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一路拉着徐荆芥回到他的车里。
徐荆芥此时还在与头疼作斗争。
周怀见徐荆芥嘴唇都开始泛白,担忧地问:老徐,还撑得住吗?而徐荆芥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撑不住。
周怀只记得徐荆芥很久以前和他说过自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不知道具体什么病,此刻看徐荆芥这么痛苦,竟不知道怎么做。
徐荆芥疼得睁不开眼睛,侧过身把自己蜷缩在后座上,虚弱地说了个地址,是他私人医生的家。
周怀立刻启动车子,以几近违反交规的速度开往目的地。
路上,周怀一直在和徐荆芥说话,试图让他清醒些。
老徐,想想丁北竹。
你和丁北竹怎么样了?丁北竹最近好吗?只是周怀不知道,他每提一次丁北竹,徐荆芥的痛苦就加一分。
到医生家时,徐荆芥已经因为疼痛近乎虚脱,周怀扶他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
周怀从没见过徐荆芥这样,担忧和恐惧使他反应迟钝。
医生问了好多遍徐荆芥这种情况出现前发生了什么事,周怀都没有反应。
最后还是徐荆芥回答的一声,说自己看了一张照片,就开始控制不住情绪了。
医生问徐荆芥什么照片,徐荆芥却已经神志恍惚说不出话来。
周怀还愣愣地看着瘫倒在沙发上的徐荆芥,医生上前拍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焦急地问徐荆芥是什么情况。
医生一边拿出医疗器械一边问周怀:他有没有说哪儿不舒服?周怀立刻答:头疼,他说他头疼。
医生拿出治疗头疼的药和镇静剂,想要给徐荆芥打一针,但徐荆芥却极不配合,不停地摆动手臂。
周怀上前按住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药剂打进去,不过5分钟,徐荆芥就睡了。
医生轻叹口气,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周怀,微笑道:你还是唯一一个陪他来的人。
周怀眉头紧锁:是吗,他这是什么病?周怀眉头紧锁:是吗,他这是什么病?医生礼貌笑笑:我不方便透露病人的病情,如果你想知道,还是自己问他比较好。
周怀表示理解医生的职业道德,便不再问和徐荆芥病情相关的事。
徐荆芥这一觉睡得很沉,6个小时过去,他醒来时周怀和医生已经尬聊到相对论和质量守恒定律了。
见他醒来,两个人都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感。
医生先是给他做了几个简单的检查,确认他现在情绪稳定以后才点点头,表示他可以回家了。
徐荆芥礼貌道谢,在周怀搀扶下离开。
回去的路上,徐荆芥坐在了副驾驶。
周怀在等徐荆芥开口说些什么,徐荆芥在等周怀问些什么。
两个人等来等去,都到徐荆芥家楼下了,谁也没说一句话。
周怀停车,转头沉默地看着徐荆芥。
徐荆芥挑了挑眉,询问周怀:上去喝点?周怀毫不犹豫。
虽说是喝点,但只有周怀自己在喝酒,徐荆芥几次想喝,都被周怀把酒杯抢了回去。
徐荆芥现在没什么力气,自然抢不过他,只得不悦地喝白开水。
论沉得住气这块,徐荆芥除了在和丁北竹的较劲中失败过,在别人处都是常胜将军。
果然,周怀几杯酒下肚,终究是先开了口。
老徐,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周怀看着徐荆芥问。
徐荆芥轻叹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周怀看那张照片。
周怀皱起眉,略带质疑:会不会是错位图,或者有什么误会?徐荆芥刚看到照片时,瞬间被怒气冲昏了头,这时听到周怀的话,才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
为什么有人把这张照片发给自己,目的是什么。
是知道丁北竹和自己的关系还是已经跟踪他和丁北竹很久了。
如果是想借此敲诈一笔封口费,为什么没提条件。
徐荆芥提出了很多种疑问,却一丁点都没怀疑过杜雨。
徐荆芥提出了很多种疑问,却一丁点都没怀疑过杜雨。
周怀见他没说话,继续道:要不我打给肃阳给你探一探底?徐荆芥失笑:你缺心眼还是他缺心眼,从小他就说咱俩关系更好,为这事儿没少打架,你问他和小竹的事,他会和你说实话?周怀却没在意徐荆芥说他傻,而是注意到徐荆芥对丁北竹的称呼,阴阳怪气地说:小竹?小竹是谁啊,我认识吗?徐荆芥不满周怀的揶揄,夹起冰块丢在他酒杯里,酒被溅起落了周怀一身。
周怀见他心情好些,试探地问:你的病……到底严不严重。
说到徐荆芥的病,最开始出现,得从很多年前的一件事谈起。
只不过那件事他一直刻意回避,压抑在内心深处,从不提起。
如今周怀问了,徐荆芥虽内心挣扎,却也不想瞒他,沉默许久,才说出那件尘封的旧事。
说来话长,第一次发现我有病,还是7岁那年。
我其实,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这件事,还是从我妈骂我的话里整理出来的。
徐荆芥说这句话时,苦笑一声。
周怀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水杯,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倒有些安慰的效果。
徐荆芥的目光落向窗外,小区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从他的角度看出去,点点灯光影影绰绰,略显不真实。
7岁的时候,我把家里的动物皮扒了,然后抱着死掉的动物到我妈房间,说要把那动物当礼物送给她。
徐荆芥说得很云淡风轻,但他悲戚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
周怀闻言,握杯子的手一紧。
徐荆芥把视线转到周怀脸上,轻声道:徐荆奇和我妈都以为我是边缘型人格障碍,其实不是,我是解离症。
周怀感觉到徐荆芥的目光,淡定抬头与他对视。
徐荆芥微笑: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不知道发病会做什么,你怕不怕?周怀轻哼一声:你小子,别太狂啊,多大个事想让我怕你,做梦吧。
徐荆芥原以为周怀会表现出疏离或排斥,但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反而是和从前一样大大咧咧地打趣自己。
这让徐荆芥略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