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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觉得是孤,意外了?”……

2025-04-02 00:54:35

出了西城,路边的人渐渐少了。

迎亲队伍在宽阔的大街上略显空荡。

流云一看天幕,早晨还是艳阳云天,如今却转成乌黑,冷风一吹,不由得哆嗦起来。

眼见那冷风轻轻掀起门帘,素云皱了下眉,今日小姐穿的喜服略微有些薄,可不要受凉。

素云靠近轿子,问道:姑娘,可觉得冷么?轿子内没人应,素云不禁奇怪,正欲掀帘查看。

忽然,不知什么被吹得烈烈作响,素云抬头看去,数道黑色身影如雨一般从天而降,落地刀光一闪。

唢呐惊了一声,乐声骤然停住,迎亲队伍东倒西歪地尖声惨叫。

黑衣人很轻易地将众人踹翻在地,场面一片混乱。

眼见有黑衣人直奔轿子,素云连忙护在轿前,朝里提醒:小姐!轿内依然没有人应。

惊慌之下,素云掀开门帘,只见轿内的人失去支力倚在一旁,喜帕掩面,看不见她的神情。

小姐!她正要再喊,忽然脖颈一阵剧痛,她被轻易地拎起,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眼见黑衣人钻进轿内,将里面的人拦腰抱出。

流云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拉,却不防心口传来剧痛,被那人踹翻在地。

等从眼冒金星中反应过来,只见小姐已被人抱上马。

而那马……马的主人是他们的姑爷,他狼狈地倒于马下,手无力地垂着。

流云声嘶力竭地大喊:姑爷,救救小姐!韩凌弓着身子剧烈地咳了几声,半晌没能说出话。

流云瞬时哽住,寒意从背后升起,漫延全身。

那数十道身影都是练家子,众人早被掀翻在地,他们抢到人也极快地撤出视线,绝不犹豫。

规划缜密,有备而来。

倒地的素云强忍着浑身剧痛,断断续续:回府……找大少爷。

*城东的野山道口,一群人黑衣人疾驰骏马,像是在赶路。

唯一与画面不相符合的,是领首的马背上堪堪地搭着什么红色的东西。

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竟是繁复的喜服,不知穿着的是哪家的新娘。

不消多久,迎面又是一路黑衣人。

两路人马汇合,对面那领首地瞥见他马背,不禁皱了皱眉。

窦合延啐道:怎么,还心疼是不是?那领首地蒙着黑纱,牵着马绳地手却十分白皙,双臂上戴着银灰铁甲。

何玉辰他看到软玉一样的人先落在他那里,心中不由得烦闷。

当然,他心底也知道,这软玉如何带刺。

这么顺利,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窦合延目光一低心头冷笑,韩家那个病秧子不足为惧,只恐怕还有别人想要她。

谁?窦合延轻嗤,你忘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一提及此,何玉辰心中的火便燃起来,那快走。

窦合延道:硬躲不是法子,你我分开扰他视线,只不要被那个人拿捏住把柄即可。

他轻笑,脸上陈年的褶子堆叠起来,十分不善。

窦合延指了指马上的人:先解决她。

何玉辰的目光有些迟疑。

窦合延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时候她失了清白,辱了名声,你收养她做外室,她都要对你感恩戴德。

窦合延笑道,还怕人不是你的么?这话终究是取悦了何玉辰,两人商议毕,便兵分几路,扬长而去。

远处山间锁着乌黑的云烟,墨色层云翻涌。

一袭玄衣身负弯弓纵马长奔,身后数十道黑色的身影紧紧跟随。

然而追了半天仍不见踪影。

好容易追寻到两路痕迹,却在某刻忽而变得繁杂起来,又变作无数个不同的方向。

这些人根本不是想要逃,而是要拖延时间。

抢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裴阙攥紧缰绳,冷冷下令:追,如遇匪人,杀之不必上报。

他顿了顿,务必先保人无恙。

身后跟着的人瞬时兵分数路,如风一般地追随而去。

这是宫中的影卫,也是皇家的暗探。

他们受训多年,蛰伏于黑暗之中,为一人倾巢而出。

然而,对于裴阙而言,他必须选择到底哪一路人真正携走了她。

他目光一落,心中有了定论,扬鞭一挥,纵马疾驰。

*窦合延丝毫不怜悯地将人按在马背上,手中捏着她的脖颈,温温软软。

她的眼睫安然垂着,不知身处险境。

既然裴阙知道他的命门,他不会坐以待毙。

傲然清高的太子,现在还不是狼狈地在拼命追着他。

而他只需要轻轻一紧,手中的人便能毙命。

窦合延常年戍边,马术精湛,就连身边也没人能追上他。

烈风穿过他的耳朵,松林被远远地落在身后。

忽然,他察觉有一丝不对劲。

身后有疾风逼近,明明没有马蹄声,却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来的威压,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无数个身影飘飘然一样落下,窦合延在心中暗骂。

