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摇头:只和贵人您说过。
杨云溪点点头,便是道:这话你也先别跟旁人说。
我随你去见殿下,你再将这话说一遍,看殿下的意思罢。
对于孙淳妍这个孩子,她虽然同情,可也知道那是个烫手山芋。
在能帮的情况下,她自然是愿意帮,可是在不能帮的情况下,她也绝不会盲目的滥好心。
况且这样的情况下,分明就是她若帮了,说不得更是害了这个孩子。
那自然是更要小心翼翼。
杨云溪心中的盘算香云自然是不知。
她只当是杨云溪不肯惹这个麻烦,不愿意接手孙淳妍的孩子,当即满脸都是失望,不知置信的问:杨贵人您就这般无动于衷?我们主子没了之前也就这么一个请求,您却——杨云溪沉下脸来:她给,我就该接着?这种事情,帮了是人情,不帮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这事儿岂是我能做主的?可殿下宠爱贵人您啊!香云磕头苦苦哀求:您就帮帮我们主子,救救小主子罢!杨云溪简直被香云如此做派气得笑了:我受宠,不代表我就能为所欲为!你说让我救救那孩子,可是我竟是不知道,在宫里一个皇室血脉竟然会有危险。
谁敢算计她?杨云溪只觉得荒诞。
要说有人算计孙淳妍她信,可是孙淳妍都没了,还有人算计她孩子,这可就有些可笑了。
说白了,旁人算计孙淳妍,不也是为了那个孩子?这么一个孩子,就像是个金锭子,众人争抢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害她?杨云溪看着香云还想继续说下去,便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孙淳妍既然是将孩子交给你照顾,必定是能信得过你的。
你告诉我,孙淳妍到底是怎么没了的?香云却只是摇头,咬紧了牙关不肯说一个字。
杨云溪便是沉声继续问:孙淳妍真是自己摔的?香云面上露出几分黯淡,却是点点头。
果真是产后血崩?杨云溪再问,只是心里对孙淳妍自己摔下了床导致早产这个事儿还是只觉得荒诞不经。
香云摇摇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主子她,是被人害死的。
杨云溪的心在听了这话之后微微一沉,可是莫名的却又觉得理所应当:不是被别人害了,难道孙淳妍是自己一心求死吗?反正从这件事情上看来,孙淳妍若不是被人害了,光凭着意外两个字,却是怎么也解释不了的。
可有证据?杨云溪下意识的便是问了一句。
香云摇头:并无证据,不过主子心里却是明白。
她的药被人做过手脚,所以才会怎么也止不住血。
原本产后是已经止住了的。
既然是如此,那为何不将此事上报,仔细查看揪出凶手?杨云溪有点儿不明白了,只觉得一头雾水。
既然是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却是不见孙淳妍那边的人说出来,反而是孙淳妍这般让人偷偷找上了她?香云却是摇头:主子说了,这件事情绝对是查不出来的。
对方想让她死,她只能去死。
唯有如此,才能让小主子平安。
杨云溪便是更加糊涂了:这么说来,孙淳妍这还是自己愿意喝下那些被动了手脚的药的了?是自己愿意死的?香云又提示了一句:胳膊拧不过大腿。
害死主子的人,是咱们太子宫里最说一不二之人。
杨云溪只觉得心中一紧。
下意识的便是想到了一个人,登时拢起眉心来:不可能。
他如何会非要让孙淳妍死?香云哭道:这话是我们主子要我悄悄告诉贵人您的。
她只说,此生最后悔入宫,最后悔成了殿下之人。
最后悔便是瞒着众人有了身孕!我们主子说,让我将事情告诉您,只求您庇佑咱们小主子!杨云溪惊得连连摇头,一个劲儿的否认:不,不可能。
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除了他之外,谁能动了手脚之后还让孙淳妍这般毫无反抗之力甚至只能自己赴死?除了他,还有谁能如此只手遮天?只是心里再怎么知道他的可能性很大,杨云溪还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求贵人救救咱们小主子罢。
香云哭道,满脸的泪痕,额头更是红肿了一片:小主子交给谁,不过都是个争宠的工具,谁又能真心实意的对她呢?只听了这话,便是不难听出孙淳妍的想法:孙淳妍这是不愿意她的女儿被他人当做了争宠的工具,所以这才会托付给了她。
别的不说,至少她不会拿着孙淳妍的女儿去邀宠。
而且以她受宠的地位来说,孩子跟着她也不会受苦。
孙淳妍或许不是信任她,只是想要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让她女儿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又或者说是,孙淳妍别无选择。
孙淳妍的聪明,自然知道古青羽地位其实已经岌岌可危,所以她不愿意将孩子托付过去。
至于别人——她又心知肚明交过去之后她的孩子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想来想去,孙淳妍只能选了她。
多可悲。
杨云溪只觉得心里一片复杂,背脊更是微微发寒。
可若真是这样。
我又能如何呢?杨云溪看着香云苦笑:若真是他的意思,你又如何觉得我能违抗?我只能承诺你,在我能帮的时候,我会尽全力。
可是若我不能……我也有女儿,我要替她着想。
香云没想到说了这么多话之后,杨云溪还是只给了如此一个答案。
登时便是咬住了牙:没想到贵人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杨云溪垂下眸子,默默的接受了这么一个评判。
有个时候,是必须要铁石心肠一些的。
能帮就帮,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因为她很清楚,怎么也不可能孙淳妍的这个孩子交给她养着。
毕竟她已经有了小虫儿,毕竟她以后还能再生孩子。
不管古青羽也好,还是熙和也好,反正这个孩子怎么也落不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