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涂太后如此的,必然不是什么小事儿。
对于涂太后来说都不是小事儿了,那么对于杨云溪来说,自然就更是天大的事儿了。
杨云溪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大意马虎,唯恐漏掉了一个字儿。
涂太后则是缓缓开了口:吴家放出来的话你想必也是听见了罢?杨云溪一听便是明白了涂太后说的是哪一个吴家,当即便是点头:可是说的薛家状告杨家的事儿?正是那个事儿。
涂太后点头,深深看住杨云溪:这事儿你怎么看?杨云溪没有犹豫,直接便是道:吴家这是不愿意坏了名声,所以想将此事儿压下去。
借着这次他们立下功劳,所以这是在逼着朝廷帮他们。
涂太后点点头:吴家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偏偏,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杨云溪忍不住的握紧了手指,攥得裙子都皱了却也不自觉。
你呢,是什么个意思?涂太后轻轻扣了扣桌面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说白了,这事儿起因也是在你。
薛家状告杨家,也是你的意思。
如今,你怎么看?没想到涂太后会这样问,杨云溪倒是着实愣了一下神。
仔细的思量片刻,她毅然决然的抬头看向涂太后:太后您提了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法子?涂太后摇摇头:法子是没有。
就是不想让大郎为了这些事儿费神,他已是够累了。
涂太后这话说得没错。
杨云溪是知道朱礼这段时间是真累的。
想着朱礼一沾上了枕头就睡着了的情形,想到了朱礼的低头……这一瞬间,她也是心疼心软了。
可是要这么亲口说就按照吴家说的去做吧,她却是又做不到。
这一次这般了,下一次再想翻案却是不容易了。
想着当年薛月青被强灌毒药的挣扎和愤怒,她便是嘴皮子上像是被缀着千斤重的东西,根本就张不开嘴,说不出一个字。
涂太后便是这般静静的看着杨云溪,等着杨云溪做出一个最后的决断。
不急不躁的,更不曾有过任何的催促。
可是杨云溪却是觉得涂太后纵然不说话,只这么看着她,便是让她心中慌张烦乱了起来。
杨云溪不敢看涂太后的眼睛,低下头去强迫自己沉静下来。
思量许久后,她倒是模糊的真有了一个主意。
不过当即她也没敢立刻说出口,反而是在心中反复想了几遍后,她这才出了声:我想到一个法子,太后您帮着看看可行不可行?涂太后面上便是有了一丝笑意:哦?那你说来我听听。
杨云溪深吸一口气。
缓缓出声:吴家放话出来,是为了给薛家施压,是为了给殿下施压。
可是他们却是忘了一件事儿。
涂太后是真有了兴趣:哦?他们忘了什么事儿?杨云溪冷冷一笑:他们忘了,这事儿是发生过的。
只要杨家自己认了罪,他吴家说什么也没用。
涂太后点点头,也是赞同的。
不过随即却是又摇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家背后有吴家撑腰,只怕是会咬死了不承认的。
我有法子叫他们承认。
杨云溪深吸一口气,提出自己的法子:我想出宫一趟,让杨家主动承认了当年的事儿。
然后呢?涂太后挑眉,带着浅浅的笑意:杨家承认了之后你又打算如何?杨云溪灿然一笑:杨家承认了之后,当年我母亲的冤屈便是能有所交代了。
谁也不会再怀疑朝廷的公允。
但是,却也不必大肆惩罚杨家,只说这次吴家立了功劳,便是将功抵过。
涂太后一怔,随后便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了情不自禁处,更是忍不住拍了一拍桌子,大声道:好好好,这个主意甚好!好一个将功抵过!好一个将功抵过!杨云溪见涂太后这般反应,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也是浮上来一丝笑容。
这么做虽然等于是放过了杨家人,没追究那一笔血债。
可是却也比起就这么放弃好了太多。
而这次吴家敢这样欺负人,她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吴家不是仗着自己立下功劳就横行无忌吗?那么没有了这个功劳呢?吴家不是想护着杨家护着吴氏吗?那么拿了这次的功劳去换,吴家会不会愿意呢?只可惜,这个却不是他们愿意不愿意的事儿了。
一想到吴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功劳化为了乌有,还是用在了别人家身上,吴家人会怎么想?吴氏这个嫁出来的女儿,以后还会在吴家有地位吗?光是想想那一幕,杨云溪便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说不出的高兴和痛快。
这种痛快冲散了被吴家仗势欺压的屈辱和不甘,杨云溪几乎是摩拳擦掌的想要快速的去将这事儿办成了才好。
涂太后笑了一阵子,又仔细的思量了一阵子,这才出声言道:我看这事儿倒是也可行。
回头我与大郎商量一番,做出了决定再告诉你。
你也别心急,再仔细想想,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却还是不能冒险。
涂太后这话说得没错,杨云溪只能是压下满腔的躁动情绪,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对着涂太后行礼道谢:太后娘娘肯给我这个机会,却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涂太后摆摆手:你且先回去吧。
不然小虫儿醒了见不着娘,该哭了。
好好养着小虫儿,等过年我给她封个大红封。
杨云溪笑着应了:到时候我亲自抱着小虫儿过来给太后您请安磕头。
涂太后笑了笑,又吩咐云姑姑:将你准备好的药材拿出来,送杨贵人回去罢。
云姑姑应了一声,便是跟着杨云溪一并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杨云溪冲着云姑姑行了一礼:劳烦姑姑了。
云姑姑笑了笑,微微让了一让:也没什么可劳烦的。
也是太后的意思。
倒是贵人该好好休养才是,瞧着倒是瘦了不少。
脸色也不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