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戳穿他:平时也不见你们喜欢写汉字。
穆雨搂住了我的胳膊:范爷爷说要考嘛……前些日子,范伯伯在我家时,的确教了三只很多东西。
这老人家虽然对我们和善,但教起孩子来可谓是高标准、严要求,幸而三只还能跟上。
人家都有这种借口了,我自然不好再阻拦,便说:那你们去吧,跟繁叔叔说再见。
穆云和穆腾规规矩矩地说了再见,只有穆雨这丫头凑到了繁华的脸颊边。
我忙说:不准亲……还没说完,穆雨已经凑过去用力在繁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繁鼠鼠,我们等妈妈走了再来看你~说完,朝我眨眨眼,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见状连忙站起身,正要走,便听到了繁华的声音:菲菲……我扭头说:你等一下,我对孩子说几句话就回来。
别去了……繁华今天讲话要比昨天稍微清楚些,我又不是流氓……没说你是流氓。
我都没想到这一层,你是重伤患,他们不能随便跟你密切接触,虽然是小孩子,身上细菌也很多的。
繁华微微闭了闭眼:下次吧……刚刚喝汤,她喝了好几口呢。
繁华满脸祈求,我只好坐了下来,孩子就一会儿有空再教育吧。
接下来,我端起汤碗,继续给繁华喂饭。
繁华自然是没空说话的,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可能是因为那天三只提醒了,我忽然也觉得他这样跟穆腾特别像,那小家伙平时虎头虎脑的,一生病就黏得很,就和繁华现在一样一样的。
可能是因为想到这个,我看繁华也顺眼了不少。
这时,繁华忽然微微牵起了嘴角,问:你在笑什么?我说: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
繁华微微挑起眉:有多好笑,让我听听?我把汤匙塞到他嘴里,说:不是什么事都需要让你知道的。
繁华不说话了,但还是笑。
我喂了几口,提醒他:不准笑了,万一把你呛了,罪过可就大了。
繁华还是笑,不仅没停,而且笑得更开心了。
我只好把汤匙放回碗里,将碗也放到床头,说:你笑吧,笑够了再继续吃。
繁华继续笑。
这一笑,就笑个没完。
真是。
他给我的印象一向都是比较高冷的,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成这个样子。
可我们也没做什么搞笑事呀……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想到这儿,我忍不住说:要不然我先出去吧,等你笑好了再回来。
不要……繁华拉住了我的手,却还是在笑,我不是在嘲笑你……我知道,我说,你可能是抽风吧。
不是……他眯着眼睛,这德行真像一只老狐狸,我觉得你好可爱……真的。
我皱起眉。
自从他来到我家,我虽然没有严厉地骂过他,但也绝对没有好态度给他。
他到底是从哪里体会到可爱的?正瞪他,繁华又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这么嘴硬心软的人……我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听不懂就算了。
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继续喂我吧,我好饿。
我有点气闷,拉开他的手,转而去拿碗,说:繁鼠鼠果然吃好多哦。
好几天没吃饭了,靠营养液过日子,繁华说,再这样下去,不是植物人也要变植物人了。
毕竟他自杀是前天的事,所以之前的好几天当然也包含他被打伤,我自知理亏,便没说话。
繁华也陷入短暂的沉默,而后忽然道:菲菲…………听到他叫这个名字就心烦,于是我低头搅拌着汤,假装没听到。
屋内再度陷入静默,但很快,繁华的声音又传来:要是不叫你菲菲,该叫什么呢?我说:叫孟小姐。
繁华不吭声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说:叫我孟小姐,繁先生。
当然了,如果你不习惯这么疏远,也可以叫我小孟。
繁华没吭声,只是望着我。
他可总算不笑了,我感觉舒心了许多,夹起小菜送到他嘴边,说:张嘴巴,繁先生。
繁华张开嘴,像只小鸟似的。
我把塞到他嘴里,他沉默地嚼着,半晌,吞下去说:你以前叫什么?我夹菜的动作一停,没说话。
不会好奇么?繁华问。
我知道,他说得以前是我失忆以前。
我这个忆失得跟别人不同,别人失忆要么全忘,要么记得一部分。
