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恋成真》作者:似水夏夜文案:1.奶奶下葬那晚,程瑜偷听到养父他们商量,要让她嫁给巷口的傻子。
绝望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小丫头,如果我今天没来,是不是你就要被里面那群人卖掉了?漫不经心的嗓音,和一张隐在黑暗里的俊脸。
2.后来,程瑜跟着那个叫黎扬的男人回了家。
长这么大,除了奶奶外,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好。
十八岁生日,黎扬从外地赶回来帮她庆生。
黑暗中,男人夹着烟头帮她点上蜡烛,坚毅的脸被烛光镀上一层暖黄光芒。
那一刻,程瑜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融化了。
3.拿到通知书那天,程瑜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赶回家。
却在打开家门时,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黎扬腿上,身上套着他的黑T,姿势暧昧撩人。
程瑜强忍镇定,之后落荒而逃……4.程瑜以为自己的暗恋无疾而终了。
直到后来。
一身警服的男人抱着束花来学校找她。
浅蓝色制衬扎进黑色裤子,身姿挺拔,英俊的一塌糊涂。
众目睽睽之下。
程瑜忍着狂乱的心跳,叔,叔,你别做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事。
黎扬瞬间气笑了一张俊脸,鬼才是你叔,老子他么合法追你!男大女十岁,双C,未成年前没有感情线,he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甜文搜索关键字:主角:程瑜,黎扬┃配角:┃其它:一句话简介:宠她。
立意:勇敢爱第1章 .养女反正你本来就是奶奶抱养来的。
……立夏刚过,渝水镇的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程瑜站在一楼客厅的固定电话机前。
脑海里还回荡着早上放学时班主任吴青萍和她说的那些话。
你上学期末成绩在班里排名前五,到这学期中居然退到了十五名,这次联考更是离谱到连二十名都没上。
我问过陈老师,他说你的成绩一向稳定,我不知道换了我当班主任后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但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你的父母谈一谈,要知道下学期就高三了,没什么比学习更重要的事……外面的热风一阵阵涌进来,空气里都是压抑的燥热。
程瑜的指尖却依然有些凉。
她蜷缩了下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在数字键上按下那串几乎很少拨出的号码。
嘟……嘟……不一会儿,话筒那端传来冰凉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程瑜放下话筒,对着沉寂的电话机发了会儿呆。
吴青萍离开教室前的那句话再次在脑中回响。
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就只好过去家访了。
她抬头望了眼客厅壁柜里堆的满满的药物,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气味。
她咬了咬下唇,再次拿起话筒,按下了另外一串号码。
这次倒是很快就被接了起来,程天华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小瑜?爸。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
程瑜还在考虑要如何把班主任说的那些话婉转地转达给他时,程天华已经率先开口了。
怎么了?奶奶又不好了吗?我上次回家的时候不是和你说了,你先带她去县医院或者市医院看看,需要帮忙就和隔壁的婶婶说一声,让她帮忙搭个手。
爸这边最近要迎接博览会,忙的走不开,你懂事点,别给爸爸添乱……一连串的话传过来,程瑜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你和奶奶说一声,等博览会结束了我就回去看她。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奶奶了。
唉今年生意不好做,爸现在手里实在没钱……奶奶每个月的退休金应该够你们用吧?程瑜愣了愣,连忙嗯了一声。
程天华舒了口气,终于想起这个电话是她打过来的。
你打电话还有其他事吗?程瑜望着面前泛黄的墙壁,电话线在指间反复缠绕。
她垂下眼帘,声音清淡。
没事了。
仿佛期待的就是这样的答案。
刚说完,电话那头的程天华便语气仓促地道,那行,没事儿的话那我先去忙了,等空了再说啊。
……好电话很快被挂掉了,程瑜木然地看着座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
五十二秒。
你该不会是想让叔叔回来吧?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略显嘲讽的女声。
