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是有人害死了殿下。
杨云溪声音沉静,吐出来的话却是偏偏叫人大惊失色。
璟姑姑大张着嘴,半晌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过了好半晌,才摇头迟疑道;应该不可能罢?杨云溪却是摇头,甚至反而越来越笃定起来:不,必是如此的。
咱们这头遇袭肯定不是偶然,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墩儿去的。
既然对方对咱们这头都下了这般大的功夫,殿下那头必然是不会比咱们这头更轻松。
杨云溪越说越是冷静,甚至冷静得有些可怕过头了:那些人为的无非就是皇位罢了。
殿下若是没了,自然别人就可以打主意了。
只怕让殿下出征,就是他们一早就盘算好了的。
璟姑姑想跟杨云溪提醒祸从口出,只是反而越听越是觉得……杨云溪只怕说得是对的。
劝说的话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杨云溪看着璟姑姑,双眸亮得几乎有些刺目:我想查清楚这件事情。
璟姑姑这下是彻底的愣住了。
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轻声的言道:主子怎么会这样想?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不是咱们妇道人家能够插手的。
主子又何必这样惹火烧身呢?杨云溪眨了一下眼睛,将眼泪生生的逼回去:因为我不相信。
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她也更不甘心,他就这么死了。
她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想替他求个真相。
她想,若是朱礼真死了,必然也是不愿意就这么憋憋屈屈的死了,必定不会觉得甘心。
所以,她要替朱礼弄明白。
不管他是死是活,这件事情绝不可以就这么算了。
她不愿意,她不甘心,她也不想相信!璟姑姑还待再劝。
杨云溪却是摇摇头:姑姑也不必再劝我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我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璟姑姑的劝说便是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好半晌才问道:那主子打算怎么办?此事儿自然是不可能我一人成事儿。
杨云溪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哄睡着了的小虫儿:我想让陈归尘帮忙,再将此事告诉太后。
璟姑姑先是听见了陈归尘这个名字,便是皱了皱眉头,正要否定,又听杨云溪提到了涂太后。
当即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是着实不愿意杨云溪再和陈归尘惹上什么瓜葛了。
不管朱礼是死是活,杨云溪和陈归尘,最好都别再扯上半点干系。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
她自然是将璟姑姑的神色收在眼底的。
自然也明白璟姑姑的意思——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她仔细想过,却是没有人比陈归尘更合适。
薛家虽然也肯定对她没有外心,可是薛家实力再那儿摆着,作用有限。
可是陈归尘不一样。
即便陈归尘被贬了,可是陈归尘在军中声望还在,手里也有一点儿兵权。
至于涂太后那头,那是更不必说了。
涂太后与她一般也不过是个妇人,且是后宫之人。
能做的也是有限。
至少,就算涂太后也是被她说服,他们却还是需要一个人在外头查这件事情。
杨云溪觉得,这个人最好就是陈归尘。
以陈归尘的性格来说,自小和朱礼就在一处,必然是不会辜负了这样一份情分。
必定不会拒绝她和涂太后的请求。
杨云溪细细思量了一阵,又看向璟姑姑:姑姑以为如何?璟姑姑苦笑:主子都想明白仔细了,又何必再问我呢?璟姑姑觉得自己说不出来劝说的话。
从刚知道朱礼没了的时候,杨云溪便是一直都是情绪低落的。
如今好不容易振作了起来,她又如何说得出口打击杨云溪的话?自然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当夜杨云溪便是又去了涂太后那儿。
这一次古青羽倒是没在那儿了。
杨云溪心里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的,她自己这会子也有些奇怪——对于这件事情,她却是从未想过要和古青羽说的。
潜意识的,她便是将古青羽排斥在了外头。
也不知是觉得她和古青羽疏忽了,又或是今日古青羽冷淡镇定的样子让她彻底明白过来,古青羽对朱礼的感情,着实没有众人以为的那样深。
古青羽未必会愿意为了朱礼付出那样多。
而且古青羽还怀孕了。
这个时候,对古青羽来说,大约是没有什么比保胎更重要了罢?涂太后见了杨云溪,倒是强撑起精神来:怎么又过来了?也该好好躺着养养精神才是。
过两日咱们就要出发回京去。
大郎要回来,咱们总要去迎他一迎。
说到这里的时候,涂太后便是又眼圈儿红了一红,好险没有又哭起来。
对于涂太后来说,众多的孙子里,其实只有朱礼对她来说是最最亲近和疼爱的。
毕竟朱礼是她一手带大的,加上朱礼本身又素来孝顺听话……我又几句话想要单独和太后您说。
杨云溪也被勾着有些难受,不过却是强忍着不肯哭出来,只是压低了声音如此言道。
涂太后微微一怔,略有些奇怪。
不过却也是很快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不过云姑姑却是没出去,只是守在门边。
杨云溪坐下来,轻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我觉得殿下是被人算计了。
涂太后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了许久。
我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杨云溪伸出手去,握住涂太后的手,低声道:我不甘心,殿下他明明说过会平安归来……小虫儿更是这样小……你想替大郎报仇不成?涂太后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微有些凌厉:不过,怕是凭着你一人之力,却是办不到罢。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
却是手上微微用力,声音也更为沉静,带着一股决然的味道:所以我想请太后帮我一把,让我……查明白这件事情。
查明白之后呢?涂太后的目光依旧锐利,仿佛穿透了她的所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