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青羽那儿出来后,杨云溪便是碰到了熙和。
熙和是从太子宫外回来的,见了她熙和便是面带微笑:杨贵人今儿出来走走?杨云溪微一颔首:来给太子妃请安。
你这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吧?方才熙和是没去给古青羽请安的,不管怎么猜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熙和仍是笑,是呢。
皇后娘娘将我叫去嘱咐了几句话。
熙和这话却是显然在告诉杨云溪一个事实:那就是李皇后对她的器重和关爱。
杨云溪笑容加深了几分,却是道:我身子重,便是不耽误李贵人你的事儿了。
说完这话,便是看了一眼兰笙。
拦着扶着杨云溪就走了。
熙和却是站在原地看了好一阵子杨云溪的背影,末了才一笑置之的去给古青羽请安了。
兰笙侧头看杨云溪,低声道:昨儿殿下好不容易才来了,今儿咱们要不做些殿下爱吃的点心罢?这是要讨好李邺的意思。
杨云溪沉吟片刻,却是摇摇头:殿下最近几日应是不会过来了。
熙和那儿也好,两处异域公主那儿也好,还是秦沁那儿也好,朱礼不可能不去,而且还有徐熏呢。
她总不能****的霸占住朱礼。
兰笙本还想说什么,不过看着杨云溪那样子,却是最终又将话咽下去。
跟了杨云溪这么久,兰笙自然还是知道杨云溪性子的。
杨云溪不会胡来。
一路回了蔷薇院,杨云溪却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明儿就是中秋了吧?怎的宫里却是没有半点张灯结彩的意思?兰笙也是迷茫,只能看向璟姑姑。
璟姑姑笑了笑:只是咱们太子宫还没张灯结彩罢了。
别处都是已经布置好了,等到今儿夜里,太子宫必然也是悄然就布置好了。
再说,咱们宫中也没有宫宴,布置也有限。
杨云溪想了想:宫宴。
璟姑姑低下头去:别处前两日就都得了消息,要去参加宫宴。
唯独蔷薇院里因当时正在禁足,却是什么消息也没得。
如今也没人再提起这事儿来,杨云溪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去还是不去?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去吧,万一被人拿着没受邀的事儿说嘴,多没脸?可不去吧,万一别人也拿着这个说嘴,这也是个麻烦。
璟姑姑深知其中的为难,却也是无可奈何。
璟姑姑知道,杨云溪自然更知道。
想了想后她便是道:你去问问太子妃罢。
璟姑姑去了没多久,便是回来了:太子妃病了,不见人。
杨云溪顿时皱起眉来。
病了?怎么突然病了?难道是旧疾复发了?想起今日古青羽那几乎是咳得完全连气都要喘不过来的咳嗽,当即她便是担心了起来。
若不是真病得严重,古青羽必然不会拒绝见她的人。
杨云溪想了想,便是做出了决定:既是这样,那就更要去了。
璟姑姑张了张嘴,有些讶然的了杨云溪一眼,有点儿不大明白为什么杨云溪会突然这样大胆起来。
杨云溪笑了笑:会有我的位置的。
就算没有,也会立刻给她一个。
杨云溪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狡黠一笑。
璟姑姑顿时明白过来,也是笑了。
是呢,有肚子在,旁人没有,杨云溪也不可能没有。
当夜朱礼果然没来。
杨云溪也不在意朱礼到底去了哪儿。
躺在床上,她反复想的是今儿古青羽说的那一番话。
古青羽说,朱礼对她不一样。
让她好好利用这一点。
可是她却是只觉得惶恐——她之前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细细想来,似乎……古青羽说的是对的。
朱礼对她的确是有些不同。
但是这样的不同,似乎也并不曾改变过什么。
除了比旁人更受宠,除了似乎对她更宽容些更温和些,却是又有什么不同呢?没有什么不同。
就算朱礼对她有些不一样,可是却又什么都无法改变。
朱礼的那一点不一样,却也无法做到普通人那样的事情。
比如,一心一意,比如举案齐眉,比如相濡以沫。
所以,她不相信朱礼的不一样。
就好比,陈归尘能为她做的那些事儿,朱礼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去做一样。
若是她当初真嫁给了陈归尘,或许陈归尘和她之间不会再有别人。
可是朱礼却不同——连尚且是她正妻的古青羽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更何况是她?先帝对涂太后的感情已是够深了罢?先帝对涂太后已经做得够多了吧?可是到底还是有泱泱后宫,还是有三宫六院,还是和普通的夫妻不一样。
涂太后一样会因为先帝对其他女子的宠爱而难过不痛快,还是一样得处处小心的讨好。
说白了,这样不对等的感情付出,又怎么算得上是不一样?朱礼对她不过是宠爱一点,她难道就该拿着整个心去换?她做不到,所以固执的不肯相信。
她不相信,是因为她看清了本质。
在宫中,帝王不管是对哪一个女人,只有喜欢和更喜欢一点以及讨厌这样的区分。
可是这样的喜欢,却不足以让帝王去付出像是常人那般的付出。
终归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杨云溪按着胸口,然后轻叹了一声合上双眼。
朱礼对她不同,她自然也不可能只是做戏。
那般容易被看出来不说,就是她自己也坐不到罢?人待我一分,我便还人一分。
人若待我十分,我便还他十分。
如此,便好。
两不相欠,各自心安。
守着自己的初心,方能到安稳的日子。
第二日,杨云溪起床时却是有些倦怠之色。
青釉看见了便是忍不住皱眉:主子这般,不上妆可没法子见人了。
今儿可是中秋,昨儿夜里主子怎么也不好好歇着?杨云溪被青釉训斥了也不恼,只是笑:怎么没好好歇着?不过肚子这般大,我想歇着也是不能啊。
既然不能见人,那也只好上妆了。
你也别下大力气,只薄薄的扫一层粉,看不出倦色就好了。
顿了顿,杨云溪又出声:衣裳就选橘色的那件罢。
太深太浅的只怕今儿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