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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这是一道送命题

2025-04-02 00:54:35

何玉辰身后侍卫迅速将火把染油,点燃,装在长弓上。

待寿康宫中四下皆是火,他们自会逃窜出来。

不费一兵一卒,守株待兔。

忽然,一阵惨叫,漫天箭羽如雨般落下,染油的火把七零八落地掉地。

后撤!马上的将军喊道。

一群士兵急急忙忙地将盾牌围上来,掩住马上的人往后撤退。

直到退离寿康宫门的宫道上,眼见箭雨才小了一些。

何玉辰定睛一看,为首的是裴宁,不由得怒上心头。

他还真胆大,将金乌卫交给你,就不怕你将人占去?裴宁骑在马上,声音冷漠,何玉辰,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心思龌龊。

宫道上,金乌卫的身影层层叠叠,来者甚众。

何玉辰不由得大笑道:他将金乌卫主力守在寿康宫,竟是自己都不顾了。

承明殿那里,还有大军等着他呢。

裴宁旋动手中剑,令道:全军听令,叛贼之子在此,务必将之斩杀。

寿康宫内,只能见着宫外两侧不同的火光交汇纠缠,厮杀之声震天。

柳盈月后退了两步便靠在殿门上。

十六站在一旁,默然地垂眸看面的姑娘露出的掌心颤抖。

除了影卫,柳盈月能想到的就是金乌卫。

应当是两方势力交汇在一起,寿康宫幸免一难。

她茫然失措地看向十六,殿下不止是去救驾的,是吗?十六不答。

*承明殿两侧的烛火影影绰绰。

裴阙提着染血的长剑,一步步走上染血的台阶。

暗冷的气息中血腥弥漫,几个金乌卫最后将承明殿前的尸首踹开。

承明殿龙椅案前,有一人拿着短匕,一旁几个人包着什么,眼见殿门大开,元帝咳咳几声。

裴阙出手凌冽,案旁几人瞬间倒地。

母后对皇祖母下手,就是为了这个。

光影照到提着短匕的人脸,一张精致的面容显露出来,皇后穿着夜行衣,摘了金甲的手握紧匕首。

本宫只是没想到那么多人都拦不住你。

她像是在叹息。

她遗憾一般地扫过刚刚包好的黄绸包袱,四四方方的角显得平平整整,只是上头的结系得不好。

她伸手解开,绸缎散落,露出一截玉雕龙头,对你而言,不也是玉玺更重要么?即便是已被围,皇后依旧满是笑容,没关系,等你死后,你那小太子妃自然有人照料,母后会帮你看着。

何家和窦家的人,孤已经让人擒了。

裴阙慢条斯理地道,母后的外援不会到。

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很快恢复。

孤给了母后选择。

本宫需要你开条件?她眼中一凌,握着匕首瞬间往一旁的元帝心口扎去。

只听一声尖叫,咣当匕首掉地。

皇后跌落在旁,手心剧痛,勉强睁眼,能看到是一根雕琢粗陋的金簪。

裴阙淡淡地收回手,父皇,过来吧。

方才皇后的匕首差点就扎入他的心口,然而元帝不慌不忙地往地上瞥了一眼,面朝着天笑道,淑妃,你看到了吗?奈何他身体不好,好容易说完一句后又剧烈咳嗽起来。

等他平静下来,才慢慢悠悠地起身,扶着桌沿走了很久,才走到裴阙的身旁。

看看你的父皇,心里只有那个女人。

她笑时,手中一阵抽疼,越是笑越是疼得越厉害,但依旧不依不饶,你不过是他养出来报复本宫的傀儡。

话一说完,她终于笑不出来,蜷着身子,只剩一双凤眸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儿子。

元帝并未否认,摆摆袖子,朝裴阙夸道,你做的很好。

裴阙漠然。

元帝很淡地挤出一个笑,从此以后,大周是你的天下。

*宫外厮杀,柳盈月只能听见凄厉地惨叫,她不知道寿康宫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手中揪紧袖子。