程瑜神色未变,将话筒放回原位,轻声提醒身后的人。
奶奶在后面睡觉,你小点声。
知道你最孝顺了,我的好堂姐。
程茜眼底掠过一抹讽意,哂笑道,听说你这次联考又考砸了,你们那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吴女士下命令让你请家长呢。
这种消息一向传的很快,何况两人就在隔壁班。
程瑜恍若未闻,径自走到沙发椅旁,将雨伞放进书包里。
看你这样,铁定又在伯父那边吃了闭门羹吧。
程茜笑了起来,冲她眨眼,哎,我说姐,我倒是有个建议可以帮你应付一下你们老班,要不要听听看?程瑜拉拉链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睨了堂妹一眼。
见她看过来,程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咱们学校门口不是有个常年待在那儿的乞丐嘛,你给她收拾一下,带到学校里,就说这是你妈,吴老师肯定不知道。
程瑜漠然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我是真心帮你啊。
程茜一副心无城府,嬉笑:反正你本来就是奶奶抱养来的,谁知道你原来的父母什么样?捏着拉链的手紧了紧,程瑜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地交错。
咳咳。
这时后屋传来一声压低的咳嗽声。
程瑜手指一松,收回视线默默背起了书包。
不愿意啊?程茜双手环胸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还真以为伯父会为你特地回来一趟吗?我听我妈说……程瑜。
一道温和的年轻男声从院子外面传来。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小院外面站着个身形瘦长的男孩。
他身穿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个黑色书包,一手还搭在自行车头上。
辉煌哥。
程茜扫了程瑜一眼便飞快朝门外跑了过去,你要去学校了吗?嗯,刚要走。
吴辉煌弯了下唇,视线落向屋内那道略显纤细的身影。
程瑜,你好了吗?我顺路载你。
辉煌哥你可真偏心。
程茜嘟起嘴,明明看到我俩都在,居然只问我姐。
吴辉煌好脾气地笑,你每天不都是你妈妈开电动车载你去吗?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几乎他刚说完,隔壁就传来了蔡雪娟的声音。
茜茜,该上学了。
程茜眼光一闪,冲隔壁大声说:妈你今天不用送我了,辉煌哥也要去学校,我搭他的车就好。
辉煌?他不是寄宿吗?蔡雪娟抱着头盔从屋里出来。
有套练习卷忘记拿了。
吴辉煌说完忽然感觉车子沉了一下。
他转头一看,程茜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他的后座,正冲他直笑,我坐好了,走吧,辉煌哥。
可……吴辉煌迟疑地朝屋里看了一眼,程茜拍了下他的肩膀,撒娇道,走嘛,辉煌哥,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蔡雪娟抬头望了下乌压压的天空,那啥,要去就赶紧吧。
一会儿该下雨了。
吴辉煌面上掠过一丝为难,冲屋里喊:程瑜?你们先去吧。
少女淡薄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身后的程茜还在不住催他,吴辉煌抬眸望了屋子一眼,最后无奈地跨上座椅,又望了望那排砖红色的大门,这才载着程茜走了。
空气闷热地如同让人如同窝在蒸笼里,天空乌压一片,似乎随时都要落下雨来。
程瑜将保温杯和药都放到床头柜上,放轻嗓音对床上的人说:奶奶,你一会儿记得起来把药吃了,粥我放在电饭锅里温着,晚饭等我回来煮。
一边说一边将床头的电风扇方向调整了一下,又弯着腰给她拉好了被单。
程瑜,你走了没?上学啦。
门外传来同桌王晴雯的声音。
还没。
程瑜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老人干枯如树皮的手,奶奶,那我去上学了,一会儿我和婶婶交代一下,有事你就喊她。
等了会儿,才听见床上的人含糊嗯了一声。
程瑜最后不放心地看了老人一眼,这才转身出了门。
—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程瑜合上门的时候看见隔壁的蔡雪娟正站在院子里收衣服。
她顿了一下,走过去对她道,婶婶,我去上学了,一会儿奶奶有叫人的话麻烦您帮忙看一下。
蔡雪娟收起晾衣杆,转头看了眼还在等她答话的少女,她扯着嘴角笑:知道啦。
谢谢婶婶。
客气。
转身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会照顾奶奶似的。
程瑜脚下一顿,抬头望见不远处王晴雯的电动车还在矮墙外等着。
她拉了下书包的带子,疾步朝门口走了过去。
你可真墨迹。
等她坐上车后,王晴雯递了个头盔过来,戴着吧,别回头被警察蜀黍拦下了。
程瑜没说什么,默默接过头盔戴了起来。
