,默默拿出扫帚打扫碎了一地的杯子,还有桌子上放着一块凉透了的珊瑚藕片的碗。
徐母余光瞄到徐荆芥带来的昂贵丝巾,嫌弃地摆手:吴姐,快把那东西扔出去。
保姆到老宅工作时,徐荆芥已经搬出去,她工作6年,也只见过徐荆芥六七次。
每次徐荆芥回老宅,都会给徐母带礼物,有时是当下流行的服饰,有时是限量的包包。
可无论是什么,徐母都会看也不看的扔掉,仿佛那礼物盒子里装的是吃人的怪物。
起初保姆以为徐母是徐荆芥后妈,可工作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徐母和已故的徐父是二婚。
既然不是二婚,同一个爹妈,怎么就偏爱这么大。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集团董事长。
一个是玩世不恭的嚣张二世祖。
任谁看,都是徐荆芥比徐荆奇招人喜欢。
可徐母怎么就半只眼睛都看不上徐荆芥。
徐荆芥走出来时,西装上的大片污渍尤其显眼。
宋叔早已见怪不怪,看了眼时间,徐荆芥一共待了23分钟,比上次还多待8分钟。
宋叔先徐荆芥一步打开车门,轻声问:去酒庄?徐荆芥双手扶住车门,低着头静静站了很久,直到扶车门的指节不再泛白,才疲倦地答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