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溪这话是真真的是半点假意也没有的。
事实上,若不是信任徐熏,她又如何会将后宫管理大权放心托付给徐熏?她以为就算是服饰一个男人,她和徐熏之间也不会变了性质。
她对徐熏,是真心的。
可是她却是不确定,徐熏是不是也是如同她一般的。
对于这个事情,她心头有气,她也很想问个水落石出。
之所以不先用证据让徐熏说实话,而是这么问一句,也是她想要看看,到底徐熏会不会骗她。
杨云溪灼灼的看着徐熏,等着徐熏的答案。
徐熏却是被杨云溪这话惊得好半晌没回过神来,等到徐熏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徐熏倒是忍不住的冷了几分脸色: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觉得那事儿是我做的不成?徐熏的语气里难掩悲愤。
显然是对于这样被怀疑是不痛快的。
又或者说,徐熏用这种态度说明了她的回话:她是无辜的。
杨云溪抿了抿唇,却是不知该不该相信徐熏的话。
末了,她看了一眼刘恩,声音却是疲惫:刘恩,将东西拿出来给惠妃看看罢。
刘恩看着徐熏和杨云溪这样,心里倒是有些不好受。
不过这些倒是不影响他的利落。
将账本递出去的同时,刘恩轻声解释了一句:这个是从那自尽的宫人那儿搜出来的。
徐熏接过来,翻开没看了几页之后,看见了雁回的名字后,便是彻底的皱了眉头。
待到越是往后看,她便越是眉头紧锁。
最后,徐熏脸色都是青白之色的。
沉默着将那账本还给了刘恩,却是看也没看雁回,便是断然出声:我不信。
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杨云溪被徐熏的断然倒是弄得忽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徐熏对雁回的维护之情溢于言表,更是丝毫不作伪。
若徐熏真不知道此事儿,却还依旧对雁回这样维护,那么便是足以看出徐熏对雁回的感情了。
徐熏对雁回如此信赖,杨云溪看着却是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了。
她对徐熏,却是全然没有过这样的信赖。
她虽然不愿相信,可是归根究底心头到底也是怀疑过的。
杨云溪觉得自己有些丑陋不堪。
所以她竟是好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或者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倒是刘恩实事求是的开了口:这账本却不可能是假的。
一句话,却是等于宣判了雁回的罪名了。
徐熏看了雁回一眼,到底也没再隐瞒什么,而是直接问了雁回一句:雁回,你可有拿过旁人的银子?你和这件事情,是否真有干系?雁回聪慧,其实在刚才徐熏看她的时候,她就猜到只怕今日之事儿和她是有关系的。
当下等到徐熏这般一说完,知道了事情到底是如何之后,雁回立刻就跪下了,许是太过用力,倒是发出了咚的一声响,无端端的就让人觉得膝盖都是疼了起来。
雁回磕头,一开口却是只有四个字:奴婢冤枉!雁回再抬头,额上通红,可是眼神却还是清冽。
看着的确不像是有半点心虚的。
杨云溪一直觉得,一个人的神色总是不能作伪的,掩饰得再好,那也是会有蛛丝马迹的。
可是任凭她怎么看,雁回的眼神也是没有半点心虚和怯缩。
雁回真的不像是在撒谎。
徐熏只和雁回对视了一眼,便是再度开口:这件事情不是雁回做的,我信她!徐熏将雁回拉起来,然后自己挡在了雁回前面。
那意思倒是再明显不过的维护之意。
徐熏这是要将雁回维护彻底,不愿意让雁回认罪。
徐熏态度分明,杨云溪看得却是更加不愿开口。
她也想相信徐熏这一回。
然而杨云溪不开口,却是不代表刘恩不开口。
事实上,哪怕刘恩再怎么觉得不是雁回参与了,该问的该做的,他都是半点不会迟疑。
朱礼还等着这事儿的结果呢。
而且朱礼是下了死命的,若是这件事情查不出来,他也不必再回去复命了。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刘恩也是想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为别的。
只为了出一口气。
杨云溪这边出了事儿,他面上却是真火辣辣的。
不将这个事儿查明白,他怎么见人?刘恩打定了主意,自然也不会客气,直接出声道:账本不会作假,也没机会作假。
既然惠妃娘娘认定了雁回无辜,便是让雁回配合我们查一回吧?徐熏倒是半点不心虚,厉声对刘恩斥道:若是查出雁回是无辜的,刘恩我要你磕头谢罪!刘恩倒是一口应承下来:自当如此。
好,你想怎么查?我们自当配合。
徐熏阴沉着脸,扫了刘恩一眼,显然心头也有些不痛快。
不过刘恩却是显然也没被吓到,恭恭敬敬的对着徐熏行了一礼:既是如此,那就先搜一搜屋子罢?惠妃娘娘可否介意?其实也就是这么一问,不管徐熏怎么说,这搜屋子的事儿,都是推脱不掉的。
徐熏气得咬牙,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徐熏是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倒是雁回此时清清淡淡的出了声:主子别恼,搜便是搜,咱们也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既然刘公公要搜,那么就让刘公公去搜罢。
若是搜了这一回,能证明了奴婢的清白,倒是也合算了。
事实上,就算搜屋子什么也没搜出来,只怕刘恩也断不会就此说雁回是清白的。
徐熏闻言倒是冷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刘恩你就请罢!徐熏这话里透着浓浓的讥诮。
显然是料定了刘恩什么也搜不出来,或者说是料定了雁回的确是清白的。
杨云溪见徐熏至始至终没再瞧自己一眼,便是心知肚明只怕徐熏是真恼了她。
杨云溪心头自是不好受的,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胸口堵住了一块大石,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憋在那儿没得难受煎熬。
不过她却是打从心眼里盼着,最好雁回真是无辜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