王晴雯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风中传来,刚才我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吴辉煌载着程茜走了……吴辉煌的表情不是很好……他是不是本来要去载你的?风吹得眼睛快挣不开了,程瑜抬手将头盔的挡风罩拉下来,不是。
你就别否认了……吴辉煌都快高考了还三天两头往家里跑……不就是为了载你这个邻家妹妹嘛?王晴雯开着小电驴灵活地在镇上各条小巷子穿梭,嘴里话不停:要不是你那个讨厌的堂妹老是从中作梗,我看你们两个也挺合适的。
吴辉煌学习好,长得也帅,将来肯定有出息,你就跟着他远离程家这个巨坑,多好。
风呜呜吹过耳畔,程瑜低声说:你别乱说,我们只是邻居。
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些恍惚地落向公路远处,这是镇上仅有的一条国道,蜿蜒直下,通向遥远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思绪仿佛也跟着惘然了起来。
切,我才不信。
同样是邻居,吴辉煌怎么就不那么对程茜?王晴雯撇嘴。
程瑜收回飘远的视线,提醒她,红灯了。
一个急刹车后,王晴雯的车子停了下来。
压低的天空乌云沉甸甸的,她低声骂了句,靠,该不会要下雨了吧?我带伞了。
程瑜应道。
机智如你。
王晴雯叹了口气,要是没有你我可咋办呀?我又不会跑了。
程瑜莞尔。
唉……王晴雯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会儿,终于在绿灯亮起前开口,程瑜,我今天在我妈那听到了一个关于你爸妈的不大好的消息。
第2章 风雨她始终不曾融入,只是只以为这儿……什么?望着路口的信号灯,程瑜还在想回头要怎么和吴青萍解释父母不能来的事。
前面的王晴雯清了清嗓子。
那我就直说了啊。
中午我下楼的时候……偷听到隔壁的吴婶和我妈说,你爸在外面找了个年轻女的,你妈为了这事儿一直在跟他闹……两人把离婚证都扯了。
哦。
程瑜的声音没有起伏,这件事程茜早就添油加醋地和她说了。
渝水镇不大,稍微一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传得到处都是。
你知道呀?绿灯了,王晴雯拧着把手冲在车流前,那你……知道那个女的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吗?天空一道白花花的闪电闪过,接着便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程瑜沉默了一下。
摇头:我不知道。
中午刚打过的电话里,程天华也没有透露半分消息。
王晴雯叹了口气,不是都在传你爸不育吗?这要是真的,那……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
程瑜抬头望了眼乌压压的天空,轻轻抿了下唇。
她在程家存在的理由,就是因为程天华和陈茹夫妇结婚了八年还未能生育。
如果父亲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又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眼见校门就在不远处了,王晴雯气得低声咒骂。
几步路了就不能等我们到了再下啊。
说着加快了速度,驾着电动车直直往校门口冲去。
头顶雷声此起彼伏。
程瑜伸出手,看着雨滴一滴一滴急切地落在手上,很快就将手都打湿了。
这场雨,到底还是猝不及防地下了……—顶着雨从车棚冲到教室门口,两人都淋了一身湿。
校服半贴在身上,样子说不出的狼狈。
吴青萍正坐在讲台后监督大家午读,教室里一片低压的读书声。
门口王晴雯喊了声报告。
吴青萍转头,皱着眉在两人被雨水打湿的身上扫了一眼。
然后歪了下头。
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往程瑜身上飘,走到座位上刚解下书包,听见后面不远处有人在小声地议论。
哎,你听说了没?他爸养的小三生了个儿子。
啊不是吧,不是说他爸不能生吗?不然她奶奶干嘛领养她?是啊,我也听别人这么说。
要是这样,那她岂不是显得很多余?真可怜,她奶奶又病得那么厉害。
声音并不大,但还是一阵阵传入耳朵里,窸窸窣窣的,挠得人不得安宁。
王晴雯转头狠瞪了眼那两个低声议论的女生。
身侧的程瑜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默默从书包里掏出了课本。
王晴雯拍了拍她的肩膀,程瑜弯了下嘴角,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罩了层雾气,抿紧的嘴唇近乎没有血色。
外面雨越下越大,倾盆一般落下来。
天地间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雨雾,一下午的课都在不绝于耳的雨声中度过……到了放学,终于风停雨歇,只是天空依然阴霾,仿佛雨还没下够。
程瑜把雨伞留给了王晴雯。
年初王淑贞刚做完手术她就向陈老师申请了在家晚自习,这会儿趁没雨了赶紧回去。
到家时外面天色早已暗淡了下来。
一楼的大门没有关,程瑜在门口换好拖鞋,解下书包进门。
奶奶我回来了。
客厅里一片静谧,后屋的人仿佛睡熟了。
程瑜朝中间的小厨房走去,语气和往常一样。
晚上我煮面条,等下炖烂一点儿,医生说你得吃清淡些,我就不放味精和酱油了。
