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公主的话几乎是让熙和难堪的境地更加到了绝路。
不过此时李太后看了一眼熙和,却是出了声:既是你有这份孝心,便是你来吧。
昭平你也还没用早膳,便是先去用吧。
昭平公主微微皱了皱眉。
扫了熙和一眼,便是起身出去了。
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是能看出她的不痛快来。
熙和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服侍李太后用完了早膳,熙和将碗筷都收拾妥帖了,见昭平公主还未回来,她便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如今太后身边是谁在服侍?之前有个叫入云的——这次你能回来,入云也算一份功劳。
李太后不等熙和说完便是叹了一口气:你当初还在我跟前时候,倒是和入云关系就不错。
如今她也算是回报了你了。
前几日入云摔伤了,结果她也不吭声,等到发起热来,这才叫人发现了。
然而却是有些晚了——如今太医说只怕她那咳嗽要过人,便是只能将她暂且挪出去了。
顿了顿,李太后颇有些感慨道:她也是个实心眼的。
自己都那般了,却还担忧我这头没个可心的人服侍,便是巴巴的提起你来。
也不想想,如今你都贵为淑妃了,哪里还……李太后这话还没说完,熙和便是出声打断了李太后的话:不管我是淑妃也好,还是是别的,我对太后的心意,始终不曾改变过。
我愿意照顾太后起居,尽心服侍太后,只要太后您不嫌弃我——熙和说得哀婉真切,李太后便是定定的看着熙和,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已经是看透了人心。
最终李太后微微一笑:虽你有这份孝心,可是我却不能叫你平白受了委屈。
你能每日过来陪我说说话,我也就高兴了。
顿了顿,李太后又问:如今你住在何处?离这里可近便?外头雨势甚大,你没淋着罢?熙和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笑道:不远,贵妃娘娘都是安排妥当了。
提起杨云溪,李太后面上的神色便是陡然一变,显得暴躁许多,语气也是不耐了些:提她作甚?对了,皇上那儿你也该去看看,虽说……毕竟你也是回宫来了。
熙和看着李太后如此态度,唇角倒是微微一松,神色也是松泛了许多:是,我听太后您的。
李太后拍了拍熙和的肩膀,似有些感慨:还是你听话。
熙和微微垂下头去,似有些羞涩。
昭平公主倚在门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而后悄无声息的又退了出去。
昭平公主去见了杨云溪。
杨云溪看着昭平公主不痛快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一笑:怎么,你倒是还真恼上了?何必呢?哪里就至于了呢?气坏了你,我可是要心疼。
昭平公主白了杨云溪一眼:你倒是半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杨云溪只是浅笑,抬手替昭平公主续了茶:横竖她都回来了,再怎么担心,该发生的也还是要发生,咱们只管等着看就是了。
至于太后那边……你也不必恼,太后在后宫多少年了?还能被熙和三言两语哄得连儿子的命都不要了不成?昭平公主苦笑一声,不知杨云溪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不知我母后到底有多记仇。
杨云溪摇头:记仇也好,不记仇也罢,其实也都不甚紧要。
只要太后她想要朱启活命,总归是不敢轻举妄动乱来的。
你倒是跟那些赌博之人一样。
昭平公主蹙眉,忽然觉得自己颇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便是也不由一笑:罢了罢了,你都不急,我又急什么。
咱们只管看着就是了。
杨云溪笑吟吟的,这么一看倒是真半点不愁,可是实际上再仔细的看,却也是不难看出来,她眼底也是有些愁绪的。
不过熙和知道搬进了那个小院,倒是也没闹出什么是非来。
杨云溪对此只是一声叹息:她倒是能忍。
安经下午准时来请平安脉,诊脉之后,他轻声道:贵妃娘娘最近有些思虑过重了。
无妨,我有分寸。
杨云溪只是如此说了一句——事实上,这会子就算要她不去想,她也是半点做不到的。
安经也是心知肚明,心头除了暗暗叹一口气之外,倒是也不能说什么。
说起来,我倒是有句话想问问你。
杨云溪蹙眉,而后道:你们都说,皇上是中毒了。
安经一怔:这件事情,不是当时就证实了么?可是如今,我却是有个想法。
杨云溪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春葱一般手指上那颗蓝宝石戒指有微光闪烁,纯净得像是天空万里无云的颜色,无端端便是叫人生出了一股惊艳来。
会不会,压根就不是要命的毒,而是……让人昏睡的药。
安经先是震惊,而后蹙眉沉思,好半晌才摇摇头:不可能,世上没有这样的药。
皇上昏睡了这般久,世上没有任何药可以维持如此久的效果。
杨云溪自然也是知道,可是到底不肯死心,便是又问一句:或许不只是昏睡的药,而是一种让人昏睡不醒的毒呢?又或者,有人一直在用隐蔽的法子给皇上继续用这样的毒——安经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娘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儿?杨云溪微微摇头:只不过是仔细的想了想,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有些事儿。
她假设,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熙和的一个计划。
熙和会希望朱礼就这么死了么?自然是不希望,否则当时就该用一种更烈的毒,见血封喉的毒。
那样的话,只需片刻朱礼便是会殒命。
可是朱礼并未殒命。
所以可见那毒也不是那般厉害。
既是费心刺杀,却又用那样不甚有效的毒——图个什么?除非让朱礼遇刺,本就是一种手段,一种达到另一种目的的手段。
那么朱礼的昏睡,或许就是被人有意识谋划出来的结果。
自然,这也就是个她的猜测,至于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