影卫!没想到太子殿下竟舍得为这样一个女人如此兴师动众。

他眉峰一凌,忙拉缰绳改道。

影卫们足点树梢,便能借力远行,越是树林繁茂,他们便越快。

但换做荒脊平地,他们便会慢下来。

山林很大,只稍找个地方甩开影卫,再处理了手中之人即可。

等事了之后,把她藏在某处山坳,深山野林未必能留下个尸首。

亦或是找到了,她发现自己清白不再,又会如何?想到这里,窦合延不禁奋起来。

忽然,身后忽然有马蹄之声。

裴阙心知窦合延有破罐破摔之意,便取道于野山林中,衣上还沾着枯枝余灰。

直到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才心下稍安。

对于窦合延来说,能将裴阙逼到此等境地,不由得十分畅快。

然而,这还不够。

裴阙从身后取下弓箭,取箭拉弦,却在满弦时松了手。

他能清楚地看见,窦合延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脖颈处。

不论他受伤中箭与否,只消轻轻用力,便可置她于死地。

窦合延该死,可不能殃及她。

眼见身后的人一直没动作,窦合延不禁在心底狂笑起来。

有弱点的人都是很好拿捏的。

眼见前方有一处两丈宽的沟壑,窦合延重扬马鞭,轻而易举地跃过。

裴阙目光一凌。

窦合延没成想身后的马蹄声能一直延续着,回头一看,只见裴阙已渐渐逼近。

他手中正想使力,却不想嗖地一声,手臂一阵剧痛。

一手脱力,马背上的人却因颠簸而失去支点,几乎将从马背上滑落。

不知什么时候,裴阙已然赶上,两马并行,一伸手便将人捞了过来。

你!窦合延一惊,却是反应极快,从胸口处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往她身上扎去。

裴阙取背后长弓一挡,却不想那不过是虚招,匕首尖端一歪结结实实地刺进臂中,余了半截刀柄。

他闷哼,手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松。

但她的身形却靠过来,裴阙不得已腾出另一只手来将她稳住。

而窦合延正借此机,纵马飞驰出数丈之外。

裴阙停了下来。

影卫们赶上来时,只见太子殿下的目光落在怀中的人身上,明明手臂上还插着染着血光的刀柄,但却丝毫不吭声。

直到金乌卫和影卫都赶上来,裴阙才吩咐:杀。

*东宫之中。

锦帐卧榻之上,穿着喜服的人衣衫工整,安然地侧躺着,露出半面芙蓉。

裴阙半肩袒露,玄色锦袍已被划开。

一旁的老太医即便是做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殿下,这伤不轻。

裴阙淡然地点点头,转而问,浮生梦的药效有多久。

平日里,大约也是几个时辰,兴许是柳姑娘体质不同……因而比旁人所用的时间需长一些。

老太医一时不禁有些慌。

浮生梦是宫中秘药,比坊间的蒙汗药药效多了数倍。

太子殿下想要制什么药,他们这些太医能做的也不过是听从吩咐,哪能过问。

他没想到浮生梦居然被用在了柳家姑娘身上。

柳姑娘还是太后跟前的人,万一太后问罪起此事,他不好交代。

为防万一,老太医还是请了脉,发现柳姑娘脉象平稳,呼吸均匀,只是睡着之状。

说明药效还未过。

太子殿下淡然颔首,将刀□□吧。

浮生梦中掺了酒,她晚些醒实属正常。

只是他不想她一醒来,就见着这么一副场景。

老太医不是第一次为裴阙清理伤口,因而轻车熟路,但到底心还是虚的,很快地清理好后,便告退。

不消多久,殿内黯淡下来,容安站在门外,提着灯烛,却莫敢打扰。

门终于开了,容安悄悄地瞥一眼太子殿下。

只见他坐在桌前,望向榻中,不知在细想着什么。

只听床榻上,静静的人忽然有些翻身的动静,容安加快添好灯烛,便赶忙出去。

柳盈月的头还晕着,从床榻上刚支起来,又不防手中脱力,跌了下去。

这一下便清醒了。

松烟色云蝠海水纹锦被,她再熟悉不过,但……但这应当是东宫的东西。

骤然回身,她发现裴阙正端坐在不远处,眸子幽深地看着她。

殿……裴阙起身,眸中寒冷,觉得是孤,意外了?柳盈月还没缓过神来,喜服还穿在身,头上的凤冠沉得她有些不好喘息,此时她应当在韩府,对面的应当是韩凌。

臣女……怎么在殿下这里。

裴阙淡然地走上前:你大婚之日,有山匪将你劫走,韩凌亲自相送。

柳盈月不禁瞪大了眸子,下意识地回避他的上前。

裴阙倾身,带着薄茧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也止住她退后的动作。

直到指尖触到柔软的玉面,直到温度从指尖传来,心口之中才稍稍安定。

差一点,她就嫁为他人妇了。

是孤救了你。

裴阙略显轻松,再晚一些,恐怕你性命不保。

柳盈月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韩公子呢。

太子殿下的唇边勾起,韩凌护不住你。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直看着那双眸子,定定地道:你只能嫁孤。

柳盈月垂着眸子避开他的视线,韩凌他如今是臣女的夫君,臣女应当……下颌上倏然一阵剧痛,她不禁抽气。

眼睛泛红,眸子里是无声的控诉。

不要想他。

裴阙克制着手中的动作,微笑着轻轻抚她面颊,孤会……他一顿,偏要凑到她的耳畔,会疯。

低沉的两个字在柳盈月的耳边犹如惊雷,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