后屋的王淑贞还是没有接话,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四周静悄悄的,外面传来阵阵车辆行驶而过的声音。
对比之下,屋里仿佛连尘埃都是安静的。
程瑜顿了一下,她的手还维持着打开冰箱门的动作。
一阵又一阵的冷气迎面,原本就没什么温度的手脚更加冰冷。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心跳如击鼓,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关掉冰箱门,握紧了有些颤抖的手,强迫自己移动艰难的腿朝后屋走去。
奶奶……房内一片死寂,原本躺在床上的王淑贞不知什么时候摔在了地上。
床头保温杯掉在地上,里面的水淌了一地。
奶奶!—嵘城市第一医院。
窗外暮色早已降落下来,病房内的气氛压抑地可怕。
程天明夫妻连夜将王淑贞送进嵘城市人民医院。
程天华第二天早上才赶回来。
这次陪他回来的,是怀里抱着襁褓的方丽娟。
病床上的王淑贞时而昏迷时而呓语,状态已近乎弥留。
医生说她时日无多,癌细胞再次扩散,已是无力回天了。
病房里的人来来去去,大家开始商量老人的身后事。
没人去注意那个程家已经在病床前昼夜守了两天的养女。
四号台风即将登陆,这几天嵘城狂风大作,病房外面的风呜呜地吹着,好似谁低泣的声音。
程茜跟着蔡雪娟过来,没待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
她拉着母亲的袖子嘀咕;妈,我们还要一直在这儿等吗?睨了眼病床上插着呼吸管人事不省的王淑贞。
程茜只觉愈发瘆得慌,她抱着母亲的胳膊,我好害怕,想回家。
蔡雪娟夫妻正和程天华商量那些财产分配问题。
老太太的存折上竟然存了大几十万,就这还不包括之后的抚恤金。
这些钱分下来,兄弟俩一家能分个三十几万。
被女儿一打岔,她不耐地挥了挥手,爸妈正和你大伯说事儿呢,先找你堂姐玩会儿去。
程茜在母亲那里讨了个没趣,转头看见程瑜坐在角落里,正默默整理奶奶的衣物。
程茜撇了撇嘴,都这时候了,再怎么献殷勤也没用。
仿佛没有听见屋里大人们的对话。
程瑜兀自拿出眼镜布,慢慢擦拭着王淑贞常用的那个老花镜。
她越是一副淡定坦然的模样,程茜就越感到烦躁。
腮帮一紧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她。
我的好堂姐,奶奶都这样了,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吗?扫了眼正和母亲聊得兴起的方丽娟,程茜脸上笑容意味深长。
如果我是你,绝对识相多了。
比起做这些没用的事儿,倒不如趁机会过去抱林伯母的大腿了,努力摇摇尾巴,说不定她心情一好,就让你留下来了?程瑜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将镜盒放回抽屉里。
呵,心里在骂我吧?程茜嗤笑一声。
明明恨死我了,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有的人就是会装,装的一副文静无辜的样子,好用来讨好那些不知情的大人。
殊不知这种虚伪的嘴脸,看着最让人恶心。
她凑近了些,几乎是恶意满满地瞪向程瑜那张素白的脸。
这个鸠占鹊巢的孤女,似乎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从小到大,不管她做什么,永远都比不过这个外来货。
偏偏大人又总喜欢拿年龄相仿的两人对比,甚至连辉煌哥,都被她迷了心窍。
想起昨晚父母的话,程茜眼中掠过一丝快意。
这样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吧。
她望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故作惋惜地笑,真是舍不得啊,要是唯一的靠山没了,我的好堂姐也许也要跟着离开了呢……在她得意的笑声中,面前的人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就算离开,应该也会被人记住了吧。
程瑜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声音一贯的清冷,从小活在别人的光环下,那种感觉很难受吧?看见堂妹那张瞬间僵掉的笑容,程瑜微扯了下嘴角,缓缓补充了一句。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还是追不上。
这就是,你迫切想要把我赶走的原因吧?你——程茜咬了下牙,一股怒火从胸口尘嚣直上。
不及思考,已经朝面前的人扬起了手。
然而那一巴掌并没有落在那张令程茜嫉恨无比的脸上。
那个看似软弱可欺的堂姐抬手箍住了她的手腕,冷若冰霜地盯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道,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打我。
程茜怔了怔。
眼角余光扫到还在聊天的大人们,她眼光闪烁了一下,突然呜咽着声音闷声哭了起来。
呜呜……姐姐欺负我……—妈,姐姐推我了。
奶奶,姐姐骂我了。
伯伯,姐姐玩具不给我玩。
……你看,她就是程家那个抱来的小孩,听说是没人要扔在孤儿院门口的,会不会有病啊?谁知道她爸妈是乞丐还是杀人犯,我们还是不要和她一起玩了。
这种来路不明的小孩就是没教养,连自己的妹妹都要欺负。
