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白茫茫的孤寂

2025-04-02 00:54:45

这种牵线的事属于生意人之间的友好往来,算是日常工作。

可能是因为这样,繁华抬手,接过了香烟。

这就算是同意了这件事。

朱投兴奋起来,按开了打火机。

繁华推开他的手,将香烟放到一边,笑着说:我太太闻不惯烟味儿。

朱投连忙熄灭打火机,笑了:看我……忘了,以前老穆就说过,为了这个,他十几年的烟龄硬是给戒了。

每次我们抽,他就馋兮兮地看着,我们让他偷偷抽一根,他就说不行,女儿闻到就不跟他坐一桌儿。

繁华勾起了嘴角,拿过一只虾剥着。

其他人见状,也笑了起来。

朱投似乎是觉得繁华喜欢这个话题,一时间眉飞色舞起来:我们都说,‘看你女儿那么乖的样子,不像是脾气大的呀。

’老穆就说,‘你们不知道,那小丫头主意正,我拗不过她。

’呵呵呵……父女感情是极好的。

繁华微微点头,将虾仁放到了我的碟子里,笑着问:确实是主意正,嗯?我夹起虾仁,没说话。

真是个文雅的孩子呀。

朱投热切地说,你可能不知道,一开始老穆只带大女儿应酬,小女儿就藏在家里,说是不喜欢人多,其实就是不想给外人见。

后来这丫头初中时,因为获了一个什么奖,被电视台采访了……他说到这儿,探脖看向我,问:是什么奖来着?我说:数学竞赛。

繁华挑挑眉,神情愉快地夹起了螃蟹。

对,瞧我这记性。

朱投笑着说,我们这才发现,这个小女儿真漂亮,跟她妈妈一样,活像个仙女儿,学习又这么好。

那之后老穆可烦恼了,天天都有登门求亲的。

本地富豪但凡有儿子的,怕是都踏过老穆的门槛儿。

繁华津津有味地听着,扭头看向我,问:是这样么?我小声说:我没印象。

虽然朱投是在说我的好话,但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读书期间,我学业特别忙,除了上课就是学习。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怀念的,那时最大的烦恼就是数学很难,但总是有答案的。

你可别别谦虚啦!说话的是朱欣。

她拉住我的手腕,身子大喇喇地凑过来:别人你没印象,我哥你还能没有吗?我挣开她的手腕,说:你哥哥是我的同学,我知道。

朱欣说:我哥当初可是喜欢了你好几年,一听说别人家去你家求亲,立刻就缠着我爸……欣欣,别说了!朱投嗔了一句,笑着对繁华说:别听那丫头乱说。

来,咱们喝酒。

遂端起了酒杯。

繁华掀开蟹壳,挖了一勺蟹膏放到我的碟子里,随即擦擦手,端起了酒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什么丢脸的。

说着,和朱投碰了杯,抿了抿杯口。

朱投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拿起了酒瓶,见繁华杯里还有,便给自己倒上,问:是喝不惯这白酒吗?我听说你是欧洲长大的,是不是爱喝洋酒?繁华摇头笑道:我什么酒都喝得少。

说着,又撬开了蟹肉,摆到我的碟子里,柔声问:怎么不吃?我正要拿勺子,朱欣就拎过了酒瓶,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笑着说:吃蟹怎么能不喝点白酒呢?遂举起杯,笑着说:咱们姐俩走一个!我摇了摇头,说:抱歉,我不能喝酒。

怎么就不能喝?朱欣催促道:蟹膏都能吃,酒怎么不能喝?我没听懂她的话:蟹膏怎么了?这可是公蟹的那个……朱欣附耳过来,小声地说出了那部位的名字,坏笑着说,你爱吃这个,按理说,只有自己老公的,才……我推开她,说:你别说了!看她也就是刚成年的样子,尺度怎么这么大?我这声有点大,一时间其他人全都看了过来。

繁华看向朱欣,此刻她正在坏笑。

他又看向我,问:怎么了?我摇头,说:没事,她开了个玩笑。

繁华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又瞟了朱欣一眼,露出了笑容:什么玩笑啊?脸红成这样?说着,屈起手指,用关节轻轻刮我的脸颊。

我推开他的手,没说话。

哈哈哈!真可爱!朱投爽朗地大笑着,说,欣欣,好好看看姐姐。

瞧瞧人家多文雅,多温柔。

你这疯丫头好好学着点,将来也给我找个繁董这样出色的女婿,嗯?哈哈……其他陪客也跟着笑了起来。

朱欣眨眨眼,朝我笑了一下,站起身。

其实朱欣长得很标志,加之穿着旗袍,根本就没有疯丫头的感觉。

而且她的妆容明显偏成熟,看上去非常妩媚妖娆。

她来到朱投和繁华之间,依偎在朱投身上,笑着说:我爸爸总是异想天开,嫁给繁董哪有那么容易……她眼珠一转,左右手分别端起了朱投和繁华的酒杯,把朱投的那一支递给他,自己握着繁华的酒杯,说:我看呀,还是把我老爸灌醉,让他在梦里实现吧……说着跟朱投碰了杯,正要喝,繁华忽然伸出手,从她手里拿走了酒杯。

朱欣比划了个喝酒的姿势,似乎这才发现手里的杯没了。

她表情可爱地茫然四顾,最后见繁华将酒杯撂到了转盘上,便伸手按住转盘,一边伸手去拿杯,一边嗔怪地看向繁华,问:你怎么不跟人家说一声就拔出去了?其他人又开始哄笑。

我听不懂他们在笑什么,也不觉得好笑。

相反,在这笑声之间,只感觉到一阵白茫茫的孤寂。

我爸爸其实很不喜欢朱投,常说此人毒辣阴险,自私算计,跟他合作总得提着十二分小心。

穆安安也曾聊起,说朱欣是个小太妹,常年混迹夜店,甚至几次进拘留所,朱投总得保释他。

但就这样的一对父女,他们的亲密、他们的快乐、和他们的生命力,此刻都深深地刺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