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溪一看朱礼这样的神色,便登时心头就是一颤。
而后手指都是一紧,紧紧的拽住了朱礼的手:到底怎么了?朱礼抬头看住杨云溪;双胎越是到后头就越是吃力。
现在暂且还安稳,可是越是到了后头,我这心里头就越是不安得紧。
太医也说,双胎生产起来艰难,就怕最后关头……胡说什么?杨云溪下意识的便是打断了朱礼的话:这种事儿也是能瞎说的?这种事情,连心头想想都怕真一语成谶。
所以这会子朱礼这样一说,杨云溪心头都是慌了。
唯恐真让朱礼说出口了,到时候真就被说中了。
朱礼倒是也不敢再说了,只是苦笑了一声。
接下来倒是谁也没再说话,各自收敛了情绪,进了蔷薇院的时候,二人都是面上半点看不出什么来了。
小虫儿和墩儿都还病着,朱礼自然也是不好留宿。
又看了看小虫儿和墩儿后,便是去了寝宫安置。
倒是杨云溪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反而是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之后,她便是一翻身坐了起来,沉声叫了兰笙过来:兰笙,你去跑一趟,叫小胡贵人过来说说话。
兰笙一怔:这个时辰——她必还没睡着呢。
墩儿这般,她若真睡过去,那叫人看着像是什么话?硬撑着她也不会睡的。
杨云溪笑了一笑,摆摆手:快去罢。
兰笙便是只得去请胡蔓。
不多时胡蔓便是跟着兰笙过来了。
看着一脸憔悴的样子,倒是真累得不轻。
杨云溪扫了胡蔓一眼,随后便是吩咐兰笙:去冲一碗蔷薇露来。
晚上喝这个比起喝茶倒是更好些。
胡蔓勉强笑了一下,随后问了一句小虫儿的情况:小郡主如何了?墩儿如今睡着都是哭累了才睡过去。
折腾了一日。
胡蔓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也真有那么几分心疼的味道。
杨云溪定定的盯着胡蔓看,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一点神色就相信胡蔓是真关心墩儿——毕竟宫里的人,谁不会演戏?胡蔓被杨云溪这般神色看得有些心头发毛,微微敛了眉:杨侧妃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杨云溪叹了一口气,随后勾唇意味深长的看着胡蔓轻笑:我看小胡贵人你大难临头却是不知。
胡蔓一怔,下意识的便是想要追问杨云溪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恰逢这个时候兰笙却是送蔷薇露进来,胡蔓只得又闭上了嘴。
不过这么一头雾水的生生忍耐着,胡蔓只觉得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坐立不安的等着兰笙出去之后,胡蔓几乎是立刻忍不住的就问了:杨侧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杨云溪却是故意吊胡蔓的胃口,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热腾腾的蔷薇露,细细品味了一番之后,这才笑着道:你尝尝,如今这个味儿倒是十分醇厚。
胡蔓急得不行,杨侧妃——看殿下的意思,是想将墩儿交给别人养。
杨云溪又抿了一口蔷薇露,惬意的眯了眯眼睛:此番墩儿生病,殿下也是重视了起来。
毕竟墩儿是殿下如今唯一的儿子。
不只是殿下,太后他们也是在意的。
胡蔓的面上微微有些茫茫然:墩儿生病也并不是我愿意的,殿下怎么能——杨云溪笑了一笑:墩儿生病,自然是因为你看顾不力。
而且,墩儿的病情更是一开始没能及时发现。
你说你若是殿下,你如何作想?而且,我听着殿下的意思,倒是小虫儿替墩儿当了灾的。
原本就该是墩儿出事儿——这又是看护不利的一遭罪过。
胡蔓呆了半晌,最后才苦笑一声:可是这如何怪得了我——不管你我如何想,最关键的是殿下那儿。
杨云溪慢悠悠的又抿了一口蔷薇露:你想想,没了墩儿这个护身符,你的日子又该如何。
胡蔓自然是清楚这般一来的后果:她之所以能在宫中有如今的体面,说到底还是因为墩儿罢了。
朱礼对她并不宠爱,若是再没了墩儿,她在宫里还能怎么办?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再加了一句:还有胡家那儿,你要如何交代?墩儿真让别人养着了,你想想对方会如何看你?自然只是忌惮。
毕竟胡蔓是养过墩儿的,又都是胡家的人,对方自然不愿意胡蔓将来再有机会将墩儿要回去。
杨云溪含笑看着胡蔓面上颜色一点点彻底消失殆尽,最终变得惨败。
胡蔓怎么可能不怕?自然是怕的。
就是因为怕,所以才会如此的变了颜色。
最终,胡蔓站起身来,朝着杨云溪行礼:杨侧妃救我!只要杨侧妃肯救我,我愿意答应杨侧妃任何事儿!杨云溪和胡蔓对视片刻,最终轻笑一声:救你?我能怎么救你?这件事情,我也插不上嘴。
我这般提醒你,却已是犯了殿下的忌讳了。
你可明白?杨云溪这话便是拒绝的意思了。
可是对于胡蔓来说,杨云溪却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若是不紧紧抓住,她又该如何自救?去求朱礼?朱礼从来就不是个能求一求就心软的人。
所以,胡蔓最终朝着杨云溪跪下了:还请杨侧妃与我出个主意,只要能度过这一劫,日后我定以杨侧妃马首是瞻!绝无二心!胡蔓说这话并不是开玩笑。
杨云溪自然也是看得出来。
不过说句实话,她要的却并不是这个。
当即杨云溪一声轻笑:马首是瞻有什么用?你能替我做什么?胡蔓却是被问住了。
半晌后才道:总归是有用的。
而且就算我没什么用处,也还有墩儿——我并不想要利用一个孩子。
杨云溪直接打断了胡蔓,目光微冷:事到如今,小胡贵人还不肯说实话?墩儿和小虫儿,到底是怎么染上痘疹的?这话问得冷厉,胡蔓被问得一惊,面上便是出现了一丝慌乱来。
虽然很快的掩饰住了,可是杨云溪一直盯着看着呢,哪里会看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