……记忆仿佛一帧帧老旧泛黄的照片,一幕幕不断掠过眼前。
程瑜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童年那些细碎的片段,却没想到当这一幕再次重演的时候,她依然学不会圆融和妥协。
蔡雪娟冲过来用力推开了她;程天明大声训斥了她;程天华一脸失望地看着她;方丽娟抱紧怀里的儿子眼中满是防备……所有的一切,让她手脚冰凉。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面前一屋子程家的人,唯一疼她的那个躺在病床上,她就像个游离在画面之外的孤魂。
原来,她始终不曾融入,只是只以为这儿是她的家……第3章 .逼迫如果我今天没来,是不是你就要被……王淑贞自混沌的梦境中茫茫然醒来。
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一个微弱的水字。
这声音极轻,但是守在病床边的人还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程瑜拿起放在角落里的开水瓶,拧开盖子倒进白瓷杯里。
用手背碰了碰开水的温度,又放了根吸管进去,这才小心翼翼地端到床头,奶奶,水来了。
王淑贞就着她放到嘴边的吸管张开嘴,费劲地吸了两口。
感觉似乎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她喘着气停顿了下来。
慢点喝。
程瑜小心地护着杯沿不让里面的水流到床上去,耐心等王淑贞缓过气儿了,再把吸管凑到她嘴边。
王淑贞吸两口就停下来。
再吸,再停,如此循环了四五回,终于摇了摇头。
连日粒米未进,医生说她全身的脏器都已经衰竭,让家属随时随地做好思想准备。
骤然看到她醒来,程瑜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声音轻颤:奶奶,你感觉好一点儿了吗?我去叫医生。
还未站起身,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王淑贞摇头,不要叫了。
喘了下气,老人朝四周望了一眼,嗓音沙哑,就你一个人吗?嗯。
程瑜反手握住王淑贞苍老如树皮的手,垂眸道,爸爸他们说明天再来。
尽管预料到了,但王淑贞的眸光还是黯淡了下来。
见她怔怔盯着墙壁上的电视出神,程瑜握了握她的手。
爸爸他们白天的时候都在,只是晚上实在没地方住,就先回去了,他们明早再过来。
像是怕吵到病榻上的人,她说话的嗓音刻意压低了几分。
此时已近黄昏,窗户外斜阳倾泻而入,给她脸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芒。
你不用替他们说话。
王淑贞低咳了两声,我心里有数。
她喘了口气,语气带着洞察一切的怆然。
好孩子,活到这个年纪,我也差不多知足了。
视线落在面前女孩略显苍白的脸上,王淑贞浑浊的眼中掠过几丝疼惜。
要是我走了,以后你可怎么办?奶奶……程瑜感觉嗓子眼堵住似的,她紧紧握住王淑贞苍老的手。
您不要说这种话,您一定能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
王淑贞轻叹了口气,两行浊泪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我就是放心不下你。
程瑜咬着下唇,大滴大滴的眼泪猝不及防落了下来。
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王淑贞这几天虽然昏昏沉沉,身边发生的一切却并非全然不知。
她艰难地探出手,将孙女颊畔几缕乱发拨到耳后。
告诉奶奶,你想……回孤儿院吗?程瑜怔了一下,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还有其他的地方去吗?就算再怎么坚强,但是在最疼她的老人面前,她也不过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充满了不安。
王淑贞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惶恐尽收眼底,她暗自叹了口气。
半晌,她抬了抬手,镇定地对程瑜说:你帮我把手机拿来,然后出去叫梁主任和护士长过来一下。
……这天夜里,王淑贞安详地走了。
窗外狂风如泣如诉地吹过,玻璃窗也跟着轻轻颤动。
乌云遮住了一切,天空一片阴霾。
程瑜抱着王淑贞早已冰凉冷硬的手恍惚了好久,才相信这个养育了自己十七年的人是真的离开了她。
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眼泪扑簌落下,和着被咬出的血丝,嘴里满是腥甜咸湿的味道。
程瑜跪在病床前深深磕了三个头,良久才爬起来。
默默擦了把眼泪,把位置让给纷纷涌进来的医护人员……—王淑贞的葬礼办得十分隆重。
经过繁琐的丧礼仪式后,极尽风光地入殓下葬。
晚上,程家院前摆了十来桌筵席,一场白事办得重礼又讲排场。
那些往常不常走动的亲戚都来了。
院子里人来人往,和着吹打弹唱的乐队,气氛好不热闹。
与之对比,二楼客厅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我不管,如果你真的顾虑我们娘儿俩,就不能再留她在这个家里。