棠灵姑姑已走出来:娘娘的毒已经清除。

柳盈月喜上眉梢,真的?她快速走进殿中,只见张简已将针收好。

张先生,皇祖母如何?张简语气轻松不少:娘娘已没有大碍,只需要再好好修养。

此次中毒对娘娘损害很大,但只要细心调养,假以时日,娘娘依旧能恢复如初。

柳盈月终于松开一口气,道谢。

正说着,十六走进殿中,朝她拜道:太子妃,殿下回来了。

柳盈月连忙起身。

殿中其他人也听见这话,也连忙跟在太子妃身后。

寿康宫的宫门依然紧闭着,是方才裴阙离开时下令阖上的。

柳盈月有些不确定地看一眼十六。

十六沉静地道,没有您的吩咐,影卫不得开门。

柳盈月心下稍安,一步一步走到宫门之前。

朱红宫门之外,有人唤她:阿盈,是我。

是他的声音。

柳盈月立即下令,将门打开。

宫门被缓缓推开,昏黄的光线涌入。

他身挺如松,面色冷淡,但在门开的一瞬间泛起光,浅浅地笑了一下。

恭迎太子殿下。

寿康宫中齐声请安,裴阙恍若未觉,只记得三两步走进殿门,想要拥抱她。

却在伸手碰见她的那一瞬立即收回。

柳盈月凝了一下眉,怎么了殿下?裴阙发现自己手上还沾染着血迹。

寿康宫外,血腥和焦油气味浑浊,寿康宫中像一处未染战火的世外桃源,连气味都干净清晰。

她的鬓发整齐,只是看上去有些单薄。

裴阙看着她完好无恙,心头大安,很温和地道,没什么,只是衣服脏了。

柳盈月顺着他手臂看去,心中一惊。

他手臂上染着殷红血迹,连着他的袖口,一直到他身上的衣袍,一团一团阴影。

全是血迹。

殿下受伤了吗?裴阙道,对孤这么没信心?柳盈月否认地摇头,朝外看了看,陛下呢?留在承明殿了。

他试图用衣袖擦去手上的血迹,但怎么擦都是脏的,只好作罢,孤先回来看你和皇祖母。

柳盈月知道他担心,连忙道,皇祖母的病也有转机,张先生说,只要皇祖母加以调养,就能恢复。

好。

柳盈月还想多问,但觉不是时机。

裴阙走进寿康宫。

眼见角落中陈着一具尸首,他的脸色淡下来。

我们都没事。

柳盈月试图宽慰他,先去看看皇祖母吧。

再看太后,她已经悠悠转醒,但只是张了张口,朝裴阙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容安走进来:殿下,萧启在外等候复命。

让他进来。

一个穿着甲胄地少年走进殿中,殿下,窦将军和缙国公已被擒拿,正押入牢中。

太后眨了一下眼。

裴阙淡然颔首,那人退下时,柳盈月还觉得有几分眼熟。

太后没过多久又睡去,裴阙坐在外殿,陆陆续续有将领前来复命。

他本想让她先睡,被她拒绝。

直到天亮,宫内宫外再度平静。

裴阙看着她于心不忍:回去睡吧。

柳盈月惊了一下,回哪。

裴阙不禁笑了,自然是东宫。

方才是因为宫内宫外叛乱未平,只有寿康宫最安全,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自然可以回去。

裴阙一身染血的衣袍还未换下,即便是乘马车,也不敢离她太近。

回到东宫,热水已备好。

自出了寿康宫,柳盈月脑子里的弦便断了,整个人迷迷糊糊,沐浴时差点睡着。

等换上中衣,随意披了外套就往殿中走,也不知是太累还是怎的,晕晕乎乎地扑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

以为是榻上,直接睡着了。

裴阙低头看着他沉静地面容,感觉有些无奈,只好将她横抱起,将她放在榻上,替她盖好被角。

她昨夜也很累了,不必扰她。

素云和流云早听闻了昨夜险事,连连点头。

临走之前,裴阙回身,偷偷亲了下她的唇角。

*柳盈月睡了个好觉,起身时天色昏暗,不知早晚。

几时了?流云应她:酉时,太子妃,太阳刚落不久。

殿下呢?殿下在书房,等您起后一起用晚饭呢。

柳盈月心下安定,梳洗后又上书房。

方进门,便发现有什么不对。

案几前,他头戴金冠,墨发悉数挽起,云峰白的直裰贴身显得英挺,翩翩如玉。

抬起眸时,温温和和。

柳盈月呆了一下。

裴阙装模作样地轻咳,来了?柳盈月避过眼神,不知该怎么启齿,他衣上的青竹还有些晃眼。

她嫁给他数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玄衣,即便纹样制式不同,但永远是一个颜色。

见她怔在原地,裴阙凝起眉头,扣指敲了一下案几。

在催她上前。

柳盈月犹犹豫豫地走到他身边,忽然一只手被扣,再一瞬就已在人的怀中。

他的衣上有很淡得清香,柳盈月心下疑惑,又凑近吸了吸鼻子。

飘悠悠侵入肺腑的木香。

裴阙一惊,以为她主动投怀送抱,不由得欣喜,收紧手臂。

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殿下用香了?……谁说孤不用香。

柳盈月哑然。

虽不曾说过,但东宫之中从不焚香,她也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

从前不用香是因为,孤能借气味知道是谁来了。

柳盈月疑惑,这么厉害?裴阙看她面露崇拜,很是受用,点了点头。

眼见她又陷入沉思,又不满意地捏她面颊,还有没有要说的?柳盈月怔怔地看他。

裴阙心中暗自生气,再凑得近一些,双目如炬。

柳盈月感觉这是一道送命题,答得不好,恐怕他会生气。

只好别过脸去,好看。

什么好看。

殿下好看。

裴阙偏要追问到底,得了这样的回答,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凑近她:现在,不害怕孤了么?很好,现在靠近她,她不会下意识躲避。

柳盈月眨眨眼,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面颊,从脸颊到脖颈一片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