而我记忆里,以前的我就叫穆容菲。
当然了,我爸爸已经说了,我这是出于对姐姐的思念产生了记忆错乱。
不过……我说:我为什么要好奇?我的记忆里,我就叫这个名字,也愿意以这个名字继续活下去。
繁华望着我,没吭声。
但是,我提醒他,我还是不喜欢你叫我菲菲,那是你跟我姐姐之间的称呼吧。
每次你用那种黏糊糊的口气这么叫我,我就很不舒服。
繁华还是没说话。
他这样子还真可怜,我也暗自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口气有点过于凶悍了,便没再说话,继续喂他。
被我凶过后,繁华也显得安静多了,不再吭声。
很快,粥和小菜喂好了,我拿手帕帮繁华擦嘴,擦着擦着,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还没回神,他已经火速地在我的手指上吻了吻。
我连忙抽出手,皱起眉问:你干什么!他没说话,又露出了那副可怜相。
我睖了他一眼,正要说话,这时,门板上传来了敲击声。
是范伯伯。
他进来先是瞟了床头柜一眼,随即啪地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笑着说:都吃完啦,小子食欲不错呀!天地良心,我是想阻止的,可我真的完全没反应过来。
繁华疼得吸了一口气,面容几乎扭曲:多谢范老伯做饭给我吃……伯伯就伯伯,范伯伯狠狠睕了他一眼,还非要加个‘老’字。
我见他好像又要动手,忙说:怎么,这饭菜还是范伯伯亲自做的?老人家昨天才回来,今天就给繁华做饭,他俩几时变这么好了?孩子们非要给他做饭,我哪能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动手忙活。
范伯伯不爽地白了繁华一眼,说,净给人添麻烦,瞧把孩子们累得!繁华:……我委实有点同情繁华了。
虽然我对他也不好,但这是因为他屡次占我的便宜。
可是他跟范伯伯无冤无仇的,居然还挨了打……于是我忙说:好啦,范伯伯。
他还病着,您找我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
权御来了,正跟你爸爸在书房。
范伯伯说,你去看看吧,我看你爸爸好像老大不爽的。
权御?从昨天到今天,权御就没联络我。
我也没有联络他,因为他昨天的表现实在是令我生气。
而且他对我爸爸单独说的那些话,也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
唉……我爸爸的确说对了一件事,就是我没那么喜欢权御。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这个年纪,我这种情况,找男朋友当然不能只凭喜欢,而是要考虑综合条件。
爱情只属于没有负担、充满勇气的年轻人。
不过,我自然是要去看的,便对范伯伯说:那咱们出去吧。
我出去干什么?范伯伯瞟向繁华,我陪这小子说说话,给他讲讲故事。
呃……我看了一眼表情明显有点恐惧的繁华,说,那您别再打他了,他还是重伤患呢,随便一碰可能就没了。
放心吧,范伯伯心里有数,范伯伯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一摆手道,不会让这家伙死在这儿,否则没法善后。
虽然我已经大概明白范伯伯是做什么行业的了,但不得不说,他有时候说的一些词还是会让我头皮一紧,就比如这个听着好像江湖黑话的善后。
但愿繁华平安吧。
孙姨就等在门外,并告诉我,我爸爸和权御在书房。
她也显得十分担忧,说:权先生来时表情就不太好,老先生也很不开心,真怕他们两个出事……我爸爸脾气很大,年轻时我常常能看到他吼下属。
而权御……想到这儿,我越发不安,连忙来到书房,敲了敲门,没声音,干脆直接推开。
屋里静静的,没有声音。
权御和我爸爸分别坐在沙发上,两人的面前分别摆着一摞文件。
我看向权御,朝他笑了笑,来到我爸爸身边坐下,问:爸爸,你在跟阿御聊什么?你自己看吧。
我爸爸将面前的文件推了过来。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并不高兴,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但低头看到文件后,不由得一愣,是财产协议。
我快速地翻了翻,抬头看向权御,问: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目前没有太多资产,手中的公司股份也只有很小一部分,这是我所有的。
权御说:我想作为订婚礼物送给你。