方丽娟抽泣着说:我没名没分受尽冷眼跟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要给别人当后妈。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不干。
丽娟……程天华揽着她的肩膀,一脸为难。
妈才刚走我们就把人送走,传出去不太好吧?小瑜这孩子说实话挺乖的,她一个人在老家生活又影响不到我们,反正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你就再忍几年,等她到年纪嫁人了不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忍忍忍,这句话你和我说了多少遍了?方丽娟只是哭,以前你让我忍着陈茹,好不容易熬出头,你又让我忍着你养女。
她那个样子也叫乖,你难道没看到那天在医院的时候,茜茜都被她吓哭了吗?我的小宇还那么小,回头被她欺负了怎么办?不会的……怎么了这是?两人闻声抬头,看见蔡雪娟带着程茜走了进来。
伯母怎么啦?程茜上前挽住方丽娟的手臂,笑容甜腻乖巧,弟弟呢?睡了。
方丽娟有些不好意思地拭了把眼泪,蔡雪娟看着她笑道,楼下客人可都还没走,你这当主人怎么就躲起来了呢?方丽娟勉强一笑。
蔡雪娟打量着她的神色,刚才好像听见你们说谁欺负程宇,小家伙可是咱们程家唯一的男丁,谁敢欺负他呀?程天华无奈,将方丽娟的担忧说了一遍。
他本想让弟妹帮忙安抚两句,却没想蔡雪娟听完后反而沉吟道,其实嫂子的担忧也可以理解。
见两人看过来,蔡雪娟叹了口气,大哥你平常不在家不大清楚那孩子的情况,不是我护短,程瑜那丫头心高气傲的,平常就没少贬低我们家茜茜。
说着她声音压低了些,刚才我还听隔壁的嫦萍说,小瑜最近总缠着她家辉煌。
马上就要高考的孩子了,被弄得一点儿学习的心思都没有。
她捂着嘴难为情地笑了一下,人家辉煌可是准备考九八五二一一的大学,这要是被耽误了,回头我都不好意思见嫦萍了。
一旁的程茜接过母亲的话,听他们班人说她这学期成绩都退到中下游了,前不久我看见她给伯父打电话,不知道有没有提老师让她请家长的事儿?程天华想起之前的那个电话,皱了下眉头,没说。
方丽娟忍不住推他,你还敢说她乖?蔡雪娟叹息道,这孩子从小就早熟,闷声不吭的谁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说着神色担忧地看向方丽娟,现在婆婆不在更没人管了,回头她一个人在家要是闹出什么事儿来,我们可管不住她啊。
你是说……方丽娟脸色一沉。
蔡雪娟啧了一声,冲她眨眼,前面巷子那个五金店的阿华他女儿,去年因为早恋最后搞大了肚子,辍学了。
我天。
方丽娟瞪大了眼。
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名下的女儿,要是赶走了邻居们会说闲话的。
程天华一脸为难。
谁做那么没良心的事儿呀。
蔡雪娟笑道,我说实话,在咱们乡下,女孩子读到高中也差不多可以了。
刚才在后厨房,对街的宋婶悄悄问我考不考虑把程瑜定给她儿子,那孩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人也憨厚,好歹他们在镇上也是有店面的,又是独生子,小瑜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
可小瑜才十七岁啊。
程天华皱眉,而且那个宋军我也见过,分明就是个傻子,怎么能让小瑜嫁给他?唉,我也就这么一说。
蔡雪娟叹了口气,你们俩平常不在家,那孩子又不是个安分的,要是回头真弄出个早恋啊怀孕之类的,到时候名声败坏了谁敢要,那就真只能养她一辈子了。
那可不行。
方丽娟急忙推了推程天华的肩膀,还是早早让她嫁人算了。
可是她都不满十八岁啊?先定下来,以后年龄到了再补个证不就得了,反正咱们镇上也不是没人这么做。
就是,万一咱们不在家的时候出事了怎么办?收个彩礼也不枉咱妈养了她这么多年。
嫁给一个傻子,可这……真的可以吗?她本来就是个孤女,要是没有被扔在孤儿院门口,说不定哪个捡破烂的老头捡回去养大了当老婆也不一定……也许现在孩子都生好几个了……客厅里的几人还在热切地讨论着。
楼道拐角,淡薄的月光倾泻而入。
程瑜静静站在那里,皎洁的月光落在面前的地板上,却并没有照到她的脚下。
夜凉如水,她麻木地抱住了自己冰凉的手臂。
啧啧啧。
身后忽然有人叹息。
声音低醇,似潺潺流水。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程瑜茫然地转回头,这一转,鼻子差点撞上一道宽厚结实的胸膛。
淡淡的尼古丁气息随之扑鼻而至,她皱了下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阴暗的楼道转角,那人就像棵松柏似的矗立在眼前。
一身黑衣黑裤,几乎要与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到他轻笑了一声。
漫不经心的语气。
小丫头,如果我今天没来,是不是你就要被里面那群人卖掉了?第4章 来客其实我今天,是来带她走的。
……略带戏谑的男声,不急不慢的语调。
像夏天午后慵懒吹过耳边的那阵轻风。
程瑜抿紧了唇,望着面前自阴影里缓缓走出的男人。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几岁男人,身形十分颀长。
寡淡的月光隐去了半张脸,却将他眼廓和鼻梁的线条刻画地愈发分明。
浓眉挺鼻,凤眼狭长。
男人薄唇微微勾起,低下头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仿佛在打量什么有趣的事物。
程瑜拧了下眉。
他身上那股独属于成熟男人身上的气息太过强烈,虽然不难闻,却带来一阵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她咬着下唇又往后倒退了一步,然而脚下就是门槛,身后再也无路可退。
一个不防后脚跟被绊了一下,身体直直往后倒。
哎这孩子,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叹了口气,语调依然懒散,动作却十分利落。
一只大手捞住了她,手劲十分大,几乎不给人逃脱的余地。
干燥温暖的大手锢着程瑜的手臂,掌心燥热,隔着层薄薄的T恤,熨的那块肌肤仿佛也跟着烧灼了起来。
程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一个男性离得这么近,更遑论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离得那么近,他的胸膛近在咫尺,近得她甚至发现了他黑色T恤左胸口位置上那排暗绣的英文小字。
police。
程瑜眼中掠过一瞬的惊讶。
很难将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和身穿浅蓝制服一身正气的人民英雄联系起来。
这孩子,帮了你连声谢也不说?男人松开了抓着她的那只手,眯着凤眸打量她。
看着也不傻呀,怎么呆呆的?下一刻,一张放大的俊脸忽然凑到面前,幽幽眸光带着审视,探照灯似的在她脸上逡巡。
程瑜猝不及防,瞬间烫红了一张脸。
反应过来又是往后一避,这回倒是把握好了位置,顺利避开了他。
你是谁?我?似乎觉得她一脸防备的样子很有意思,男人挑眉一笑,尔后慢悠悠开口,我嘛,按辈分来算……程瑜?屋内的声音打断了他未完的话。
客厅几人面面相觑,程天华面露尴尬地看向门口。
你怎么在那儿?一旁程茜冷哼了一声,躲在外面半天不哼一声,鬼鬼祟祟的谁知道在干吗?蔡雪娟按住女儿的手,朝门口笑道,既然程瑜也来了,干脆把这事儿摊开了讲,反正该解决的早晚都要解决。
说着面上笑意越发热切几分,小瑜,你可别怨婶婶,婶婶这都是为了你着想。
为她着想,就是迫不及待把一个未成年人推出去嫁人?一道清越的男声在门口响起,伴着听不出情绪的清浅笑意,法盲啊。
下一刻,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幽暗的门外抬脚走了进来。
白炽灯照亮了屋里的一切,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站在那里,原本宽阔的客厅随着他的到来,瞬间显得逼仄了几分。
耀白的灯光照出一张年轻坚毅的脸,剑眉星目,薄唇挺鼻,单看五官的话算得上十分英俊。
可惜,偏偏右眉尾多出了一道狭长的疤痕。
早已结痂的疤痕大约五六公分长,从眉骨一直蜿蜒到颧骨,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男人双手环胸,淡淡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上臂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鼓起,明明是十分随意的一个动作,却因为眉尾那道狰狞的疤痕,整个人显得侵略感十足。
程家几人相视一眼,离他最近的蔡雪娟率先开口。
你是谁?怎么会跑到我们家来?她不记得晚上的宾客里有这号人物。
一个个的怎么都躲到楼上来了,连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待?程家老二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语气含笑。
咦,看来大家都见过了呢。
程天明站在男人身旁,朝沙发上的程天华笑道,哥,你还记得,咱妈以前说的那个嫁到市里的表姨文芳吗?程天华怔了一下,视线随即落向门口身形伟岸的年轻男人。
嗓音讶然,你是……回答他的是弟弟程天明,他就是表姨的儿子黎扬啊。
人还是咱们海城区公安局治安大队长呢,这不因为表姨生病了来不了,他受表姨的嘱托,出差刚回来就特地赶过来给咱妈吊唁……不等他说完,蔡雪娟忙站了起来,看向黎扬的目光满是热忱。
哎呀,原来是市里来的稀客呀。
这亲戚平时不走动人都不认识了呢,之前就听妈提前过文芳表姨,说是特别好的一个长辈,没想到儿子也生得一表人才。
大老远回来辛苦了吧,茜茜,快给你表哥……哦表叔倒杯茶去。
见女儿怔怔盯着人家没动,蔡雪娟伸手拧了她一下,傻愣着干嘛,快去啊。
哎哟痛。
程茜怯怯地望了眼门口年轻的表叔,才站起身。
不用麻烦了。
黎扬抬腕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一会儿还得赶回局里。
说话间目光在客厅里梭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角落里的那道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身影上。
黎扬眸光一顿,清了下嗓子,晚上来的匆忙,我也就长话短说。
今天我妈让我来,主要是表姨走之前托付了件事给她,让我过来找你们商量一下。
表弟太见外啦,大家一家人,别跟我们客气,有什么话只管说。
蔡雪娟嗔怪道,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是啊,难得来一趟乡下,有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程天明拍了下他的肩膀,面上也是一片笑意。
黎扬弯了下嘴角。
其实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并没有笑,只是生了一双带笑的眼睛。
瞳仁纯黑澄澈,眸光顾盼生辉。
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忽略掉他眼尾那道狰狞的疤痕,整个人显得温润而亲和。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
他抬起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指。
其实我今天,是来带她走的。
—你说你要带她走?程天华的声音倏地大了几分。
是,带她去我家,直到她大学毕业。
黎扬神情未变,语气平静,这也是表姨生前的意思。
空气一阵静默。
半晌,蔡雪娟迟疑道,这也太突然了吧?是啊,妈也真是病糊涂了,怎么能这样麻烦你们呢?程天明松开了他的肩膀。
不过是多口饭,谈不上麻烦。
黎扬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底,不急不慢地说:我妈说当年她在娘家的时候表姨曾给过她不少帮助。
礼尚往来,既然表姨临终有托付,我们自然也会尽力。
程天华眉头皱在一起,表情有些为难,这要是传出去了,邻里相亲会怎么看待我们?还以为我们程家人多无情无义,居然把孩子推给远房亲戚去带?难道逼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嫁人,就不会被人戳脊梁骨了?黎扬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面前几人。
显然刚才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
程天华被那仿佛洞穿一切的视线看得面上一热,不自在地咳了咳,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程家几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
最后还是蔡雪娟笑着出来打圆场。
表弟,你第一次来渝水镇,其实咱们家里很多事情你不大了解。
真不是我们不愿意带她,只是这个孩子从小是婆婆一手带大的,平日里老人家宠得也有些没边了。
娇惯之下,性格难免有些偏激,平常和她妹妹都不怎么处得来。
这要是去了你们家,到时候不得给你们添麻烦?眸光一转,她脸上笑意愈发体贴了几分,何况弟妹要是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吧?黎扬一怔,然后抿了下唇,我还没结婚。
蔡雪娟有些惊讶,随即笑道,我以为你条件这么好,应该早就成家了呢。
不过就算没结婚,应该也有不少未婚妹子盯着吧,结不结婚不还是早晚的事儿。
到时候家里多了个人,到底不方便。
反正她以后不也要嫁人的吗?等她嫁人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拖几年有什么关系。
黎扬眯着凤眸睨了程天华一样,后者被看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对呀,早晚要嫁人的话,那就不要给表弟你们添麻烦了,现在不就有个合适的对象嘛。
蔡雪娟语气热切。
嫂子,您不知道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岁吗?黎扬淡淡看向她,面上神色未变,只有眼尾的那道疤,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凌厉。
不说她还未成年,单单对于婚姻自由这一点《刑法》也有明确规定,对于以暴力干涉他人婚姻自由的处罚,可以判两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呢。
差点都忘了他从事什么职业了。
蔡雪娟脸色一白,头皮一阵发麻。
这些事儿就不劳嫂子费心了。
黎扬又看了眼角落里的人,她一直低垂着头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今天的事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无。
凤眸微眯,男人放轻的声音像在哄孩子。
不然,我们问问她本人的意思吧?小……程天华刚开口说了个字,衣服就被人轻扯了一下。
他转头望了眼身旁的方丽娟,轻叹了口气,小瑜,你愿意跟……他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两人的关系,最后勉强套上一个称谓,表叔去市里吗?空气一片寂静。
良久。
在一屋人的视线中,角落里的女孩终于缓缓抬起头。
你说奶奶让你带我走,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